


大國的興衰和霸權的更替,是人類歷史上歷久彌新的話題。2008年開始的全球金融危機開啟了國家間權力轉換的新進程。2010年,中美之間令人眼花繚亂的過招,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經濟復蘇的乏力和失業率的居高不下,令美國的自信心受到很大沖擊。從美國總統奧巴馬多次高喊美國只能當“世界第一”的口號中,不難體會到美國上下強烈的衰落焦慮感。而中國經濟的一枝獨秀極大地提升了中國的自信心,敦促國家采取更強硬外交政策的呼聲此起彼伏。于是,自2009年12月哥本哈根氣候峰會以來,在中美關系、對臺軍售、互聯網管制、貿易摩擦等方面,中國外交一改過去的低調,在各個場合要求其他國家尊重中國對核心國家利益的關切。中美關系一改奧巴馬上臺之初的蜜月狀態,開始唇槍舌劍、摩擦不斷。
正在崛起的大國與現有大國間的沖突,是人類歷史上很多戰爭的根源。而中國誓言通過“和平崛起”的方式避免類似災難的發生。顯然,應該追求的是穩定的、起伏不大的中美關系,而不應該苛求它改善到什么程度,或過分強調中美之間的“友好”。
對中美形成最大考驗的,是朝鮮半島的局勢。3月26日韓國海軍的“天安”號警戒艦在韓國西部海域爆炸沉沒,艦上46名官兵喪生。朝鮮成了首要懷疑對象。11月23日,朝鮮又向韓國延坪島突然發射炮彈,導致韓國4人死亡,數十人受傷。韓國和美國一致譴責朝鮮,美韓為期4天的軍演開鑼,美國的航空母艦“喬治#8226;華盛頓”號開進了黃海,那里距中國山東半島僅僅170公里。
中國呼吁各方克制,希望大家回到六方會談的框架內,但美、日、韓似乎已經對六方會談構架或者與此有關的議程失去了興趣。在美國看來,六方會談不僅沒有能夠制約朝鮮的行為,而且使得朝鮮更是得寸進尺。正如中國視朝鮮為美國的問題,美國也視中國為解決朝鮮問題的關鍵。因此,每次危機來臨,美國都會要求中國扮演一個更重要的角色。
而對歐洲而言,2010年是在希臘債務危機中開始的。GDP才2400億歐元的希臘,卻背負2800億歐元的債務,整個國家處于破產的邊緣。此時人們才發現,在歐元區,還有和希臘一起被列為“笨豬五國”的葡萄牙、愛爾蘭、意大利和西班牙(這5個國家的首字母組合是“PIGS”,也就是“豬”),其公共赤字也都超過了3%。在經歷了長時間的猶豫和討價還價之后,對危機蔓延的恐懼最終戰勝了基于國家利益的自私自利,5月10日歐盟財長最終達成7500億歐元的救助機制。其后,歐洲經濟開始緩慢復蘇。但愛爾蘭危機的爆發,卻重新引燃了歐元區債務危機的余火,且出現迅速燎原之勢,將歐元重新推至風口浪尖。
歐元會瓦解嗎?這成了2011年籠罩在歐元區的天問。
對歐洲而言,最大的反思可能是戰后延續至今的高福利經濟發展模式。它的本意是為了緩和階級矛盾,但也導致勞工成本過高,社會進取心和創新受影響。許多歐洲人甚至認為福利是與生俱來的。但歐洲人正在老去,能為這種舒適生活支付賬單的年輕勞工卻越來越少,靠借債和金融“杠桿”寅吃卯糧的行為遂風行一時。
債務危機又引發了嚴重的社會危機,人們普遍認為各國政府的開源節流措施“不公平”,進行了一系列的罷工和示威,巴黎、里斯本等城市一度處于半癱瘓狀態。排外和極右勢力開始抬頭。德國總理默克爾不得不承認,在德國構建多元文化社會的努力“徹底失敗”。今年8月,法國動用警力驅逐羅姆人,引發與歐盟的爭議。在奧地利和瑞典,宣傳排外思想的極右政黨在競選中支持率大幅上升。
而在2010年的歲末,全世界最關注的是一個叫阿桑奇的人。從今年下半年開始,他的“維基解密”網站先后曝光了美軍阿富汗戰爭情報和美國駐外使館加密電報。世界各國的外交秘密以及各國領導人的怪癖和口無遮攔,引發了各國政府的恐慌和震動。阿桑奇認為,政府和大公司隱藏了太多秘密,使得新聞報道難以平衡,因此他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現實。但是他明顯“知道得太多了”,皇帝的新衣里那個愛說真話的小男孩,當然并不能討皇帝歡心。阿桑奇成了階下囚,各類陰謀論因此甚囂塵上,言論自由和國家機密之間的對立,似乎從未如此尖銳過。
顯然,最令權力頭痛的就是這類不妥協的理想主義搗亂者。這類人有抽象的、不可動搖的價值偏好,原則的實現是他們的最高目標,他們不會被招安,也無法利誘。一件亦真亦幻的桃色事件,也許是對付他們的最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