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圖畫書是一個國家兒童文學發展的指標。在這條路上,我們出發晚了,但并不表示我們沒有超越的機會,因為我們有優秀的作家和畫家、有日益成熟的市場、更有深厚的文化傳統。
和孩子一起讀書的時候,隨意拿起一本書,噢,是中國民俗剪紙風格的一本圖畫書;過了幾天,孩子從書架上選出來的是一本淡淡的水墨畫的書,再一讀還有點京劇的元素……接著,孩子會問我:“媽媽,我們現在玩的藏貓貓游戲和你小時候玩得一樣嗎?”在孩子琳瑯滿目的書架上,那些散發著中國味道的圖畫書自然而然地帶著他們感受中國文化的魅力,留給他們一個可以記憶的中國。
中國傳統故事
《神馬》講述的是唐代著名畫家韓斡,他最愛畫馬,傳說他的筆具有奇特的魔力,可以讓紙上的馬擁有生命……一位大將軍聽說后向韓斡索要神馬,果然,一匹俊美非凡的馬從韓斡的畫上躍下。神馬陪將軍征戰沙場,它不需要喝水,不需要吃草,它奔跑起來時,四蹄幾乎不會碰到地面,將軍所向披靡,殺敵無數,然而在神馬的眼中,到處都是砍斷的頭,死傷的馬,它流下了悲傷眼淚,仰天長嘶,拋下將軍飛奔而去……圖文作者陳江洪采用了和唐代名家韓幹一模一樣的繪畫手法——傳統工筆絹品畫,熟悉中國工筆畫的人都知道,那絲絲線條,一筆一勾勒,細膩、內斂、含蓄的中國味道,通過這細細的筆尖浸潤到每個人的心底。
《魚兒水中游》是一本國學的圖畫書,書中的主角莊子是一頭充滿智慧的熊。本書的插畫家是意大利繪本大師朱里安諾,他在與作家郝廣才共同創作時,也一樣體會和領略著這本中國國學的魅力。也許有些家長擔心孩子們能不能看得明白。然而讀書就像是為孩子的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為孩子打開這扇窗,他可以在一天天成長中,慢慢體會到書中的道理,這也正是閱讀對孩子的作用吧。
中國元素
熊亮的系列作品中,可以看到不少中國元素,如《京劇貓》《小石獅》《泥將軍》《野孩子》系列,把傳統文化中的精髓和中國特色的元素結合起來,為我們描述了一個色彩斑斕的傳統文化的世界。比如《京劇貓》中,把京劇臉譜和貓本身花紋結合,創造了一直獨特的視覺沖擊。同時,還在《三國》《水滸》傳統故事的基礎上,雜糅了京劇舞臺藝術在文學、表演、鑼鼓、化妝、臉譜等各個方面的元素。
《虎年的禮物》《老鼠,老鼠》都是剪紙類的圖畫書,是中國民俗文化藝術的一個最好表達。《老鼠,老鼠》以朗朗上口的童謠和精美絕倫的剪紙,展現了民間老鼠嫁女的傳說,老鼠如孩童般天真爛漫的個性,傳統農業社會一年里的五彩生活,還有傳統過年的風俗活動。
除此之外,還有《虎頭帽》《虎頭鞋》等傳統服飾為主題的繪本。日本畫家筆下的中國故事——《桃花源》,為我們描述了那個世外桃源的美麗和神奇,畫面的奪目和美麗,令人陶醉不已。
兒時的回憶
有一些故事是奶奶循著她小時候的記憶講給孩子的,那些故事有對過去風土人情的回味,也有著讓一代代的孩子們幾十年的變遷,讓兒時的胡同也跟著變了味。翻開保冬妮的《小時候》系列,《鐵門胡同》帶我們回憶老北京的四合院,水牛兒水牛兒的歌不知還能有幾位媽媽和孩子們一起唱出來。
《躲貓貓大王》小勇是我兒時最好的伙伴,我們一群人常常玩躲貓貓,但小勇總是第一個被抓到。后來有一次,我教他鉆進柴堆、爬上門頭,都沒有被抓到,他就贏得了“躲貓貓大王”的稱號。但之后他就很少贏過。后來,我們上學了,小勇卻沒上,他還因為分不清一塊和十塊,被爺爺留在家里。一天,爺爺過世了,小勇的爸爸要來接小勇走。但一大早小勇就不見了。我們到處找啊找啊,就是沒找著。最后我們齊喊:“小勇,你出來吧,算你贏了——”小勇從油菜花地走出來,跟他的爸爸走了,他的身后響起:“小勇,你是躲貓貓大王!”……
這個故事講的是兒時的一個美好回憶,展現了孩子時代的純真可貴。他們沒有復雜的煩惱,沒有被區別對待,只是懵懂地快樂著,充滿著濃濃的友愛。
中國傳統節日
《團圓》描繪了長年在外工作的父親回家過年的情景,書里濃密的親情在靜靜流淌,民間習俗與生活趣味的描寫,將過年的氣氛烘托得情味深長。溫馨的扉頁,將我們帶進暖暖的江南水鄉的一戶普通人家,那個期盼全家團圓的夜晚。故事通過毛毛的視角向我們訴說著春節水鄉那其樂融融的場景,毛毛的眼里全是父親,然而父親因打工的需要只能在家停留短短三天時間,“陌生—熟絡—不舍”,跟隨著毛毛的心情變化,讀者的情緒也跌宕起伏,當毛毛最終將那枚小小的硬幣放在父親的手心時,我們的眼眶也濕潤了。
