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民意形成的心理動因分析

　?。壅菥W絡民意是網民群體通過網絡平臺制造出來的輿論，這股輿論夾雜著強大的威力，發(fā)揮著新聞媒體不孔不入的社會監(jiān)督作用，極大地增強了 “第四種權力”的功效。如此重要的一股力量的緣起和生成原理直接關系到公共政策的變遷。網絡民意形成于特定心理環(huán)境下的網絡個體的自我心理平衡訴求，通過網絡表達可以更便捷的回復心理平衡。
　?。坳P鍵詞］網絡民意；網民群體；心理動因
　?。壑袌D分類號］Ｇ２０６.2 ［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１1）０３ — ００22 — ０2
　　
　　
　　任何一個有效的政治體制，都會包含自上而下的管理過程與自下而上民意反饋過程，特別是現(xiàn)代社會以來的民主體制，更是注重自下而上的民意的匯聚與反饋。自下而上的力量則是近代文明的產物，尤其是隨著信息技術的異軍突起，這股力量達到了空前的水平，足有與自上而下的力量相抗衡之勢。網絡被稱為是繼廣播、電視、報刊之外的“第四媒體”，與其他大眾媒體一道，發(fā)揮著廣泛的輿論監(jiān)督作用。同時，它還是民意的匯集器，提供了一個供民眾自發(fā)結社的自由平臺，隨著網民間的互動交流，“網絡意見圈群”這種網民群體應運而生，最終他們的聲音成為影響整個輿論走向的強勢力量。這種強勢的聲音得以形成，擁有諸多原因可以考究。然而一切行為的出發(fā)點，無不是出于背后的心理動機。從社會心理上看，網絡民意有其明確的形成邏輯。
　　一、概念厘定
　　對于什么是“民意”自，在理論上，自從盧梭提出“公意”與“眾意”之分以來，對其爭論從未停止，而且隨著不同學術聲音的增多而變得益發(fā)紛雜。美國政治學家凱伊甚至不由得慨嘆：“要很精確地來談民意，與了解圣靈的工作沒有兩樣?！薄?〕與眾多的社會科學核心概念一樣，“民意”也是一個本質上可爭議的概念。而本文采用較為廣義的一個概念框架。美國學者Bernard C. Hennessy在他1965所著的《民意》一書中，對民意進行了界定：“民意是具有相當數量的一群人針對重要議題表達其復雜偏好的綜合。”〔2〕從這個定義可以看出，民意大致上包含主體、客體和形式三種要素，其中主體主要是指非政府的個人和組織，客體則是社會中具有一定公共性的事件，而形式則更是所能應用的一切媒介和手段。
　　網絡是一種媒體，擁有媒體共同性的特征，但同時，與其他媒體不同，網絡又有著自身的特殊性。它是一種以數字技術為基礎，以光導纖維為通路，承載多種信息的獨特的媒體，具有便捷性、交互性、隱匿性等特質?；谶@樣一種新型媒介而催生出的民意，突破了傳統(tǒng)的空間界限和成本制約，從而更易于形成和發(fā)展。雖然網絡民意本質上與傳統(tǒng)民意無甚區(qū)別，但因為信息技術的巨大杠桿效應，促使民眾的民意環(huán)境和表達渠道煥然一新，從客觀上創(chuàng)造了民意形成的空前便利。
　　二、一石激起千層浪
　　美國小說家赫爾曼·梅爾維爾認為，生活中有無數不可見的細線把生活串聯(lián)在了一起。這種觀點與心理學研究成果不謀而合。在網絡生活中，根據心理學理論，也被認為有一個無形的網絡心理場，通過無數的網絡心理線，把不同個體的生活進行了有機串聯(lián)，從而達成觀念上的類似和行為上的協(xié)同?！皞鞑W先驅勒溫傳播學先驅勒溫認為，人的任何一種行動都是場的產物，可用公式B=f(PE)表示。此處B表示行為(Behavior)，P表示個人(Person)，E表示心理環(huán)境(Environment)，f表示函數(function)。”〔3〕也就是說，個人的行為受到個體本身特性和個體所處的心理環(huán)境兩個因素的共同影響。也就是說，不同個體，在相同的網絡心理場下，面對同樣地事件就會做出不同的反應；同時，同一個體面臨前后不同的網絡心理環(huán)境，行為反應也會產生差異。
　　同時，勒溫認為，“通常情況下人的心理各區(qū)域都處于相對平衡的緊張狀態(tài)，一旦受到外界刺激，心理就會失衡，并由于緊張而產生張力，為了消除張力回復平衡，人們就會在心理環(huán)境中尋求能滿足需要的目標及釋放能量發(fā)動行為去達到目標?！薄?〕勒溫所說的這種這樣一種失衡也似乎難以避免，就像美國社會心理學家費斯廷格所說：“人們常常暗示，有時也明確指出，個體追求自身的內在一致性。對一個人來說，發(fā)生了新情況或知道了新信息，他們同已有的知識、觀點，或與行為有關的認知產生了至少暫時的失調。即使不出現(xiàn)新的、不可預見的事件或信息，日常生活中，失調的存在也是顯而易見的。”〔5〕勒氏與費氏均強調人的行為來源一種外界壓力下的失衡，這與角色理論中強調的社會環(huán)境、社會規(guī)范、他人對自己的角色期望以及自身對角色要求之間的沖突造成的失衡也是基本一致的。
