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太多像我這樣,看見不守規矩的行為,如果沒有真正侵犯到自己的利益——因為插隊或者亂占座讓我沒有了座位——都是保持沉默,接受現實的。而其實,這就是在縱容壞習慣。
從廣州回深圳,上了火車,發現自己的位子已經有人坐了,和旁邊幾個正聊得熱鬧。想想車廂里面空位很多,也就沒有堅持,找了一個位子坐下。
中途第一個站,上來一個乘客站在我面前,原來我占了他的位子。我對他說:“其實大家都已經坐亂了?!彼唛_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不過可以發現,看我的眼神很不高興。
第二個站,有人拿著票站在他面前,他說:“隨便坐吧?!蹦侨俗唛_找了個空位,大家相安無事。
第三個站,一位母親帶著一個小孩,拿著票站在他的面前,那位母親堅持要在這兩個應該是她坐的位子上坐下來。于是,他一邊說著,反正大家都坐亂了,一邊站起來讓座,再找地方坐下。
看到這些,一路上覺得對這個乘客過意不去。當然我可以推諉說,是占了我的位子的人不對,但如果一開始我就堅持要坐劃定的座位,那么就可以免去他惹上的小麻煩。或者是他堅持的話,或許我會要求占座的人坐回自己的位置,秩序至少可以被被動地恢復過來。
當然,最理想的狀態,如果每個人一開始都能夠按照車票上的座次坐的話,就避免了之后的混亂情況。
這一次,只不過車廂還有空位,已經習以為常的我們,可以自行進行調節,沒有人會覺得自己的利益受損,最多有人多了一些麻煩。
回到香港,在羅湖火車站上車,幾名香港男士插隊,還對要求他們排隊的工作人員罵罵咧咧。沒有人開口指責他們,包括我自己,雖然看著他們的眼神都很不屑,僅此而已。
目睹這樣的場面當然是不愉快的,也體會到同事經常的抱怨,現在坐火車,秩序越來越差。同事認定,是內地旅客增加了,他們把不守規矩的壞習慣帶到了香港,而這幾個粗魯的香港男士的行為則說明,有壞習慣的當然也包括了香港人自己。
只是很好奇,為何香港人守規矩的好習慣不能影響有著壞習慣的人呢,反而是受到了壞習慣的影響?
現在想想,就是因為有太多像我這樣,看見不守規矩的行為,如果沒有真正侵犯到自己的利益——因為插隊或者亂占座讓我沒有了座位——都是保持沉默,接受現實的。而其實,這就是在縱容壞習慣。
一個社會的秩序,不可能完全依靠法律來進行規管,地方和地方之間的不同,很大程度在于社會的自律程度有多高。
而社會的自律程度,依靠的是每個公民在享受權利的同時,能不能盡到義務,還有就是這個社會對每個公民的要求有多高。
在很多內地旅客看來,香港是一個有文明秩序的城市,這帶來生活的便利和愉悅,但很多香港人卻在感嘆,文明秩序正在變差,這帶來麻煩和煩惱。其實大家談論的是同一個香港,只是因為各自的要求和標準不同。
標準當然越高越好,但要維持高標準,就需要不去容忍細節瑕疵和錯誤。當大家習慣,在公共生活領域,把任何不守規矩的小事當成突兀和羞恥的行為的時候,高標準就建立和實施起來了。
這不是“被人管”的問題,而是“管自己和別人”的問題。好像是小事情,其實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