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領(電影文學劇本)

00:北方電子廠/營銷中心/小會議室/日/

[窗外的廠景]

[一間會議里，十幾個青年站在那兒輕松議論著什么。洪世杰走進來瞧了瞧眾人走到曲靜靜身旁，曲靜靜不愿理他樣子躲開走到一邊兒站著。洪世杰有點不好意思的扭頭看了一下身旁的蔣松。蔣松嘿嘿的表情一笑]

[周延成手里拿著文件夾走進來]

[會議室里靜下來]

[周延成站在眾人面前。他掃視眾人一眼，將手里拿著的文件夾展開]

周延成[嚴肅]:各位，我拿到了三輪考核后評委打挑的名單，下面我宣讀入選第三售后服務部的名單:陳靜宇，洪世杰，張賓，蔣松……沒有讀到名字的，對不起，請你們回車間。

[幾個人沉默的站了一會走開]

[曲靜靜張張嘴想說什么之后也走開。走開時，她朝洪世杰瞪了一眼]

[剩下蔣松幾個人站在那兒]

[周延成挨個打量他們一眼]

周延成: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營銷中心第三售后服務部人員，你們的工作對營銷中心負責，對我負責，我做為北方電子廠的副廠長兼營銷中心總經理，對廠子負責對廠長負責，咱們一環扣一環，誰出了差誰負責。有沒有想退出的?有想退出的現在提出來。

眾[一致]:沒有。

[定格。推出片名、演職人員表……]

01:鐵西/北方電子廠/門口/日/

[鐵西街景]

[北方電子廠大門景]

[一輛車滿載貨物駛出廠子]

02:蔣家/客廳/日/

[室內景。墻上一張全家福:一身正裝的蔣父、蔣母和一身工裝的蔣松。桌子上擺著一件北方電子廠產品的模型]

[桌子一本技工證書。赫然印著北方電子廠的燙金字]

03:蔣家/蔣松房間/日/

[床頭柜子上擺放著蔣松的照片]

[蔣父蹲著身子在電視柜里的一堆影蹀中尋找著]

[蔣母推門走進來]

[蔣父激棱一下子]

蔣母:你找到了?

04:蔣家/蔣松房間/日/

[房間景。床鋪。床鋪旁邊一把椅子。電視柜上電視機。]

[窗簾拉著，室內很暗。蔣父蹲在電視柜前擺弄著DYD機器]

[蔣母在椅子上坐下]

蔣父:……怪事，怎么不出人呢?

[終于，電視機出了圖像]

蔣母:好了好了，出來了，別再動了。

[蔣父坐在蔣母身旁坐下]

蔣父:把煙灰缸遞過來。

蔣母:你往那兒點，煩人。哎哎，你看，那是不是原來咱廠子……

蔣父:嗯?是是，是咱們原來的廠子……

[蔣父接過蔣母遞過來的煙灰缸嘿笑下身子挪了一下，之后，倆人盯著電視看了起來]

[電視閃著一個又一個許多年前鐵西區的鏡頭]

[特寫:從前北方電子廠的廠房、上下班工人、車間]

[特寫:下崗工人們聚集的情形]

[……]

[倆人臉上沉浸在回憶當中的表情]

[電視出現了藍屏，倆人互相看了一眼]

蔣母:沒了?

蔣父:嗯，沒了。

蔣母:哎，這不都是咱老鐵西的錄像嗎?這孩子是從哪淘換來的?陳芝麻亂谷子的，你說他們經常就是看這個錄像?這也不犯什么毛病啊。

蔣父:是不犯毛病，可是，怪事啊，你說，這幫孩子不看什么美國大片，也不看什么不好的片子，沒事兒看這些陳年玩藝兒，什么意思?這里頭有什么啊?

蔣母:沒什么啊?我什么也沒看出來啊?

[倆人沉默下來。一個繼續抽煙。一個繼續坐著]

[一會，電視屏幕又重復出現了錄像鏡頭。蔣父咳嗽一聲起身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機屏幕。然后他將遙控器扔在床鋪上，拉開窗簾推開窗子]

[窗外是鐵西區今天的情景，在這些情景中依稀能看見剛才錄像中的幾處]

[電視柜里，VCD的播放燈仍然亮著]

05:食堂/中午/

[食堂情景]

[一張飯桌前，洪世杰端著飯碗走過來坐在曲靜靜身邊]

[曲靜靜起身走去]

[洪世杰一邊吃著飯一邊眼睛瞄曲靜靜走去跟旁邊的一姑娘說話]

洪世杰:你叫小張吧。

姑娘:嗯。是，我叫小張。

洪世杰:新來咱廠子的大學生?

姑娘:嗯，大學生。

洪世杰:……你是哪年考的大學?

姑娘:2001年。

洪世杰:噢，2001年。我也是那年高中畢業的。哎，你知道嗎?那年我也高考了，那時我正想考什么學校的時候，我老爸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改變了想法，然后，我就跑去報考了技校，然后我就考上了，你知道我老爸和我說什么嗎?他說……

[洪世杰邊吃飯邊向遠處看著邊說著話]

[遠處閃著曲靜靜的身影]

[洪世杰忽然意識什么停住話一扭頭，旁邊的姑娘早走了]

[對面坐的一青工“哧”朝他笑了一下，見洪世杰瞪起眼睛忙低下頭去]

[洪世杰撂下飯碗走去]

06:食堂門口/中午/

[洪世杰站在門撒目著。齊大勇走過來拍了他一下]

齊大勇:哎哎，洪世杰，看什么、看什么呢?眼睛直勾勾的。

洪世杰:噢，你啊……沒看什么。吃了?

齊大勇:吃了。最近沒出差啊。

洪世杰:出差了，前天才回來。

齊大勇:還是你們干售后的牛，天南海北的哪兒都去。那個……哎，蔣松呢?他現在哪?是出差還是在家啊?

洪世杰:他出差了，不過他今兒下午就能回來。干嗎呀?有什么事兒啊?有什么事兒干嗎非得找蔣松，怎么哥們就不行了?

齊大勇:你這話怎么帶刺呢?誰說哥們不行了?我的意思，咱們哥們幾個好長時間也沒聚了，老是湊不起，我看今兒人挺齊，怎么樣，咱們湊一桌?

洪世杰:今晚?……行，那就今晚。定下來了。

齊大勇:好，定下來。售后的幾個你負責，組裝車間那幾個我負責。晚上，先到蔣松他們家集合，然后，老街居飯店。行嗎?

洪世杰:行。不見不散。

[齊大勇走去。洪世杰站在那兒朝遠處看著]

07:廠區/組裝車間門口/中午/

[曲靜靜和幾個工友打著羽毛球]

08:機場/下午/

[天上，一架飛機落下]

09:機場/候機樓/外/下午/

[蔣松西裝革履的拎著一包兒走出機場大樓，他仰臉看天上的太陽呼吸了幾口然后走去坐上一輛出租車]

司機:先生，去哪?

蔣松:鐵西，北方電子廠。

[出租車司機從反光鏡里看了蔣松一眼]

司機:好嘞。

蔣松:你慢點兒。

司機:放心。我開車溜著呢。這位先生，你去鐵西電子廠是訂貨呢還是推銷什么呀，……外地的吧，要是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以幫忙，那廠子有我哥們。

蔣松:噢，那……你這幫忙，要不要好處費呢?

司機:嘖，這啥話呢，你不知道啊，咱東北人個個都是活雷鋒，嘿，你以后到北方電子廠多坐我幾趟車就都有了嘛。

[蔣松笑著正欲說話，手機鈴響。他掏出手機查看，猶豫著接聽]

蔣松:喂，對，我就是蔣松，……噢、噢，陳姨啊，啊我剛出差回來，嗯現在出租車上要回廠子，什么事啊陳姨，好事?什么好事?……好吧陳姨，那我就在咱廠子前面過了那個路口下車等你……半小時左右吧。好、好。師傅，快點兒吧。

[蔣松收起手機后摧促著司機]

司機:好嘞。哥們，你是北方電子廠的吧。

蔣松:對。我就是北方電子廠的。

司機:那你是廠里什么干部吧，以后我有事兒找你行吧。

蔣松:行啊。好使。不過我可不是什么干部，我就是一普通工人。

司機:敢情啊，工人怎么了?工人階級那是社會主義建設的棟梁，尤其是現在這會兒，人和人都缺少信任，工人階級那才是真哥們。你說是吧哥們。嘿，我也是鐵西的。

蔣松:你也是鐵西的?……

10:鐵西/某公園/下午/

[一群退休老工人樣人聚在那兒爭吵什么]

蔣父:你問我鐵西哪的?我是鐵西北方電子廠的，嘿，那會你們廠在鐵西根本排不上數兒。那時候我們北方電子廠……說實在，機器一動彈，整個鐵西都跟著晃悠。對不?