　　同理，在日常生活中或網絡世界中，由于人類普遍的同情共感，人們會經常碰到一些令自己頗為興奮的事件，與此同時，便會承受著這個信息帶來的個人心理場壓力，出于自我壓力釋放的需求，人們便依據自身實際能力的大小和同情度的高低，而采用各式各樣的方式來表達對事件的不同關注度。此時，網絡意見領袖就會挺身而出，積極策劃宣傳，把社會事件根據實際情況和網民的普遍心理進行有效包裝和藝術化處理，投放到網絡中去，網絡中的個體在面對經過精心加工處理過的網絡議題時，情緒很快被激發(fā)起來，隨著網絡論壇的廣泛討論和博客的反復轉載，由一個地方事件最終升級為全國乃至全球性的事件。
　　三、點滴涓流匯成河
　　當現(xiàn)實社會中一個特殊事件在網絡上轉化為一個被廣泛關注與討論的話題時，一個影響整個網絡界的心理環(huán)境就構建起來了?！敖涍^藝術化處理之后，它們毫無疑問有著神奇的力量，能夠在群體心中掀起最可怕的風暴”，〔6〕網絡意見領袖們通過他們高超的語言手法和對網民心理的高度洞悉，強烈地吸引著網民群體的關注，從而把該事件推向整個網絡輿論的焦點。
　　因為網民群體是一個異質化程度很高的群體，根據勒溫的場論可知，面對同一個心理環(huán)境，不同個體做出的行為就會有所不同，因而在網絡內部，隨著網民彼此之間資源的相互交換，特定情感和觀點會進一步強化，群體之間便不可避地產生分化，持相似立場或感情偏向的個體相互抱團，成為主張各異的“網絡意見圈群”，彼此之間不斷展開辯駁和爭論。沉默螺旋理論指出，如果一個人在將發(fā)表言論時，一旦察覺到他所持有的觀點是占少數的話，那么他就不會輕易表達出來，因為害怕被多數意見的一方報復或孤立。故而，在不同派別的反復交鋒中，群體人數少、聲勢弱的派別因為自身的孤立感而選擇退出，氣勢占優(yōu)的派別則順勢向前推動，像滾雪球一般而成為輿論中的“巨無霸”，即網絡中的主流民意。網民自發(fā)形成的網絡意見圈群不是人的簡單的聚集，“他們的感情和思想全都采取同一個方向，他們自覺的個性消失了，形成了一個集體心理”，〔7〕集體心理占優(yōu)的網絡意見圈群憑借著其群體心理更為廣泛和持久的影響力，吸收一個個在該心理環(huán)境中采取相似行為選擇的網民個體，匯聚他們的意見和情感，最終融合成一種具有強大輿論壓力的民意之河。
　　四、人間正道是滄桑
　　現(xiàn)代政治的合法性是建立在人民主權這一前提之上，即是，合法性的基礎是人民的“同意”。而網絡上形成的強大的民意就必然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關涉到政治合法性與社會穩(wěn)定的一股力量。這也是，網絡被稱為第四媒體的根本所在。而，網絡民意之河一旦形成，必然要去沖破重重阻隔，以期在現(xiàn)實之中公共政治議程之中實現(xiàn)其影響。應當注意的是，網絡民意首先形成于民間，屬于草根階級意志的結盟，在其走向現(xiàn)實公共政治議程的路上，必然會受到其他社會力量的影響，其中以政府管制與市場資本為代表。網絡民意形成或許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雜的多。但一旦形成，它便有了強大的力量。網絡民意不是一個人的聲音，它是一個廣大群體的共同意志，“當觀念通過不同的方式，終于深入到群體的頭腦之中并且產生了一系列效果時，和它對抗是徒勞的?！薄?〕
　　
　　根據勒氏和費氏理論，網絡民意表達可以理解為出于一種對平衡的訴求，那么，網民在通過BBS、論壇、博客、微博等即時通訊工具發(fā)表言論，產生輿論效果之后，便深刻體驗了其中自我壓力的釋放和自我意志的實現(xiàn)，對該行為的期望由此增強。對此，帕姆格林和雷伯恩提出了一個“期望價值”模型，如圖1
　　
　　模型中各變量關系如下:
　　GSi=biei
　　其中GSi從某一媒介對象X(媒介、節(jié)目、內容類型)中尋求的第i個滿足
　　bi=信念(主觀可能性):相信X具有某種特質，或者與X有關的行為將會帶來特定的結果；
　　ei=對某一特質和結果的感性評價〔9〕
　　以上“期望價值”模式清楚地告訴了我們，不斷通過網絡發(fā)言實現(xiàn)自我的平衡之后，那么每次的滿足必然會使“信念”強化，尋求通過網絡途徑滿足自身訴求的動力就會更強。如果自己的言論有幸最終成為了主流民意，造成了強大輿論聲勢并最終發(fā)揮了實質的社會矯正功能，讓道義留在了人間，強烈的成就感帶來良好的評價，從而引領更多的網民尋求此圖來實現(xiàn)心理失衡的恢復。
　　網絡民意表達的正向效應對網民更廣泛的借助于網絡平臺實現(xiàn)心理平衡有促進作用。通過對歷年來重大網絡輿論事件統(tǒng)計顯示，我國網絡輿論在推進事件的發(fā)展中，起正向作用的高達66%；其中網絡媒體主導事件發(fā)展的比例占到50%。在我國網絡環(huán)境尚不寬松的情形下，民意形成并進而成功影響政治過程并非易事，而這個數據毫無疑問是鼓舞人心的。
　　綜上所述，網絡民意形成于公共事件引發(fā)的情感傳遞和觀點碰撞，在強勢網絡意見圈群所產生的群體心理的覆蓋下，使得廣大網民自發(fā)的去表達意志，讓自己的心理失衡得到了恢復，對網絡工具的心理預期得到了強化，最終道義留存在主流民意之中。
　　〔參考文獻〕
　　〔１〕彭懷恩.政治傳播與溝通〔M〕.臺灣:風云論壇出版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