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彼岸是為海

11月9日 晴

春子用一種很平緩的語調敘述著她的故事，那份在一生只有一次的十七歲里的風花雪月，因為一切都發生得很自然，因為沒有去強求什么執著什么，所以，當事情如清風一樣過去的時候，留下的只有淡淡的美好的感傷。很多時候，我們只是陶醉于大海的無限包容中，而根本沒去想過對岸離我們有多遠。

在別人眼里，我是那種看起來斯斯文文，接觸起來才發現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我認為自己是個較穩重，較理性的人，我做什么總是考慮再三，幸好，我的成績不錯，雖不是個用功的好學生，但我比起刻苦學習的第一、第二來，居第三也算好了，或許是我外表的斯文和較優異的成績引起了丁的注意。

丁高二下半年才轉過來，他個子不高，長得也一般，可成績非常好，我和他并不在同一個班，可我聽許多人說過他。

為了逃避早操，我硬是讓勞動委員安排自己早晨做清潔，每天早上我做清潔時總會見到他，一個人坐在窗戶邊，低頭看著書，很刻苦的樣子。長期的無意觀察，使我對他產生了一種無名的敬佩——他一定是一個意志力很強的人，這恰恰是我缺乏的。

在夏天到來之前，除了考試以外，什么也沒發生過，他次次考第一，真的很棒！可能太陽直射點的北移會使人有些沖動吧！我清楚地記得是在五月中旬的一天，我一大早就去做清潔了，這天并沒有什么異常，只是隔壁班的那個刻苦的男生沒來。哈！我終于比他早了！我有一絲高興，可這高興沒持續多久。正當我“奮力”掃走廊時，他來了，可他并沒走進教室，而是走向了我。令我吃驚的事發生了，他叫我：“春！”我一愣，他叫我？！我可從未跟他說過話呀？不會弄錯吧？“叫我？”我問。“當然！有誰和你同名嗎？”他笑得很自然。“有……有什么事？”我似乎有點緊張。他的表情已變得嚴肅了，“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多少對你有了些了解，我想……”他有些猶豫。“有什么你就說吧！沒關系的。”我說。他好像是得到寶貝似地說：“你得答應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好。”我答應了。“我……我喜歡你。”他竟對我說了這句話，我著實吃驚不小，愣了半天。他沒顧我的表情就繼續說道：“我不大愛和別人交往，不愛出風頭，所以，你不要告訴別人。”我點了點頭，他轉身便回到了教室。

那一天里，我一直像是在做夢，他可是他們班的第一名呢，怎么會認識我？還注意我很久了？腦海里不斷閃現著“？”。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后來的日子里，他給我寫了一些信(不算是“情書”)，他告訴我很多他的事，他是怎樣努力學習的，他是怎樣轉過來的，等等。當然，他還告訴我，他實在不能繼續隱瞞對我的感情了。漸漸地，我發現他許多的優點，他很穩重，很沉得住氣，是我喜歡的類型，一向深思熟慮的我這次糊涂了，我慢慢地喜歡上他了。

我和他大多是書信來往，只是有時他教我做題。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我和他的學習不僅沒受影響，反而都更進一步了。正當我沉醉在這種我認為永恒的快樂中時，有一天，他給我講題時開始變得心不在焉。我問他，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最后，他有些傷感地說：“我要轉學了，我們家將搬走了。”我驚呆了，怎么快樂這么快就要飛走了?!“一定要走嗎?”我想留住他。“一定的，我家里的原因。”他看我時好像有些怕我難過，我點了點頭，他似乎又很舍不得：“我走了，你呢？”我故作無所謂的樣子說：“我能怎么樣？！留在這兒唄！”他有點失望。顯然，他希望我和他一起轉走，可這根本不可能，我明白。“那，你給我寫信。”他說。“嗯!”我咬著唇說。“我十七號走。”他說。“你走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快忍不住淚了，他聽了我的話后很吃驚，但他仍然說：“你不要再在早上做清潔了，總得鍛煉一下身體，看你瘦得，別人鍛煉為減肥，你鍛煉可是為了長強壯一些。”他也很要強，不愿表露他的依戀。我知道，我還知道，自己有多虛偽，明明難過，卻要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來，我真有些恨自己！

十七號，他走了，真的走了!我一直都抱著一線希望的，可他沒留下來。其實我們都明白，我們這樣的年紀是做不了什么重大的決定的。

之后，我幾次寫信給他，他都沒回信，我給他打電話，沒提信的事，只問他想我嗎？“想。”他說。我說：“別，忘了我！”“絕不會的。”他回答。之后，便掛了電話。

他一定仍然早早地學習著忙碌著，我總在想，還會有哪個為逃早操而做清潔的女孩會讓他心動呢？ 如今，我總會想起那句“在長長的一生里，為什么歡樂總是乍現就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時光。”也許正因為這種沒有結局的遠離，才能使人的心得到寧靜，才讓少年時的純純的感情因為回憶而完滿。

湖北省襄樊市襄城區宜賓路5號志遠中學301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