老錢:你得了吧。我們廠那時候，哼，就你，那時候三級工，你想進來?跟你說，你得找到市里的主要頭頭知道不?那還得看你有沒有兩刷子才要你，你們廠?哼，我們廠那才叫咳嗽一聲整個鐵西都跟著感冒呢。

蔣父:我說老錢，你們廠那會兒是牛，可是后來呢?下崗了不是?黃了不是?可我們廠呢?我們廠那會兒是沒你們牛，后來也下崗了，也差點兒黃了，可現在呢?現在，牛，那是真牛，我們現在退了休，坐在這兒跟你閑侃，社保的錢比你們拿得多。

老錢:這話也不能這么說，你敢保明年我拿的就還比你少?跟你說，我們廠子現在，那訂貨的單子那也是一張挨著一張……

[人群中響起手機鈴聲]

[老錢身旁的一人碰了他一下]

男甲:哎哎，老錢，電話。

老錢:噢噢……等我一會跟你們說道……喂……什么事啊……

[老錢拿著電話走到一邊兒]

蔣父:哼，你們廠?你們廠也敢跟我們廠比……

11:北方電子廠/下午/

[工廠廠區]

[組裝車間生產的情形]

12:辦公室/下午/

[辦公室里人們忙碌的情形]

[一臺傳真機工作著，紙張向外移動著發出‘嗒嗒’的聲音，終于，傳真機停止工作]

[女秘書走過去拿起文件。她看過后馬上轉身走去]

13:辦公樓/走廊/下午/

[女秘書手拿著那份傳真走出自己辦公室，她在對面周延成辦公室門前站住然后伸手敲門]

畫外音:進來

[女秘書走進去]

14:周延成辦/下午/

[坐在辦公桌后面的周延成抬起頭看著推門進來的女秘書]

女秘書:周副廠長。

周延成:什么事?

女秘書:周廠長，這是剛剛收到中聯公司發過來的急件傳真。他們購買了我們廠的B—532型產品在現場安裝時發現數據誤差，要求我們廠派技術人員根據訂貨合同所提供的技術參數做出解釋，是否是質量出現了問題。

[女秘書將手里拿著的傳真件遞給周延成看]

周延成:噢?拿來。……小楊，馬上請劉工程師到我這兒來。

女秘書:是。

周延成:等等。你再去檔案室把咱們廠和中聯公司簽的訂貨合同還有相關技術資料也給我調來。

女秘書:是。

周延成:去吧。

[女秘書走去]

15:某地/日/

[一大型施工場地，吊車正將一臺大型××器從平板卡車上吊起來放在水泥平臺上]

[××器標牌特寫:××北方電子廠]

[一些技術工人正展開圖紙對照著查看著研究著，一技工向一負責人樣人匯報著什么情況]

[負責人打電話]

[現場緊張氣氛]

16:街上/下午/

[陳姨在人行道上走著]

[來來往往的人和車……]

[一個小個子男人向陳姨走過來]

小個子:大姐，打聽一下，北方電子廠的零配件經銷部在哪兒?

陳姨:北方電子廠的零配件經銷部好多家，你找哪家?

小個子:這個、這個，大姐你看看這是哪一家?

[小個子將手里的名片遞給陳姨看]

[陳姨看了后手向前指]

陳姨:一直往前走，有一個十字路口，道南，到那兒你再找吧。一直走啊。

小個子:謝謝。謝謝。

陳姨:不客氣。……嘿，買我們廠的東西嘛。

[小個子走去]

[陳姨繼續走著]

17:街上/十字路口/下午/

[小個子一路看著街道兩邊的商店招牌一邊走著來到路口]

[紅燈]

[一輛出租車停住]

[小個子見出租車停下繞過出租車進了一家商店]

18:街上/路口/出租車里/下午/

[蔣松坐在車里眼睛一直盯看著車外小個子繞過去進了路邊的商店]

[牌子特寫:北方電子廠零配件經銷部]

[綠燈]

[出租車開走]

19:街上/路上/下午/

[蔣松扭臉看著車外]

[陳姨站在路邊]

蔣松:停、停。哥們，停。陳姨。

[出租車靠邊兒在陳姨跟前停住]

[蔣松下車走過去]

陳姨:小松，挺快啊。

蔣松:嗯，路上沒堵車。陳姨，上車吧。

陳姨:不上去了，陳姨就幾句話。……你、你還是叫車走吧，別在這兒等著。

蔣松:好吧。[走過去掏出錢給司機然后拎下包挎在肩上]哎，哥們，不用等了。謝謝了。

司機:都哥們了還謝啥。哎，我以后找你給面子啊。

蔣松:只要我能做得到。沒問題。……慢開啊。

[司機與蔣松擺手開車走了]

[陳姨扯了一下蔣松上了人行道上]

陳姨:蔣松，又去哪兒了?

蔣松:開州。

陳姨:售后服務啊，活干得順利?

蔣松:小意思。

陳姨:蔣松啊，那咱們趕緊說正事兒，陳姨別耽誤了你。

蔣松:陳姨你說。

陳姨:搞對象了嗎?

蔣松:怎么，陳姨想給我介紹啊。好啊，什么樣的姑娘啊，可得挑好的啊。

陳姨:放心，陳姨手里一大把名額呢。什么樣的姑娘都有。說吧，要什么條件的?挑長相好的還是家里有錢的啊。

[陳姨站住了]

[蔣松臉上嘻笑樣漸漸收了回去]

蔣松:嗯，長相嘛，當然越漂亮越好。不漂亮呢，要是說得過去能對得起群眾也行，但是我得瞅著順眼對吧陳姨。

陳姨:對對。漂亮和不漂亮都叫你說了。還有呢?

蔣松:還有……家里有錢沒錢不重要，誰也不能保證誰一輩子都有錢，只要肯干，錢不是一個事兒，當然家里有錢更好，誰還能跟錢過不去啊。

陳姨:繼續說。

蔣松:但是……那個，一定要有素質，讀過書，起碼本科文憑吧。倒也不是說有文憑就怎么樣，起碼是一個人素質的標準吧。還有，我就一普通工人，她得瞧得起我。

陳姨:哎呀，小蔣，你真是一套套的。行了，陳姨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不過，陳姨當真給你介紹了一個好姑娘，到時候你可別矯情啊。

蔣松:不能不能，我謝陳姨都還來不及呢。

陳姨:就是嘴好，說好聽的。

蔣松:陳姨，等你給我介紹一個好姑娘，你愛聽好聽的，我使勁說給你聽。陳姨準備給我介紹一個什么樣的姑娘啊。

陳姨:有一個姑娘，倒是對你挺合適的。

蔣松:是嗎?長什么樣兒?哪兒的?……

陳姨:嘖，瞧你……前面怎么了?

[倆人站住]

[前面傳來吵嚷聲]

20:街上/經銷部門前/下午/

[小個子男人情緒激動的沖著店主甲嚷著]

小個子:哎你們說說，我大老遠的來鐵西，本來想到北方電子廠里買幾樣配件，遇見了他，他說他這里也有這幾樣配件，和廠里一樣的價格，我信了他的話和他簽了合同，給了他訂金。可是，他到現在也沒有把貨發給我，我等不及了來找他，他還說等，等到什么時候?啊，等到什么時候?有這么辦事的嗎?

店主甲:誰說不給發貨了?誰說不給你發貨了?我手里沒貨咋給你發啊，沒貨，不信你到廠里問問，廠里也沒有，拿啥給你發啊。

小個子:那你就把訂金退給我。

店主甲:訂金……那不可能，我上廠里訂貨了。你不要這貨了，成，但訂金不能給你。

小個子:你、你……我告你去。

店主甲:你愛哪告哪告。我擎著。

[蔣松擠進人群]

蔣松:哎哎，都別吵吵，消消火。多大點事啊，犯得著嗎?

小個子:怎么犯不著，錢不錢不說，你知道多耽誤事啊。

蔣松:是是，你先等等啊。哎你來我和你說說。

[蔣松拉著店主甲到一邊兒]

店主甲:你誰啊?哪兒的啊?關你什么事啊。

蔣松:哥們，這話就不對了，我是幫你的，咋這臉兒對我啊。你真要知道我是哪兒的，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就是北方電子廠的。

店主甲:啊啊……那、那你說你咋幫我?

蔣松:是這樣啊，哥們，你這樣就是不會做生意了。

店主甲:我咋不會做生意了?

蔣松:你說你要是能給他發貨你說點小話把人先穩住了，他能說什么?你要是不能發貨，趕緊把訂金退給人家，真要打起官司，就是你不輸，你有那個閑功夫啊。再說了，你要是攥了他一個好，他以后能不來你這兒給你生意做嗎?

