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著,總會追問什么是“幸福”。“幸福”不只是快樂,也不只是富有,幸福之于每個人,大相徑庭卻又殊途同歸。“幸福”是一種對比,是經(jīng)歷了痛苦的磨難后滿溢心底的感動。攝影師羽舒帶著DV行走在中國陸路邊境線上,天涯地角,一路求索,感觸邊民的生活,追問“幸福”的真諦。
幸福就是狗
從騰沖車行一個多小時,到達滇灘鎮(zhèn)。從西藏高原穿越香格里拉到了悶熱潮濕的西南邊陲,我決定先采訪中緬邊境的出租車司機。
司機柴大姐告訴我,當(dāng)?shù)赜胁簧俸途挼橥ɑ榈募彝ィ嵝牡亟榻B自己的嫂嫂就是緬甸人。我很感興趣,于是請求柴大姐帶我去她哥哥家。
笑容可掬的“緬甸嫂子”除了穿著一條緬式長裙,外形和中國人沒多大差別。“緬甸嫂子”非常勤快,總是手腳不停地做著活計。嫁到中國22年的她已經(jīng)很中國化了,能說流利的漢語。
當(dāng)天“緬甸嫂子”的侄女剛好來看她。這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媽媽剛嫁到中國兩年,也非常習(xí)慣這邊的生活。緬甸女人在這里生兒育女,勤勞持家。邊境的百姓們彼此通婚,相互融合,倒也其樂融融。
路上我一直問邊民“幸福是什么”的問題,常常讓對方不知所措。
“嫂嫂,您認為什么是幸福?”
在愉快地交談了兩三個小時后,我把這個問題“掏”給正在忙活的女人們。“緬甸媳婦”們先是笑作一團,然后相互推讓著,卻不作答。
還是柴大姐的緬甸嫂子先開了口:“幸福就是狗,吃了睡,睡了吃。”這個回答倒讓我愣了神。柴大姐在一旁用普通話又解釋了一遍,“像狗一樣自由自在地生活就是幸福”。不知為什么,我突然感到一陣心酸,而此時“緬甸媳婦”們也沒了笑聲,都低頭剝著手中的玉米,臉上浮現(xiàn)著抹不去的生活的重壓。
我覺得“把幸福比作狗”的這段太晦暗,在剪輯第一版時并沒采用。但當(dāng)我再次潤色全片時,卻突然覺得這段笑中帶淚,沉默中透著心酸的畫面,正是對“幸福”的反照與思考,便又加了進去。因為當(dāng)時“緬甸媳婦”們從嬉笑到沉默的反差來得太真實,讓那份人生的苦澀無處躲藏,又讓“幸福”這個字眼突然變得不再輕飄。
幸福像風(fēng)箏
在內(nèi)蒙古烏蘭浩特的成吉思汗公園廣場,我遇到了一位放風(fēng)箏的蒙古族老人。他手里拿著專業(yè)的大卷線輪,把風(fēng)箏放得又高又遠,不少人圍在遠處觀望。老人漢語很好,曾于50年代在中央民族大學(xué)學(xué)習(xí)。退休后,老人愛上了放風(fēng)箏,只要天晴,幾乎每天都到公園來。
還是問了那個問題,老人不假思索地說:“現(xiàn)在就挺幸福的,我們走完大半輩子,現(xiàn)在退休沒什么可操心的,又有自己喜歡干的事兒,一輩子時間這么短,去不了多少地方。不如把自己的家鄉(xiāng)搞好,現(xiàn)在這里生活改善了,我們到晚年也享福了。”
一瞬間,我覺得“幸福”就像這位老人手中的風(fēng)箏,不論飛得多么高遠,都有一根線牽扯著。我們可以把憧憬放飛到廣闊的天地,但卻不能沒有根基。手中的線有多長,幸福的風(fēng)箏才能飛多高。我們不必計較現(xiàn)實中的種種不如意,應(yīng)該放下好高騖遠的念頭和焦灼于心的欲望,學(xué)會享受真實的人生。
林語堂先生的《生活的藝術(shù)》中這樣寫道:“最重要的問題是怎樣去調(diào)整我們的人生,使我們得以和平地工作,曠達地忍耐,幸福地生活。”上路前,我特意帶上了這本書,猶如一位知心的朋友。
快樂就是幸福
我的邊疆之行結(jié)束在中越邊境。
在云南河口口岸,清晨,剛過八點,穿著拖鞋,頂著越南帽的越南人成群結(jié)隊地從橋?qū)γ姹寂芏鴣怼K麄兝遘嚕成线€有巨大的編織袋,急匆匆地趕著過關(guān)采購。中國的商販們則早早地打開店門準(zhǔn)備做生意。在這里我采訪在河口生活了八年的商人。
我拍下這個來自青島的商人打著電話,嘴里不停說著某個人民幣數(shù)額的情景,一切都非常自然。當(dāng)他放下電話,我把問題“丟”給他。
商人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又立即瞇起雙眼,“錢多錢少,常有就好,家窮家富,快樂就好!這就是幸福。”
的確,“幸福”就是這么簡單,輕松自在、知足常樂,只是每個人對“足”字的理解和追求標(biāo)準(zhǔn)不同。
后記
“幸福”,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無論怎樣的回答,都在表達一種心態(tài)。我想,能做喜歡的事情,追隨心中的夢想,并經(jīng)歷這個過程時,就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