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任何動物像三趾樹懶那樣安寧、那樣對我具有吸引力,英國博物學家和自然科學電視節目主持人大衛·艾登堡在他的文章中寫道。它們用自己大大的彎爪牢牢地吊在樹枝上——甚至在打盹時也是如此。艾登堡甚至聲稱,如果有來世的話,他愿意投胎成為一只樹懶。
樹懶不僅是世界上最懶惰的動物,還是最奇異的哺乳動物之一。它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處于睡眠之中,清醒的時候移動也極其緩慢,哪怕是在危險和緊急情況下也是如此。根據它們前腳腳趾的數量,人們將樹懶分為兩種主要類型:兩趾和三趾。兩趾樹懶相對活躍,而三趾樹懶卻生性行動緩慢,也是我最感興趣的。
在動物園里,你很可能看不到三趾樹懶,兩趾樹懶吃各種樹葉和果實,而三趾樹懶僅吃幾種特定的樹葉和果實,很少有動物園能提供他們所需的食物。樹懶的外形猶如一只瘦小的倒掛山羊。它的腳沒有腳掌,只有彎彎的鉤狀腳趾,這樣它就可以毫不費力地倒掛在樹枝上。由于它大多時間都倒掛著,身上的毛也總是倒披著。樹懶的皮毛里也棲息著虱子、甲蟲、飛蛾……濃密覆蓋的毛發中還時常長有綠色的藻類。
多年前,當這種生活世界顛倒的動物的骨架和皮毛到達歐洲時,一些藝術家受命將它展示在自然歷史百科全書中。他們想當然地認為,一種動物終生倒著生活很荒謬,于是他們在繪畫中讓它站立起來,然而它4條細細的腿上生長著彎彎的腳爪,根本不適合站立,身上的皮毛也像是披反了一樣。
樹懶行動極其緩慢,要抓住一只并沒有什么困難。不過要想發現一只卻頗費功夫,因為當它蜷縮在樹枝間或懸掛在樹枝下時,看上去就像是一卷枯死的樹葉。多年前在南美洲圭亞那的熱帶雨林里我曾看到一只。那時,我們暫住在一個森林中的村莊里,一個當地的阿卡瓦奧人指給我看這個家伙待的地方。樹并不高——那時的我還十分年輕,身手敏捷,很快就爬上樹,跨坐到了緊挨著那只樹懶的樹干上,而它則以令人愉快的笑容從它的劉海下注視著我。
我將附近的一根樹藤拉過來,把樹懶的腿一個個地放到樹藤上。最后,我終于將這只樹懶移到了地面。到了地面的樹懶幾乎沒有逃跑能力。它的腿只不過與掛衣架差不多粗,腿上像綢帶般的肌肉十分纖細,僅能支撐它從一根樹枝爬到另一根樹枝,根本無法站立。只見它的腹部貼在地上,四肢像游泳那樣向前劃動。
我們抬著樹懶回到村子里,第二天上午再去看它時,我看到一只渾身濕漉漉的幼樹懶正緩慢地從那只樹懶的后腿間爬向母親的腹部,原來我們抓到的是一個“孕婦”。
村民給我講述了一個關于樹懶的笑話:兩只小樹懶向媽媽抱怨肚子很餓。它們的母親抬頭指著上方的樹枝說:“孩子們,我爬上那根樹枝,去找一些樹葉給你們充饑,但你們必須保證老實待在這里。”兩只小樹懶答應了,媽媽便動身向上爬。一天又一天過去了,小樹懶愈來愈餓,到了第5天,其中一只小樹懶悄悄對另一只說:“我們何不自己去找一些樹葉吃?”這時,從附近的樹上傳來媽媽的聲音:“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不待在那里,我就不再往上爬了。”
在現實生活中,樹懶幾乎不發出響聲,此外,樹懶還是一個聾子,視力也很不好。樹懶惟一敏銳的感官是它們的嗅覺,正是這一功能幫助它們選擇喜愛的樹葉和果實。
那么,這些半盲半聾的生物怎樣在繁殖季節到來之時發現對方呢?這個問題似乎要與它們的消化速度聯系起來。像樹懶的其他特性一樣,它們的消化也是極其緩慢的。你或許認為這些樹懶總是懸掛在離地面15米的空中,想排泄時一定頗為隨意,但真實情況并非如此。當繁殖季節逼近時,每只樹懶開始緩慢爬向其領地內一棵特定的樹,一直到達樹的根部。在那里,該區域所有樹懶的糞便都堆積在一起,所以說樹懶使用的是“公共廁所”。每只樹懶都會懸掛在糞堆的上方,將自己的糞便排泄到猶如金字塔形狀的、氣味很重的糞堆上。
對樹懶來說,這一過程既花費時間又充滿危險。當一只樹懶懸掛在一根樹枝下時,通常不易受到攻擊——即使它的天敵熱帶大雕也很難發現它。可是當樹懶來到它們的糞堆旁時,如果被發現,任何肉食動物都可以將它視為襲擊目標。
樹懶作為一種絕大部分時間生活在樹上,并具有良好偽裝的哺乳動物,它除了睡眠,就是在自己的領地里尋覓那些并不易消化的、別的動物也不一定喜歡的樹葉、果實供自己食用。它就是這樣以不必活躍、也不必敏捷的行為方式,年復一年地生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