店主甲:……他這個人攪性。

蔣松:得了哥們，我看你也挺攪性的……和氣生財，把訂金退給人家吧。我剛才不是和你說了，我就是北方電子廠的，我叫蔣松，以后有什么事兒找我，好使。哎，大哥，到屋里，到屋里，有話好說嘛。

[蔣松上前將小個子拉到店主甲跟前。他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店主甲:行，那我把訂金退給你。跟你說，你拿著錢到別處兒也不一定能買到貨。

小個子:你要把訂金退給我，我還不要了，我還就認準了你，就等著你發貨，其實我也不較什么真，你有句話在，什么時候發貨都成……

[幾個人笑了]

21:街上/下午/

[蔣松回到陳姨身旁]

蔣松:走吧，陳姨。

陳姨:我算看出來了，你呀，像你陳姨我，愛管閑事兒。也是，咱鐵西廠子的人兒都一個德行。給你。

[陳姨將包兒遞還給蔣松]

[蔣松又將包兒背在肩上]

蔣松:嘿嘿……光榮傳統嘛。

22:售后部/下午/

[椅子上，洪世杰放下手里擺弄的手機。他身旁的青年甲伸手碰他]

青年甲:哎，松哥下午什么時候回來呀。他要是回來晚了，怎么辦啊。咱們還聚不聚啊。

洪世杰:你操心什么?怎么不聚?松哥今下午肯定回來，他什么時候回來咱什么聚。一點也沉不住氣。

青年甲:嘿……好好，那我就沉得住氣。

洪世杰:就是嘛。哎，張主任呢?

青年甲:剛剛還在這兒，上廁所了吧。

洪世杰:等張主任回來你告訴他我到組裝車間一趟啊，一會兒要是松哥回來了，你就馬上打電話給我。

青年甲:你去組裝車間干嗎?你可別去碰那個刺猬啊……

洪世杰:嘿嘿……沒事、沒事的。

[洪世杰走出去]

23:售后部/下午/

[張賓回來。他往里屋主任室走時站住了打量著]

[青年甲站起來]

青年甲:張主任，有事嗎?

張賓:洪世杰呢?

青年甲:剛剛出去，說是去組裝車間。張主任，叫他嗎?

張賓:不用不用。你們以后沒事兒也要經常到組裝車間，只有熟悉了組裝車間生產的每一道工序才能做好售后服務。

青年甲:是。

[張賓進了辦公室]

24:售后部/辦公室/下午/

[桌子上電話鈴響]

[張賓接電話]

張賓:喂?蔣松啊，你回來了?……不用、不用回廠子了，廠里沒什么事兒，你這幾天辛苦了，休息半天吧，明兒上班再匯報吧，行，有事兒我再找你。

[放下電話，張賓拿筆在墻上的一張“售后人員出差表”蔣松名字后面上劃了一下]

25:組裝車間/日/

[洪世杰走進組裝車間]

[組裝車間景]

[洪世杰向走過來的值班調度討好的樣子詢問著]

[洪世杰在值班室里看圖紙]

[洪世杰看著生產產品]

[洪世杰看了一下時間后走到值班調度跟前要求著什么。值班調度指了指工作臺又指了指手腕上手表嚴肅的搖搖頭]

[洪世杰抬頭看。一架天車吊著一臺××器外殼正徐徐的移動放在工作臺上，幾個身穿工作服的工人忙碌著]

[洪世杰向值班調度懇切的樣子說了幾句什么后走開]

26:組裝車間/下午/

[值班調度繼續調度管理組裝車間樣子]

[下班鈴響。曲靜靜與上了工作臺的工友交接班后下來]

[曲靜靜正要走去，被值班調度叫住]

值班調度:曲靜靜。等等。

曲靜靜:什么事?

值班調度:剛剛洪世杰來過，找你，我叫轉告你下了班給他回個電話。

曲靜靜:你答應了?

值班調度:啊。是啊。

曲靜靜:你答應你給他回電話。

[曲靜靜走去]

[值班調度趕上前，曲靜靜卻走進女更衣室。值班調度悻悻的樣子]

值班調度:哼，了不起了。

27:女更衣室/下午/

[曲靜靜換好了衣服掏出手機開機。信息提示。打開:曲靜靜，開機后千萬請回話，晚上有重要安排。洪世杰。曲靜靜‘哼’了一聲刪除]

[曲靜靜換了一套衣服走出]

28:廠區/下午/

[曲靜靜在路上走著。洪世杰從旁邊趕上來攔住她]

洪世杰:哎哎……怎么沒給我回電話啊。

曲靜靜:哎什么，我有名字。我干嘛非得給你回電話啊?你誰誰呀。

洪世杰:得，我算是把你給得罪透了，我這也不敢跟你犯嘀咕了，是這么著，今兒呢，蔣松從開州出差回來，晚上大伙兒想聚一聚，湊個份子，你算不算啊。

曲靜靜:他出差回來，你興奮哪門子……不算。

[曲靜靜說罷轉身走去]

洪世杰:你……你有能耐真的別算。

[洪世杰站在那兒無奈的看著曲靜靜走去時，從遠處，齊大勇急忙走來]

[齊大勇:洪世杰，洪世杰……]

洪世杰:喊什么喊，我在這兒呢。什么事?

齊大勇:哎，我剛聽說，發往中聯公司的B—532型產品出問題了。

洪世杰:嗯?不可能吧……

齊大勇:真的，哎，你們售后部張主任過來了，你問他有沒有這回事兒。

[張賓走過來]

洪世杰:張主任。

張賓:你到組裝車間了?

洪世杰:啊，到組裝車間了。張主任，是咱們廠發到中聯公司的B-532型產品出問題了嗎?

張賓:啊?誰說的?我不知道啊。

29:徐蔚蔚家/客廳/下午/

[陳姨坐在沙發上將幾張照片遞給身旁的徐蔚蔚]

[這是幾張蔣松在機場候機的照片:春天西裝革履，夏天T恤衫……]

徐蔚蔚:喲，還真是一個帥哥，陳姨啊，你不說他是北方電子廠的工人嗎?這打扮……不會吧。

陳姨:怎么?不相信陳姨?

徐蔚蔚:不，不是，我怎么能不信陳姨?陳姨和我爸是老工友了，哪能糊弄我呢，我是說……他、他什么工人不在組裝車間里干活老坐飛機?

陳姨:噢，這個啊。他呀，他真是北方電子廠的工人。是廠子負責產品售后維護的工人，你知道嗎?北方電子廠的產品在國際市場上也是有一定份額的，所以啊，他這一年里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去了什么地兒，國內、國際的，坐飛機也是常有的事兒。

徐蔚蔚:喲，這樣啊。真是時代不一樣了啊。這工人坐飛機也不是稀奇事了。

陳姨:那是，你以為是你爸和陳姨那會兒那樣啊。怎么樣，小伙子不錯吧。

徐蔚蔚:還行。

陳姨:怎么叫還行。根本就是行。

徐蔚蔚:嘿嘿……行。北方電子廠的，嗯，我怎么瞅著有點眼熟呢，陳姨，他叫什么名字?

陳姨:叫蔣松。

徐蔚蔚:蔣松。蔣松，……我好象認識他。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認識的他。他們家也是鐵西的?

陳姨:嗯，也是鐵西的。

徐蔚蔚:那一定是見過的。

陳姨:似曾相識是吧，那就說明你們倆個前世有緣。老輩兒有句話說，這姻緣啊都是前世結下的，后世見了才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陳姨的意見，你們見一見吧，見照片要是都有感覺，那要是見了本人，一定更有感覺。來，來，吃個蘋果，手別老摳那個。

[徐蔚蔚一手拿著照片看，一手摳著茶幾邊兒。茶幾邊兒被她摳掉下渣子]

[陳大姐心疼的表情的遞過去一只蘋果]

徐蔚蔚:嗯、啊……嘿……陳姨你說什么?

陳姨:我是說，你要是有感覺你們就見一面。

徐蔚蔚:好啊，那就是見一面唄。正好我現在也沒什么事。

陳姨:你什么時候有空兒，我替你安排一下。

徐蔚蔚:什么時候……我看，那就現在吧。

陳姨:啊?現在?

30:辦公樓/走廊/下午/

[女秘書辦公室門開著。忽的，女秘書看見戴眼鏡中年男走來在周廠長辦公室門前站住欲敲門，忙迎出去]

女秘書:李科長，有事嗎?

李科長:嗯，我找周廠長有事兒。

女秘書:周廠長正和劉工程師研究事兒，李科長，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替你轉達嗎?要不然你就在我這兒等一下，好吧，李科長?

李科長:那麻煩你把這份文件交給周廠長。謝謝。

女秘書:你客氣。

[戴眼鏡男將一份文件交給女秘書走去]

[女秘書看了一下文件瞅了一眼周廠長辦公室關著的門回到自己辦公室繼續坐在那兒]

31:周延成辦/下午/

[劉工程師將桌上的資料裝進檔案袋里站起身]

劉工:周廠長，情況我都知道了，我聽你的安排。

周延成:劉工，我想問一個私下的問題，你說，B-532型產品有沒有什么先天設計上的問題?

劉工:沒有。

周廠長:那、生產環節質量上會不會有問題呢?

劉工:我們廠的生產都是程序格式化，按標準要求進行，應該沒有。

周延成:這個問題的回答你的口氣不是肯定的。

劉工:周廠長，設計是死的，生產是活的。誰也不敢肯定。

周延成:那你認為中聯公司B-532型這批產品要是出了問題，會是哪個環節?會是什么問題?