“年”在我們的心目中是熱鬧、快樂、溫馨,甚至多少有些瘋狂的象征。可它在民間故事里卻一直是個吃人的壞蛋怪物。對孩子們該怎樣演繹它的故事?讓孩子透過什么樣的故事來理解深厚的中國文化?《年》《灶王爺》《兔兒爺》等作品皆系繪本中國系列作品中年味十足的作品。它們給了我們很好的示范,最后一頁只寫了四個字:新年快樂,這是我們過年常說的那四個字,優美的畫風更添年味,非常適合在過年時和孩子一起分享。
古老的種子
聽說過這樣的故事嗎?中國遼寧的古蓮種子,以色列梅察達的海棗樹種子,德國古老村落遺址的蕎麥種子,加拿大冰川淤泥中的羽扇豆種子……它們的年齡少則五百年,多則上萬年,那還是天地鴻蒙的時候呀,而它們竟然都在我們的時代發出了新芽。
我相信,中國味兒的繪本也可以在我們的時代發出新芽。我開始尋找它生長的土壤,瞄上了兒子稚嫩、無邪、平滑的臉。是的,這片毫無丘壑的肌膚正好播種。
看《年》這一冊,是他最活躍的時候。關于春節的概念,從沒有人這樣告訴過他: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很孤獨的怪物,他的名字叫做“年”。他住在高高的山上,從來沒有人和他玩。這樣的一個“年”,充滿了童真和童趣,兒子一下子就把他當成幼兒園里的玩伴了。當“年”惡作劇地嚇唬孤單的人,兒子使壞的一笑;當人們熱熱鬧鬧地過年,“年”被遺忘了,縮在墻角,兒子是跟著確失落郁悶;當“年”被大伙記起了問候了,不好意思了,變得越來越紅了,變成新“年”了,兒子忍不住地大樂起來……一本親子共讀的圖畫書,它已經把自己的讀者變成了“分享者”,而不是“旁觀者”,我們還愁這顆種子不生根發芽嗎?
翻開《屠龍族》,“找龍成了他們每一個孩子的夢想。”畫面上所有的孩子都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上,一棵樹完成了孩子們對于夢想的理解。像兒子,他把研究樹上每一個屠龍族小孩的表情和動作,并對他們展開想象當成了閱讀的樂趣。翻過一頁,“屠龍族的孩子也不停地找龍,他們找了很久,一代又一代。”畫面上零散地站著9個人,每一個都一籌莫展束手無策。要怎么才能讓一個6歲的小孩知道一代又一代是什么意思?我指著其中一個,這是孩子,指著另一個,這是孩子的爸爸,這是孩子的爺爺,這是爺爺的爸爸,這是爺爺的爺爺……他們就是這樣一代又一代不停地找龍。兒子樂了,一頭鉆進了這個像繞口令一樣的游戲——這是爺爺的爺爺,這是爺爺的爺爺的爺爺……
有一次與兒子經過市郊,看到一棵冠蓋繁茂的大榕樹,兒子興奮地問:“媽媽,這就是家樹嗎?”我一愣。說起來汗顏,我根本沒有考究過“家樹”到底是哪一個門類的植物,而且,我以為《家樹》這本書,有著太過深長的哲學意味和人間的滄桑恍惚,一個小屁孩不會懂。錯了,是種子都會發芽。
小隱娘
尋找傳統文化
悠久的中國歷史,源遠流長,歷史長河里串串閃亮的珍珠,令人向往,卻又望而卻步。那些令齒頰留香的文學作品,那些章法可循的書法、美術佳作,那些從勞動中提煉成精品的瓷器,那些吟唱了千年的曲調……唐詩、宋詞、元曲,墨竹、山水、中國娃,青銅器、陶瓷、紫砂……恨不能一股腦地捧給我們的孩子們看,講給他們聽,把幾千年來的精華瓊漿獻予他們!背誦著三字經哄睡,隨時隨地聽古曲的CD,唐詩宋詞更不用說了,哪個孩子不是曾經把幾十首倒背如流。
隨著年齡增長,西方的精華也要一并飲下去的,于是,鋼琴、芭蕾、油畫也都一股腦地呈給孩子們。一時間,古今中外,每個孩子都站在了巨人的肩上,做家長的終于松了一口氣。結果呢?我們發現,唐詩宋詞除了課本上的幾首,再也記不起來多少;聽的音樂大致可以區分開中國古曲和國外交響樂;學的樂器也只剩下每晚練習時間的討價還價……于是我們又開始彷徨、困惑,究竟怎樣才能讓孩子們浸潤在經典里,沉淀到孩子成長的腳印里呢?
翻開一本本不同作者不同風格卻又充滿著種種中國元素的圖畫書時,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溪溪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