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獨生子女,所以和表姐的關系特別好,記得小時候,表姐住在姥姥家,她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鋼琴,姥姥家有架“幸福牌”的鋼琴,表姐小時候都夠不到腳下的踏板,還要在腳下墊上一個小板凳。
每每去姥姥家找表姐玩,她都因為練鋼琴沒法出來,那時的我總是琢磨,我哪天弄把大斧子,把這鋼琴砸了,表姐就可以和我玩了。從最開始的練習曲,表姐慢慢的開始彈奏一些大曲子了,這時的我也開始喜歡上了這個黑家伙發出的聲音。
于是我開始磨父母,叫他們也給我弄一架鋼琴來玩,我還記得很清楚,媽媽告訴我鋼琴不是口琴,既然自己愿意彈買回來就要堅持好,如果堅持不下來就不買了,我滿口答應下來,并且在表姐的陪同下,去琴行挑了一架珠江鋼琴,那時候聽不出來每架琴的區別,只知道我選擇的那架比別的都響亮,聲音很脆,也沒有多想就領回了家。
從那開始,每天放學除了寫作業又有了新的功課就是練琴,媽媽同事推薦了一個鋼琴老師,每周到家里來教我,之后的一周里就開始練習,從起初的《小湯普森》,《拜厄》開始練習,慢慢地也開始彈奏《車爾尼》了。
直到有一天,老師告訴我,需要考級,還需要從一級開始考,并且告訴我考級是證明我彈琴水平的惟一標準,那個時候表姐已經考完了9級,我一想,那就考唄,于是走上了一條“被動的”愛樂之路,從每天按照喜好彈奏一些曲子,變成機械的彈奏考級曲目,音階、復調、奏鳴曲、中國樂曲,就好像流水線上的零部件,枯燥而冰冷。從前每周變化的曲子,也隨著考級一成不變了起來。
我還記得第一次考級那次,顫顫巍巍地走進考級房間,是一個老太太監考,她會首先安排考生的音階,至于是哪個調,完全是隨機的,C大調這種沒有升降號的菜鳥音階基本不會被抽到,我當時心理打鼓,如果抽到了4個升號的E調,肯定很悲慘,很幸運的是,老太太告訴我F大調,只有一個升降號,我大喜過望,整個考級過程都很完美。
順利的通過了第一次考級,沒幾天又進入了第二次考級的過程,同樣的枯燥感,同樣的無趣,并且和當年一樣有砸琴的念頭,隨著忐忑第二次走進考場時,又抽到了F大調,簡直是天助我也,和上次一樣完成了考級,隨后我又考過幾次級,就像老天安排的一樣,都是F大調,現在讓我彈奏F大調的音階琶音,我就是用腳,也不會出錯。
慢慢地隨著課業的加重,作業寫完就根本不想再去碰鋼琴,再加上一想起考級,就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只有那么幾支曲子,就慢慢遺忘了這個角落里的大家伙,一連幾年摸都沒摸過,直到后來有時聽到喜歡的歌,回家把琴打開,一邊哼哼一邊摸音符的位置,我才找到彈琴的快樂,可這時,基本功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現在要搬家了,朋友曾經建議我賣掉這個礙事的鋼琴,可是我還是決定將它留下來,雖然聲音已經不準,琴鍵按下也不再能抬起,但是只要調教一下,它還是會發出悅耳的音符,表姐已經出國生活,有時和她說起來鋼琴,她仍然有時會演奏,都是一些大曲子,我想,如果我當年也堅持一直練習,現在也可以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