劉工:我剛才詳細的看了他們傳過來的材料，我感覺很有可能是在操作中我們倆家彼此參考的數據有誤差。而且我們的產品在他們那個地區安裝必須具備幾個條件，所以很有可能是在這上頭出現了數據誤差。周廠長，我堅持剛才的意見。

周延成:好。那就按我們剛才商量的，派售后的技術工人先行到達，等他們到現場拿到檢測數據反饋回來，你再決定是否帶專家小組去。

劉工:行。周廠長。你要派去的技術工人一定要頂尖的啊。

周延成:放心吧劉工，我那些個售后服務部的小伙子們個個都是一流的。

劉工:這應該是哪個售后部門負責的?

周延成:應該……第三售后部。

[女秘書推門進來]

女秘書:周廠長，廠部剛剛通知，十五分鐘后開生產調度會。

周延成:好。我正要找廠長呢。

32:廠長辦/日/

[廠長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材料。周延成坐在廠長旁邊的沙發上]

[廠長放下材料抬起頭來]

廠長:延成，對于我們北方電子廠來說，不管賣給出去的是一件大產品還是一件小產品，也不管是賣給了誰，出現任何問題，哪怕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我們也要認真對待。絕不能忽視。質量決定我們廠的命運啊

周延成:是啊，廠長，我們北方電子廠能夠在國內國際市場上占有一席一地，靠的就是質量這張牌。

[廠長將材料遞給周延成，滿意的表情]

廠長:所以，延成，我同意你剛才講的意見。干吧。我支持你。

周延成:廠長，你放心，我代表售后的小伙子們保證，一定確保我們廠的產品質量。

[周延面接過材料站起身]

33:走廊/下午/

[周延成走來。他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前忽的站住進了女秘書辦]

[女秘書起身]

女秘書:周廠長。

周延成:你通知第三售后部的張賓主任馬上到我這兒來。

女秘書:是。廠長。

[周延成還想說什么又止住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34:售后部/辦公室/下午/

[電話鈴響]

[張賓操起電話]

張賓:喂?楊秘書……好的，我馬上去。

[張賓放下電話急忙起身]

洪世杰:主任，什么事兒這么著急?

張賓:不知道，楊秘書說周廠長找我。

洪世杰:肯定是B-532型的事兒，你還不信我的話。

[張賓沒理洪世杰匆忙走去]

35:周延成辦/日/

[敲門聲]

[女秘書拉開門]

[張賓走進來]

張賓:周廠長。

周延成:張主任，你的第三售后部都有誰在家?

張賓:這個，洪世杰，陳靜宇、小李……還有我。其它幾個都出差還沒有回來。周廠長，是B-532型產品出問題了嗎?

周延成:是的，我找你來就是要安排這個事的。你先看看這個。

[周延成遞給張賓一份材料]

[桌上的電話鈴響]

36:蔣家/蔣松房間/下午/

[蔣松將放在床上的包里兩件工作服拿出，又將兩件工作服從柜子里拿出來裝進包里，之后他檢查了一下拉上包兒拉鏈放在一旁哼起小曲開始脫衣服]

[手機鈴響]

[蔣松接電話]

蔣松:喂?哎全子，嗯，我剛到家。……嗯?B-532型出問題了?出了什么問題?有沒有咱的責任?噢噢……你也不清楚，那你趕緊打聽啊，等你打聽到了馬上告訴我。問誰?你就問劉工啊，怎么這么笨……好，我等你電話。

[蔣松將脫了一半的衣服重又穿上。他坐下來想了想又將包兒拿過來。他拉開拉鏈在里頭找出一本手冊看起來]

[蔣母推門進來]

蔣母:小松，你不是要洗澡嗎?熱水燈跳了。

蔣松:知道了，我等一會兒再洗。[手機鈴響。他急忙抓起手機]喂……全子，你說，怎么回事?數據出現誤差?誤差多少?啊啊……啊。好的，我知道了……下班了你們要來?來唄，又不是什么稀罕客……

37:蔣家/衛生間/

[蔣松洗澡]

[忽的，他關掉水龍頭拿起手機拔號]

蔣松:喂，周廠長……嗯，我剛回家，我想問一下，周廠長，我聽說發給中聯公司的B-532型產品出問題了?……噢噢，沒有啊，那就好，那就好。啊我沒事兒，睡一覺就解乏了。好的好的。

[蔣松放下手機]

閃回1——:組裝組裝車間/日/

[蔣松手里拿著圖紙正在觀察B-532型產品的組裝，不時手指著圖紙問著身邊的一個人什么]

閃回2——:廠子/成品倉庫/日/

[叉車正將B-532型產品裝到一輛車上]

[蔣松拿起粉筆在包裝箱上面寫下KO兩個字]

男甲:你這是什么意思?

蔣松:這是我們自己的符號。每當廠子出廠什么產品，我們做售后的都會打上這么一個符號，意思是不想再見到這些產品，因為一旦再見到這些產品，那就是我們要做售后維修了。我們不想去維修，希望我們的產品百分百。

男甲:噢。OK。KO。有意思。

蔣松:嘿……

——閃回完]

38:蔣家/洗臉間/

[水龍頭水淋著。蔣松想著心事樣子站在那兒任水龍頭淋著]

39:周延成辦/下午/

[周延成放下電話]

[張賓看過材料正等著周延成說話]

周延成:蔣松回來了。

張賓:嗯他回來了。他回來就給我打了電話，我覺得他在外面一個多星期，就沒讓他回廠子，叫他在家休息半天。

周延成[生氣]:剛才問你都誰在家你怎么沒說蔣松回來了?

[張賓緊張的站起身來]

40:蔣家/下午/

[客廳里的電話鈴響]

[蔣母從屋里出來抓起電話]

蔣母:喂……啊，老陳啊，你說，你說……好事啊，對對，就這么定了，嗯嗯，好好，哎你等一下，小松過來了。小松，接一下電話。

[蔣松穿著浴衣走出衛生間]

蔣松:誰的電話?

蔣母:你陳姨。

[蔣松過去從蔣母手里接過電話]

蔣松:啊。喂，陳姨……啊?現在就要見面?這、這有點太急了吧……

陳姨[畫外音]:你看你這不就是矯情了，頭會兒還和我說不矯情……什么叫有點太急了?不急。這事兒我剛才和你爸你媽都說了，就這么定了。過一個小時，我帶姑娘到你家，你準備一下。

蔣松:陳姨……可是，陳姨，我還有事兒。

陳姨[畫外音]:什么事兒比搞對象還重要?有事兒也不行。

蔣松:陳姨……

[傳來掉線聲音。蔣松苦笑一下放下電話]

[蔣母站在那兒笑衿衿的瞅著他]

蔣母:快去收拾一下。

41:街上/下午/

[徐蔚蔚挽著陳姨胳臂走著]

[徐蔚蔚一邊兒和陳姨說著話一邊打量左右樓房。忽然，徐蔚蔚在一幢寫字大樓前停住腳步]

徐蔚蔚:陳姨，你在這兒稍等我一會兒，最多十分鐘。我進里面辦點事兒。

[徐蔚蔚不由分說的就走進寫字大樓里]

陳姨[自語]:這哪兒啊?這丫頭，風一陣火一陣的干嘛啊?

[陳姨打量著徐蔚蔚進去的大樓]

42:寫字大樓/下午/

[徐蔚蔚進了電梯]

[徐蔚蔚走出電梯]

[徐蔚蔚進了一家公司接待室]

[姑娘甲起身]

姑娘甲:你來了。我要的材料帶來了嗎?

徐蔚蔚:帶來了。

[徐蔚蔚從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遞給姑娘甲]

[姑娘甲看了一眼]

姑娘甲:行，等有什么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徐蔚蔚:那謝謝你。

43:街上/下午/

[徐蔚蔚從大樓里走出來]

徐蔚蔚:陳姨。

陳姨:這么快。事辦完了。

徐蔚蔚:嗯……走吧陳姨。

[徐蔚蔚又挽起陳姨的胳膊走去]

44:蔣家/下午/

[蔣松將身上穿的西服脫下。他里面穿著一件圓領緊身衫。他將西服掛在柜子里拿出一件工作服換上照鏡子]

[蔣父手里拎著一袋水果走進來]

蔣父:小松，你怎么把衣服換了?這怎么穿工作衣服啊。

蔣松:穿工作服怎么了?挺好啊。

蔣父:……一會你陳姨帶人家姑娘來和你見面，你就穿這衣服啊?這像話嗎?趕緊換了，穿那套西服，那才像回事。

蔣松:我說爸，你別老土好不好?我陳姨領人家來，這也就是見面認識認識，又不是當新郎，穿那么認真干什么?

蔣父:你……不當新郎也不能穿這么隨便啊，這在人前穿衣戴帽象那么回事兒那是表示對人的尊敬你懂不懂?

蔣松:爸，你又給我上小學課了是不?那些道理……那是你們那個時代的審美觀知道不?現在不是那么回事兒。這是在家里，你說在家里穿上西服板兒板的，自己不舒服，人家瞅著也不能舒服，知道嗎?再說，我干嗎要在她面前板兒板的?她誰誰啊。

蔣父:你說她誰誰，人家是要和你處對象的。

蔣松:那我更不能在她面前板兒板的。

蔣父:好好，你有理，你有理。我不和你說，你愿意怎樣就怎樣，真是和好人不一樣兒。這水果是不是也不應該給你陳姨她們拿出來?

