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乳房

《哀悼乳房》，我看了兩遍。這本書寫的是西西因患乳癌，切掉乳房以及術后調養的經過。西西不分泌自憐的哀傷，非常打動我，她被切掉了“整個乳房，包括乳蒂、乳暈、乳腺、大量的脂肪和結締組織”，而她的自傷只是一句“把泳衣收起，還能聽到淅淅瀝瀝的水聲”。肉身原來是一件大事——索忍尼辛的《癌癥樓》里，寫一個姑娘，18歲，處女，也得了乳癌，臨手術前，讓一個男人親吻她的胸。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后一個。這是一個人向自己完整的身體告別。以后她的生活會是怎樣?用義乳?還要配合放化療、服藥，多半是激素類藥品，還能生育么?她將永遠不能看見孩子含著乳頭沉沉睡去，而那是做母親最大的快樂。

你怕么?我很怕。而西西整本書都在平緩地說“不要怕”。

乳房，一般的女性都不會直面它，港臺韓劇里，女主角如果患癌而終，多是血癌，至多是骨癌。好像沒見過誰是得乳腺癌或是子宮癌的，這不是因為發病幾率高低，而是為了意象的潔凈和美感，在我們的文化體系里，對胸部是避諱的，國人一向自詡為衣冠之族，除了民間春宮畫以外，沒有坦胸露乳之作。中東的壁畫里，女神都得捂胸。西方開明，畫作里豐乳肥臀遍地皆是，乳房也是謳歌母性的上好道具——圣母畫總是安排圣子吸吮母親右邊的乳房，為的是留出一只耳朵聽媽媽的心跳。如果女性對胸部釋然了，多半生活也變得不那么拘束，亦舒筆下的豪放女都不穿內衣。

而我自己呢，整個發育期，為了不顯得胸部高聳，我練就了含胸低首的步態，至今未改。我像很多女孩一樣，以性征為恥，我們一個同學因為胸大被人譏為“帶球跑”，這句話毀掉了一個活潑的少女。而在我生育時，產科病房里有三張并列的床位，我的隔壁是個親屬眾多的女子，每天，有成打的親友來探視，我得在幾個男人粗魯的視線下，袒露我的乳房，給皮皮喂奶。

這就是乳房的尷尬地位。它要么是美學意義上的禁語，要么是作為色誘的胸器，要么是倫理學層面上的食具。而少有人意識到，它首先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方面，我們買最貴的內衣，甚至隆胸，為了塑身美體，以得到完美的朐線取悅男性，另外一面，提及最簡單的婦科自檢，很多女性都是一臉茫然。

乳房是會說話的，它不喜歡污染的環境，討厭壓力，懼怕高脂甜食，需要規律的性生活，按時結婚生育以維持激素的平衡，否則，它就會反抗，腺體會異常分泌，會生出風疹狀異物。90％的早期乳癌是可以控制的，但是，我們對自己的身體語言，都是語言。西西說在發現腫塊的第一周，她甚至還在涂風油精、煮綠豆湯，以為只是暑氣和熱毒。如果我們都不能正視、善待、禮遇自己朝夕相處的身體，不懂得及時救治我們的母親、姐妹、女兒，還談什么“土地、人民、國家”呢?

《哀悼乳房》，它不僅有科普意義上的自警作用，更不是一部戰勝癌魔的勵志書，而是一個人生命態度的扭轉。之前西西的小雜文，都是很嬉皮自嘲的，是輕的，她寫家里太小，寫作時沒處放書本，“還好我有一個朋友，復姓垃圾，單名桶，可以放雜物，他們是我書本的椅子”。而在術后，口氣凝重，“生命是值得贊美的，活著，就有了可能”。死生事大，豈容你驕矜，而一個和死亡擦身而過的人，才知道一蔬一飯、平安喜樂都是神賜，當思珍惜。像朱天文所說：“我既不是保守派，也不是激進派，只是存活派，而生命的喜悅，不僅是創作的源泉，也讓人不憂不懼。”

男女相處的差異

表 江

男女相處的實質有時候和愛情沒關，愛頂多是讓這個不順的勁兒暫時過去了，事實依然存在，如同家里壞了馬桶，如果不找人來通，那個影響生活和鬧心的程度是無法忍受的。

男人在不被旺盛的荷爾蒙刺激的背景下，基本上處在一個“爺”的狀態：吃的，送到手里；出去，天太熱路太堵；浪漫，不要想了。他們就像沒有動力的動物，如同那些非洲草原上的獅子，都是懶懶地趴著的。既然已經到了相處階段，就已經度過了開始的追求期，要想再讓男人花心思去討好女人，除非是自己做錯了，要認錯，才有可能送個花之類的。

于是女人無法接受了，覺得貨不對板，當初你追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那時隔三差五的請吃飯，吃完送到家樓下，還附送各種關心，有時候心血來潮了大半夜的還會突然出現在家門外，表達了思念之情后就知趣地閃人，女人關門送客后心里那叫一個甜。現在熱度不再，女人的不安全感陡然涌現，于是當初那個坐在精致的餐桌對面笑不露齒又溫柔又性感的女人，變成了動不動就發脾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發的怨婦。

男人也感到納悶了，我很愛你，我已經付出了很多，你怎么還不滿意?你到底是要怎樣?女人苦口婆心的只是希望能看到男人能用心。當初用過心，希望現在到以后都能有這個心在里面。男人內心嗤的一聲，心這個東西是一直有的，但是行動沒有了，現在到以后只有平淡了，還要有浪漫，那除非是小三了。

女人和男人的根本區別在于，女人是愿意經營生活的，男人是征服生活的，經營是個常態，征服是個狀態，是會過去的。所以指望男人永遠維持熱度，除非你一直保持著讓他征服的感覺，而對方又卻是一直沉迷干這樣的征服狀態。一旦進入了一種你屬于我我屬于你的階段，男人就會進入平淡，當初征服來的女人的身份就變成了保姆、性提供者、別人有我也得有的生活伴侶。

所以我的一位對感情需求特別強烈的天秤座女性朋友說，能滿足她情感需求的男人只存在于追求期，沒有一個男人能在三個月后依然保持熱情使她感到滿意，所以她的每一段戀情都止步于100天。雖說女人想要永遠熱情的男人，只有不斷地換男人這個說法是有點悲觀，但是男女相處的最大困難是，他想要的，和她想要的，的確很難持續的保持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