蔣松[笑了]:爸，你這么說不就是抬扛子了嗎?不給她們吃你買它干什么?

蔣父:我都叫你給氣糊涂了。

[門鈴響]

[蔣母走進屋子]

蔣母:得了，老爺子，別又吵個沒完，你看看是不是他陳姨來了。你下樓迎一下。[待蔣父按下電子門鎖后走去來到蔣松跟前]兒子，聽你陳姨說，人家姑娘可是大學生，你可別矯情啊。……行行，你就穿這套。我看也挺好的。

[蔣松無奈的吐了一口氣然后看了一眼時間]

45:住宅樓里/樓梯/傍晚/

[陳姨忽然拉著徐蔚蔚站住了，眼睛盯著她]

徐蔚蔚:什么事陳姨。

陳姨:蔚蔚，一會到了他們家，要是你對人家小伙子不滿意，可千萬別一抬腿就走，那陳姨可就沒面子了。

徐蔚蔚:放心吧陳姨，哪能呢?

陳姨:那就好。唉，你們現在這一茬年青人，一個比一個任性，誰說得準。喲，老蔣……

[陳姨抬頭看見蔣父迎下來]

蔣父:老陳，哎呀，你可真是準時啊……這就是那個小徐吧。

徐蔚蔚:我是徐蔚蔚。蔣叔，你好。

46:蔣家/客廳/傍晚/

[站在門口兒，蔣松和徐蔚蔚倆人握著手卻沒有松開。倆人互相盯著]

蔣松:我認得你，三年二班的。

徐蔚蔚:你是四年二班。對，是你。怪不得我瞅照片眼熟呢。

蔣松:你叫徐、徐什么來著……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

徐蔚蔚:這都好多年了，小學的同學了，能想起姓什么就不錯了……

[蔣父和蔣母、陳姨互相看了看。蔣父輕咳了一聲]

[蔣松松開了手]

蔣松:那是那是，都好些年了。請坐請坐，陳姨，你這邊兒坐……

陳姨:陳姨啊不坐，既然你們彼此都認識，陳姨也就不多說什么，反正就是那個事。陳姨到屋里和你爸你媽他們坐著說會話兒。……要不，你們到屋里，這客廳地兒大給咱們。

蔣松:行、行……那到我屋里吧。

[陳姨先在沙發上坐下了]

[徐蔚蔚便跟著蔣松進了里屋]

[見里屋的門半開著，陳姨起身過去將門給拉上了]

47:蔣家/蔣松房間/傍晚/

[徐蔚蔚瞅一眼門被拉上在椅子上坐下]

[蔣松在旁邊的床頭坐下]

徐蔚蔚:你們家房子不小啊。原來住多大?

蔣松:原來是小平房，后來扒了，回遷的時候廠里給增加了些面積。夠住了。你在什么地方工作?

徐蔚蔚:我?我、一直還沒找到工作呢。

蔣松:怎么，挑啊。

徐蔚蔚:也不是挑，一直沒有合適的。

蔣松:噢，你是哪畢業的?學的是工科還是文科?

徐蔚蔚:工科。現在用工科生的單位還真就不多。

蔣松:其實，你就是眼光高了，要是學的工科，我想你到哪個廠子都能找到工作。尤其是咱鐵西出來的，鐵西這么多廠子，一點兒都不難。我們廠子來了幾個大學生，我看他們在組裝車間里干的樂呵呵的。

徐蔚蔚:當工人?

蔣松:是啊，當工人啊。當工人怎么了?

[徐蔚蔚‘啊’支吾了一聲沉默了]

48:住宅樓/大門口/傍晚/

[一輛出租車駛來停下。從車上下來齊大勇幾個人]

[幾個人說著笑著走進小區]

49:周延成辦/傍晚/日/

[劉工程師推門進來]

周延成:劉工。

劉工:周廠長，我把到現場的檢查方案拿出來了。你看一下。另外我還有一個想法。

周延成:你說。

劉工:我想親自帶幾個售后工人去現場。

周延成:你的身體……

劉工:沒問題的。

50:蔣家/蔣松房間/傍晚/

[蔣松覺得有點尷尬的動了動身子給徐蔚蔚倒杯水]

蔣松:喝點水。

徐蔚蔚:謝謝。

蔣松:看你，老同學還這么客氣。

徐蔚蔚:是啊是啊……

蔣松:哎，老同學，你說你是學工科的，我有個理論性的問題可不可以問啊。

徐蔚蔚:你剛才還說老同學不用這么客氣，這不你也客氣了嘛。

蔣松:嘿……

徐蔚蔚:什么問題?

蔣松:假如有一種產品，它在設計原理上允許出現的誤差，比如說是正負零點幾的話，那么從實際生產到最終組合，這種零點幾的誤差為什么會增加或者減少?而且是經常會發生的，我突然想知道，它的理論根據是什么?

徐蔚蔚:這……這、我沒學過。我不知道。啊啊，你干嗎問我這個?考我啊?

蔣松:啊不是，不是，我偶然想到的，也是信口開河。你別介意啊。

徐蔚蔚:沒有、沒有。

[徐蔚蔚低下頭喝水]

51:蔣家/客廳/傍晚/

[蔣父、蔣母、陳姨齊扭頭看著蔣松緊關著的房間門]

陳姨:咦怎么又都不說話了?

52:蔣家。蔣松房間/傍晚/

[蔣松手在床鋪上滑著，忽然摸到了床鋪上的電視遙控器]

蔣松;看會電視吧。

徐蔚蔚:行。

[蔣松拿著遙控器在手上按了一下]

[電視屏幕出現了錄象鏡頭]

徐蔚蔚:嗯?這是哪?這是哪?

[徐蔚蔚突然有點興奮的手指點閃過去的鏡頭]

蔣松:這是咱鐵西從前的錄象，這怎么出這個了……

[蔣松欲關掉錄象被徐蔚蔚攔住]

徐蔚蔚:別，看看挺好的……哎，你看，那幢樓，我們家原來就住在那樓后面……你從哪弄到這些錄像的?

[蔣松扭臉打量著徐蔚蔚]

[門鈴響]

[房間外傳來眾人吵嚷聲]

[房間門被推開，齊大勇幾個人涌了進來]

齊大勇:呀，這誰呀，……徐蔚蔚。

53:售后部/傍晚/

[洪世杰看了一下時間操起電話]

洪世杰:喂，全子，一會兒下班我直接到松哥家，我要是晚了就直接到飯店，你們不用等我……我有點別的事兒。

[放下電話，洪世杰匆忙走去]

54:組裝車間/傍晚/

[洪世杰將一張條子交給值班長后走進組裝車間]

[洪世杰來到一個正工作的人面前看他工作，待他停下工作才上前]

洪世杰:嗨哥們。

工友甲:喲，你怎么又來了?又想了解什么啊?你們這些售后啊，一個個在別人眼睛里了不起，可別人哪里知道，你們不明白的地兒都是跑過來問咱，然后現買現賣……

洪世杰:得得，別發牢騷了，問你那是看得起你，哎，我說，[他從兜里掏出一張紙來]這個數據-7001和-6001在組裝的時候出現零點一五的誤差，如果我想在實際操作中把誤差減少一半，除了咱們操作手冊上規定的那幾個辦法之外，你還能有什么辦法?

工友甲:還能有什么辦法?……你讓我想想，……零點一五、零點七……我弄不明白，沒這個水平。我得找我師傅。哎，一會跟我師傅說話可不能像是跟我說話這樣啊。師傅……

[工友甲想了一會喊著不遠處一個干活的工人]

55:組裝車間/休息室/傍晚/

[工友甲邊喝著水邊和洪世杰說話]

工友甲:我師傅厲害吧。

洪世杰:厲害。

工友甲:那當然了。

洪世杰;我說，你剛才說那個故事怎么回事啊。

工友甲:那個故事啊，就是，我進廠那年，我拜了師傅之后，我師傅就給我講了一個故事，這些年，我一遇到什么事兒我就想起這個故事，就好象有了干勁兒了。可我老是沒想明白，我老是尋思，師傅給我講這個故事什么意思呢?

洪世杰:那到底是什么故事呢?

工友甲:你真的想聽?

洪世杰:廢話，不想聽我在這兒呆著干什么。

[工友甲大口喝了一口水]

工友甲:好，我給你講。我師傅的師傅……

洪世杰:就是你師爺。

工友甲:我知道……我師爺那會兒在廠子是修理工，主要就是修電機，那會兒廠里的電機了不得，好多都是從外國買來的，但是怪事兒，那些外國的電機，人家也是三包，可是呢，從來都是三包期一過，時候不長，那電機就壞了，就燒了，沒辦法，就只能再買一臺，等買回來這一臺也還是這么個情況，過了三包期就壞了，邪門的厲害。大伙兒就納悶兒，怎么回事呢?我師爺不信那個邪，就下了功夫查，查了老長時間……

洪世杰:怎么樣，查出來了?

工友甲:還是廢話，查不出來我給你講什么啊。

洪世杰:好好，廢話……你講，你繼續講。

工友甲:這態度就對對了……結果你猜怎么回事?原來外國人把電機買給咱們的時候，他們的請了一個工人把電機里面的銅線用砂紙輕輕的蹭了那么一下子，就這一下子，這銅線的使用壽命正好就在他們的三包期間，三包期限一過，砰，電機就燒著了，你說外國人整的絕不絕，聽說那個工人專門干這種活兒，老板給老錢了……

[工友甲情緒激動的講著]

[洪世杰眨巴眨巴眼睛尋思著樣]

洪世杰:講完了?

工友甲:啊，講完了。

洪世杰:那你有什么不明白?不明白你師傅干嗎給你講這個故事?

工友甲:是啊，你說什么意思?

洪世杰:你師傅的意思啊是告訴你什么叫技術，你以為那個外國工人就那么輕輕的拿砂紙一蹭?老板就給他老多錢?那是功夫，那是得多少年才能練出來的功夫。你師傅是叫你好生的練功夫知道不?這智商……哥們，謝謝了。

[洪世杰說完拍拍工友甲肩膀走去]

[工友甲站那兒眨巴著眼睛]

56:廠區/傍晚/

[洪世杰急匆匆走著，忽然站住了]

[迎面，曲靜靜走來]

洪世杰:哎哎，你不是下班了嗎?你來廠子干嗎?

曲靜靜:下班了我有事來廠子，咋的，用得著你管?

洪世杰:不是，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曲靜靜:用不著。

[曲靜靜從他身邊走過去]

洪世杰:這人怎么不講理呢。

曲靜靜:我就不講理……哎，我問你，B-532型真的出了什么問題了?

洪世杰:好象是。

曲靜靜:我聽了這個信兒，回家一直尋思著怎么會呢?我得到組裝車間看看圖紙，查查我干活的那道工序的記錄，可別是我這兒出了什么問題……走啊，陪我一塊去啊。

洪世杰:哎哎……

[洪世杰顛兒樣的跟著曲靜靜走去]

57:組裝車間/傍晚/

[值班調度納悶的表情打量洪世杰和曲靜靜]

值班調度:不是下班了嗎?你們怎么也來了?

曲靜靜:我想看一下我那道工序的記錄。

值班調度:啊，也是為了這事兒。

曲靜靜:怎么，還有別人也是為了這事兒?

值班調度:可不，好些人都在查看自己的工序，都檢查是不是自己出了問題。這廠里人都傳說B-532型出了問題，大伙兒都緊張了。快去吧。

曲靜靜:哎。

[曲靜靜和洪世杰走去進了值班室]

58:組裝車間/值班室/傍晚/

[一些人緊張的表情看著檔案]

[曲靜靜和洪世杰身子挨著查看著]

59:廠長室/傍晚/

[廠長和周延成站在窗前]

[窗外是廠區傍晚時景象]

廠長[感慨]:延成，我們員工真的挺可愛的，發現產品出了問題，首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什么是企業精神?我覺得這就是一種企業精神啊。體現在了他們的主人翁行動當中。

周延成:是啊。廠長，我有個建議，在全廠開展一次‘我愛我廠’的懇談活動，充分調動全廠員工們愛廠提高產品質量的思想意識。

廠長:好啊。明天，明天我找宣傳部的幾個人叫來研究一下。

[手機信息聲]

[廠長扭頭看周延成]

[周延成看完信息后笑了]

周延成:廠長，他們開始了。

廠長[笑]:好，替我表示一下。

60:廠區/傍晚/

[人們仨仨倆倆邊走邊議論著]

[洪世杰和曲靜靜邊走邊說著什么]

61:飯店/晚/

[后廚熱鬧的情形]

[包間里，蔣松、徐蔚蔚進來和齊全勇等人熱烈的握著手讓著坐兒說著話]

[蔣松依然身穿那件工作服]

[手機鈴響。齊大勇接手機]

齊大勇:喂，喂……誰呀，你等一下我聽不清，什么……啊啊，你啊，對對，那你們就來唄……，你們一會兒就到?好好，我在飯店門口接你。對，老街居。

蔣松:大勇?誰的電話?

齊大勇:咱廠新來的那倆個大學生聽說咱們聚會也要來跟我們一塊聚聚。行嗎?

蔣松:那就來唄，有啥不行?人多熱鬧……

齊大勇:那我下去接他們。

[齊大勇下樓]

[樓梯上，洪世杰和曲靜靜正往上去]

洪世杰:你干什么去?

齊大勇:我接兩個人，你們兩先上去吧。[齊大勇蹬蹬的下樓，忽然站住]哎，你們知道松哥帶誰來了?

洪世杰[曲靜靜]:誰?

齊大勇:原來也是咱們一個小學的，叫徐蔚蔚，看樣子是跟松哥有情況了。哎哎，一會兒整點景啊。

[說完，齊大勇又蹬蹬下樓去了]

洪世杰:松哥有情況了，咱們倆咋辦啊。

曲靜靜:去你的吧。

62:飯店/包間/晚/

[眾人依次坐好。以蔣松為中心，依次是:左邊徐蔚蔚、齊大勇、青年甲。右邊是洪世杰、曲靜靜、小張、姑娘乙]

[服務員端上最后一盤菜]

服務員:各位，菜齊了。

洪世杰:菜齊了?好，開啊。[他扭臉看蔣松]

蔣松:你張羅的，你就說啊，不都告訴你菜齊了還等什么啊。

洪世杰[為難]:我張羅的倒是我張羅的，可這說……還是你來吧。

蔣松[端杯]:好吧。在座的除了小張、小王，咱們幾個都是從小就在鐵西一塊兒玩長大的，平常呢，我們哥幾個沒事兒就聚一塊兒喝酒，今兒徐蔚蔚也加入進來，一句話，坐在這兒了，就都是哥們姐們，喝。

[蔣松一仰脖子干杯。洪世杰、曲靜靜、齊大勇和青年甲也馬上干杯。徐蔚蔚和小張姑娘乙猶豫著也干了杯]

[放下酒杯，眾人紛紛抓起跟著的酒瓶子給身邊的人倒酒。酒桌的氣氛熱烈起來]

[洪世杰站起身]

洪世杰:哥們姐們，我提議一杯行不行?

眾:行。

洪世杰:我這杯啊，敬徐蔚蔚，徐蔚蔚，從小的時候，我還真沒怎么注意你，沒想到一眨眼功夫你倒出息大學畢業了，以為你大學畢業去攀什么高枝兒，又沒想到你來了個回馬槍，又殺回咱鐵西殺回咱這幫哥們姐們當中，沖這，我敬你，沒說的，喝。

[洪世杰一口干杯]

[蔣松扭臉盯著徐蔚蔚]

徐蔚蔚:說老實話，我也沒想到今兒能有這樣的機會跟大家相聚，咱們大家從小也就都認識，為了我們重新的認識，這酒，我干。

[徐蔚蔚一狠心樣舉起了酒杯]

洪世杰:慢。

徐蔚蔚:怎么?

洪世杰:這酒雖然是我敬你的，但我不能和你干杯，不然曲靜靜會不高興的。

曲靜靜:去你的吧，誰稀管你。

徐蔚蔚:那你說我和誰干杯啊。

洪世杰:你應該和松哥一塊兒干杯。對不對啊?

眾:對。和松哥干杯。松哥，干杯。

[洪世杰笑著將灑杯遞給蔣松]

[蔣松接過杯子站起來]

蔣松:既然大家都這么說，徐蔚蔚，那咱們就為了重新的認識，重新的走到一起，干杯。

徐蔚蔚:好。干杯。

洪世杰:各位，他們倆個干杯了，咱們也都把杯舉起來，干杯。

[眾人舉杯碰一下喝著。曲靜靜偷偷的將洪世杰的酒杯里的酒倒在自己杯里后給他倒上水。洪世杰看曲靜靜。曲靜靜瞪他一眼。洪世杰舉杯喝下]

[眾人放下酒杯熱烈的說著話]

[曲靜靜又舉起酒杯站起來]

曲靜靜:哥們姐們，該我了……

63:街道/飯店門口/晚/

[一輛小車駛著。車里坐著周延成和張賓、女秘書。小車速度減下來，周延成和張賓朝車外看著]

[閃過一家又一家飯店]

[老街居飯店的招牌出現]

[張賓手指點著老街居招牌扭頭對周延成說什么]

[車在飯店門口停下]

[周延成和張賓下車走進去]

[小車駛去]

64:飯店/包間/

[姑娘乙舉著酒杯面對蔣松]

姑娘乙:松哥，從進了廠子就聽人說你人緣好，技術也好，往后，只要你們不嫌乎，我和小張愿意和你們湊一塊兒。這酒我干了。

洪世杰[鼓掌]:歡迎。

[姑娘乙干杯]

[蔣松也干杯]

蔣松:你叫小王是吧?

姑娘乙:對。

蔣松:你是哪年考的大學?

姑娘乙:2001年。我和小張一屆的。

蔣松:噢，2001年。我也是那年高中畢業的。那年我也高考，那時我正想考什么學校的時候，我老爸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改變了想法，我就跑去報考了技校，然后就考上了，你知道我老爸和我說什么嗎?他說……

小張:等等。

[小張忽然攔住了蔣松的話頭]

蔣松: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

小張:松哥，你這話我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好象不止一個人和我這樣說過。怎么回事兒?

[小張說完，蔣松、洪世杰、曲靜靜、齊大勇和青年甲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忽然，他們放下手里的杯子大笑起來]

[看著他們笑的樣子，小張和姑娘乙莫名其妙的你瞅我瞅]

[笑過，蔣松使勁板著笑臉手指著洪世杰、曲靜靜、齊大勇和青年甲]

蔣松:你們……你們誰說的?

[幾個人互相你指我我指他仍然笑著:你說了、你說了……]

小張:松哥，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你們都說了。

蔣松;小張，是這么回事，這一套話呢是我們共同編出來的，也不是共同編出來的，其實也真的就是那么回事。所以我們大家才說一樣的話。

小張:那……你老爸到底說了什么呢?

蔣松:怎么?你沒有聽最后關鍵的一句?

小張:沒有。

姑娘乙:沒有。最后一句上什么?

蔣松:最后一句……我老爸說，兒子，信老爸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當技工要比當大學生吃香。去考技校吧。結果，我們就都去了技校。

小張:真的，你們，你們老爸都是這樣說了?

[周延成和張賓走進包間]

周延成:對，他們的老爸都這樣說了，我證明。

[眾人站起起來紛紛讓坐]

眾:周廠長。張主任。

蔣松:周廠長，張主任，你到這兒坐，到這兒坐。

周延成:坐坐。都坐。哪兒都一樣。張主任，咱們倆就坐這兒。

張賓:哎。

[周延成扯過一把椅子在蔣松對面的位置坐下來，張賓挨著周延成坐下]

洪世杰:服務員，服務員……

周延成:叫服務員干嗎?點菜是吧?菜，我剛剛又點了幾個，我和張主任也加入你們的聚會行不行啊。

眾:好哇。

[眾鼓掌]

[服務員端菜進來]

65:街道/晚/

[某機場售票代理處]

[女秘書走向服務臺]

服務員:你好。

女秘書:你好。我是××北方電子廠的楊秘書，下午給你們打電話預訂了兩張機票。我來取。這是我證件。這是票錢。

[女秘書掏出證件和一疊錢等東西交給服務員]

服務員:請稍等。

[服務員操作電腦之后將機票找回的錢等交給女秘書]

女秘書:謝謝。

服務員:不客氣，歡迎下次光臨。

[女秘書將機票放進挎兜里面的一材料袋里然后走出代理處]

66:街道/蛋糕店/晚/

[小車在街上行駛著]

[小車在一家蛋糕店門口停下。女秘書下車走進里面。營業員迎上來陪著女秘書挑選著蛋糕。之后將蛋糕包裝好]

[女秘書拎著蛋糕盒走出來上了門前的小汽車]

67:街道/車里/晚/

[小車行駛在路上，女秘書手捧著蛋糕盒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路邊，有幾個跳街舞的人。其中有那個店主甲，他跳的很起勁，周圍的人群不時的鼓掌]

[女秘書扭頭看著他們直到車駛出很遠]

68:飯店/包間/

[周延成手拿酒瓶子挨個給眾人倒酒時，女秘書捧著蛋糕盒進來]

女秘書:周廠長，蛋糕買回來了。

周延成:趕緊擺上。

女秘書:哎。

[女秘書將蛋糕盒擎著送過來，齊大勇、青年甲連忙接過放在桌子中間并且將蠟燭點燃。服務員關掉了燈]

齊大勇:廠長，誰過生日啊。

周延成:是咱們這屋子里的一個人，你們猜，是誰啊。

[眾人互相看了看]

[曲靜靜一拍腦門]

曲靜靜:喲，是我。是我今天過生日。我說我今兒一天總覺得有什么事兒，我忘的一干二凈。周廠長，你怎么知道的?

周延成:我怎么不能知道啊。不僅我知道你今天過生日，你們每個人哪天過生日我要想知道我都能知道。[端起酒杯]曲靜靜，生日快樂。

眾[端起酒杯]:曲靜靜，生日快樂。

曲靜靜[情緒激動]:謝謝。謝謝各位。謝謝周廠長……

蔣松:曲靜靜，許個愿吧。

曲靜靜:好，許個愿，我祝……

周延成:別、別說，說就不靈了……你自己心里偷著說吧。

曲靜靜:啊……

[曲靜靜雙手合十許過愿后吹蠟燭時，洪世杰將頭湊上前，曲靜靜瞪了他一眼，洪世杰欲縮回頭又被曲靜靜拉了一下。眾人哄笑]

周延成:那咱們就再干一杯。為曲靜靜的生日，為你們這些老鐵西工人的子弟，為了我們北方電子廠……干杯。

眾:干杯

[之后，眾人開始分別敬酒時，女秘書從挎兜里掏出材料袋遞給周延成]

女秘書[小聲]:周廠長，這里是兩張明天早晨四點鐘的機票。

周延成:他們要帶的資料呢?

女秘書:都在這里。

周延成:劉工那里怎么樣?

女秘書:劉工說他身體沒問題，等他們拿到現場檢查數據，他馬上就飛過去。

[周延成接過材料袋抽出里的一疊材料。一疊材料上面是兩張機票]

周延成:好。

[周延成一扭臉見蔣松正看著他。周延成向蔣松示意一下，蔣松起身向他走過來。坐在周延成身旁的女秘書起身將座位讓給了蔣松坐下。周延成和蔣松低聲的說起話來]

69:飯店門口/夜/

[蔣松、張賓、徐蔚蔚、齊大勇和青年甲站在門口送周延成和女秘書要上車時，洪世杰被曲靜靜挽扶著醉了的樣子走出飯店]

[周延成回身走過來]

[張賓和蔣松同時上前幾步]

張賓:廠長，你還有事?

周延成:蔣松，洪世杰喝多了吧。明兒早晨四點鐘……能行嗎?

蔣松:廠長，放心吧，他啊，沒事。是不是張主任?

張賓:這個洪世杰，他凈張羅了，也沒喝多少酒啊，不應該喝多了啊。

蔣松:張主任，酒不醉人人自醉，廠長，我保證，肯定沒事兒。

周延成:……好。沒事就好。隨時給我打電話。

蔣松:是。

[周延成上了車]

[車駛去]

[一輛出租車駛來，齊大勇和青年甲小張小王上了車]

齊大勇:松哥，徐姐，我們走了，拜。

青年甲、小張、小王:拜拜。

[出租車開走時，幾個人手伸出車窗搖著]

[蔣松揚一下手]

徐蔚蔚:拜拜。拜拜。

[曲靜靜扶著洪世杰搖晃著過來]

曲靜靜:松哥，你看他喝成這個樣子，這算是賴上我了，我還得送他回家。

[又一輛出租車駛來，蔣松招手叫住了出租車，伸手拉開車門。洪世杰被曲靜靜扶著上車扭臉看蔣松時，做了一個鬼臉]

[蔣松偷偷掐了他屁股一下，洪世杰疼的‘哎喲’一聲]

曲靜靜:怎么了?

洪世杰:沒、沒事兒……

[徐蔚蔚見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出租車駛去]

70:飯店門口/夜/

[張賓有些擔心的表情盯著蔣松]

張賓:行嗎?

蔣松:行。

張賓:蔣松，你下午才回來，本來應該休息幾天的，沒辦法，B-532型要進行現場檢查，這是我們第三售后部份內的事，用兵千日，急兵一時。有什么要我做的嗎?

蔣松:有。

張賓:說吧。

蔣松:在我回來之前，替我每天訂一束鮮花，按這個地址送去。

[張賓接過蔣松遞給他的一張紙低頭看了一眼。之后他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正的徐蔚蔚]

[徐蔚蔚似乎被不遠處什么聲音吸引了]

71:街道/夜/

[跳街舞的人又多了幾個，觀看的人也多了一些。那個店主甲起勁的跳著，忽然他發現走過來的蔣松和徐蔚蔚。他走向蔣松]

年青店主:嗨哥們。

蔣松:噢……你呀。跳的不錯啊。

店主:是嗎?你會跳嗎?會跳就來呀，咱們比一比，怎么樣?

蔣松:好，比就比。

[蔣松脫去外罩衣遞給徐蔚蔚拿著，他身著那件緊身衫與年青店主一塊兒進了人群中間跳起來]

[徐蔚蔚站在那兒盯著蔣松勁暴的跳舞樣子]

72:宿舍/夜/

[曲靜靜將洪世杰放在床上，她使勁兒才給他脫了鞋子，又使勁兒抱著他擺平身子躺好。之后，她喘了喘拿起暖瓶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洪世杰睜開眼睛看著曲靜靜一氣兒喝干杯里的水]

曲靜靜:喂，沒事了吧。我走了啊，你趕緊睡會覺。明兒還要起早呢。

[洪世杰醉樣兒扯著曲靜靜的手]

洪世杰:等會兒……

曲靜靜:不行，回家晚了我爸訓我了，我走了啊。

[說著，曲靜靜掙開洪世杰的手，她站那兒猶豫一會還是轉身走了]

[門被關上，洪世杰馬上從床上起來。他站在窗前朝窗下看去]

73:街道/夜/

[曲靜靜走出大樓站在路邊]

[遠遠駛來一輛出租車]

[曲靜靜招手叫住出租車拉開車門坐上去。出租車駛去時，曲靜靜抬頭看樓上]

[樓上窗口里站著洪世杰]

[洪世杰朝她搖手]

74:宿舍/夜/

[洪世杰回身在臉盆里洗臉]

[洪世杰坐在床上扯出床頭的旅行兜。他查看一下旅行兜后從床頭柜子里拿出一些東西裝進去。他給手機充電。他從床頭柜抽屜里拿出維修工操作手冊看著]

[洪世杰打個呵欠。他放下操作手冊拿起鬧表擰了擰上床蓋上被子躺下]

[洪世杰手關掉臺燈]

75:街道/夜/

[蔣松和徐蔚蔚在人行道上并肩走著]

[身后，一輛車按著喇叭過來。蔣松和徐蔚蔚站住。小車減速，車窗里，店主甲伸出頭來]

店主甲:哎，哥們，明晚兒還來比啊。

蔣松:好嘞。

[店主甲開車急去]

[蔣松和徐蔚蔚繼續邊走邊說話]

徐蔚蔚:哎，你街舞跳的不錯。

蔣松:是嗎?也就一般一般，鐵西第三。

徐蔚蔚:哧，這人這么不謙虛。

蔣松:難不成你是鐵西第二?那我就是不謙虛了。

徐蔚蔚:你和從小兒真的不一樣。

蔣松:我要是和從小一樣，那不就弱智了嗎。其實你的變化也不小。……怎么不說話了?

徐蔚蔚:我想問你兩個問題行嗎?

蔣松:行吧，你問吧。

徐蔚蔚:你為什么不考大學?

蔣松:剛才在酒桌上，大伙講的那個故事不是已經說了嗎。

徐蔚蔚:我不相信。

蔣松:是真的。別人是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當初我也是想考大學的，聽了這個故事后，我覺得很有道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像技工這樣的職業會成為熱門，與其到那個時候眼熱別人，不如早點兒占個位置那時候叫別人眼熱我。你說對吧。

徐蔚蔚:你就沒想過進什么機關，當個一官半職嗎?

蔣松:哈……，你以為當一官半職那么容易?不，不見得。還是我老爸他們那些老工人說得對，人最能靠得住的是本事，所以，我愿意吃技工這碗飯。

徐蔚蔚:啊啊，其實我也沒說當技工不好。你的話也有道理。

蔣松:本來就有道理。

徐蔚蔚:蔣松，……我們也好些年沒見了，你我覺得你有一句話說的對，我們從小就認識，現在又聚在一塊兒算是重新認識，那，你能不能說說你對我的印象怎么樣啊?

蔣松:……你這是第三個問題，你說過只問我兩個問題。

[徐蔚蔚欲言又止]

[倆人站住]

[前面是北方電子廠]

[夜色中的廠區景。隱約可見周延成與人說話的身影……]

76:夜/

[美麗的城市夜色中忽然響起急促的鈴聲]

[晨曦景]

[響起飛機起飛的聲音]

[夜空，一架飛機飛去]

77:徐家/早晨/

[門鈴聲]

[徐蔚蔚打開門]

[門口站著一位快遞公司穿著的男青年，手里捧著一束鮮花]

徐蔚蔚:你找誰?

男青年:你是徐蔚蔚嗎?

徐蔚蔚:我是。

男青年:我是××快遞公司的，這是一位蔣先生送給你的鮮花。請你簽字。

[徐蔚蔚簽字接過鮮花]

徐蔚蔚:謝謝。

男青年:不客氣。

[男青年走去]

[徐蔚蔚關上門回到屋里將鮮花放在客廳茶幾上]

[徐蔚蔚在沙發上坐下望著鮮花。忽的，她拿起手機]

78:某地/鄉路/日/

[工程車顛簸著行駛著，車內坐著蔣松、洪世杰和兩名技術員]

[工程車陷在泥坑里]

[蔣松、洪世杰欲下車被兩個技術員攔著終于他們倆個還是下來推車]

[幾個人弄了一身泥推走了工程車]

[鄉路兩旁景]

79:某地/中聯公司工地/日/

[換了一身工作服的蔣松和洪世杰與中聯公司的兩個技術人員樣人站在B-532型產品前指指點點的討論著什么]

[蔣松和洪世杰手里拿著工具和檢測儀器正要開始工作時，遠處，蔣松的旅行兜里的手機響起信息提示聲]

[蔣松與洪世杰工作的情形。倆人不停的用手勢交流著。不停的拿筆在紙上做著記錄]

[蔣松和洪世杰再次與那兩個技術員蹲在地上交流著比劃著]

80:某地/河邊/日/

[蔣松在河水里洗著工作服。洪世杰坐在一旁的草叢中遙望]

[蔣松將工作服洗凈了晾在草叢中在洪世杰身邊坐下]

[響起手機信息提示音。蔣松掏出手機看信息:鮮花收到了，很美。我得到了你對我第三個問題的答案。如果你愿意……]

[蔣松笑了。他發信息:如果你也愿意……]

[信息提示音]

[蔣松看信息，手機屏上是一個接一個的!!!!!]

[蔣松興奮的跳起來]

洪世杰:哎哎，你怎么了?怎么了?

81:街道/日/

[徐蔚蔚走著。她走進了那幢寫字大樓]

[徐蔚蔚來到某公司接待室。姑娘甲迎上來]

姑娘甲:你好。我正要給你去電話呢。你真幸運，公司已經決定招聘你了，請跟我去見公司的老總。他要和你談談。

徐蔚蔚:對不起，我不想應聘了。我是來取走我的應聘材料。

姑娘甲:嗯?為什么啊?你知道這多不容易，好多應聘的，老總挑了又挑，我又說了老多小話兒才挑中你。

徐蔚蔚:實在對不起。

姑娘甲:真的不想應聘了?

徐蔚蔚:是。

[姑娘甲遺撼樣子將一材料袋遞給徐蔚蔚]

82:街道/日/

[徐蔚蔚站在陽光回頭看了看寫字大樓吐了一口氣]

[徐蔚蔚堅定的腳步走去]

83:走廊/周延成辦公室門口/日/

[徐蔚蔚正要伸手敲門，門開了，女秘書拉開門走出來]

徐蔚蔚:你好。

女秘書:你好。找廠長?

徐蔚蔚[小聲]:嗯，周廠長在嗎?

女秘書:在。

周延成[畫外音]:是小徐嗎?進來。

[徐蔚蔚朝女秘書點一下頭走進去]

84:周延成辦/日/

[徐蔚蔚喝了一口水將水杯拿在手上]

徐蔚蔚:周廠長，你剛才說蔣松他們的工作完成的很好，要回來了?

周延成:是，他們工作完成的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明天就會回來了。小徐，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徐蔚蔚:周廠長，我聽說廠子要招一批工人，我可不可以報名呢?

周延成:可以啊，我們非常歡迎像你這樣的大學生成為我們廠的員工。這樣吧，我給你寫個信，你先去廠里的培訓中心報個名。在那里培訓一段時間后參加廠里的統一考試。

徐蔚蔚:謝謝周廠長。

周延成:小徐，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好工人。拿著，去找劉主任。

[周延成在一張紙上寫了一些什么然后遞給徐蔚蔚]

[徐蔚蔚放下水杯站起身接過信]

85:蔣家/客廳/日/

[廚房傳來炒菜的聲音，蔣父捧著一箱啤酒從門外進來。啤酒箱子上面還有一把菜]

[坐在沙發上的徐蔚蔚起身迎上前將那把菜拿下來]

徐蔚蔚:蔣叔，慢點兒。

蔣父:沒事、沒事。蔚蔚你坐著吧，什么也不用你，我和你嬸就干了。

[蔣父放下啤酒箱子從徐蔚蔚手里接過那把菜進了廚房]

[徐蔚蔚甜甜的笑了]

86:蔣家/廚房/日/

[蔣母炒菜]

[蔣父湊到蔣母跟前說著什么]

[蔣父和蔣母笑的表情]

87:蔣家/蔣松房間/日/

[徐蔚蔚坐在床邊。她拿起遙控器打開VCD和電視機看錄像]

[電視機屏幕出現老鐵西鏡頭……]

[徐蔚蔚聚精會神的看著]

[門鈴響]

蔣松[畫外音]:我回來了……

[徐蔚蔚一下子站起身][定格]

(該電影文學劇本獲2009年度國家廣電總局“夏衍杯”電影劇本獎)

馬小平， 1959年生，現居遼寧營口鲅魚圈區，自由職業，1984年開始在省級報刊發表文學作品，1989年進修于遼寧文學院，1994年加入遼寧作家協會，2007年加入遼寧電影家協會，現擔任營口市作家協會理事，營口經濟技術開發區作家協會副主席。2008年獲遼寧首屆長篇電視劇本大賽二等獎，2009年獲國家廣電總局“夏衍杯”電影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