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死的時候
父親死的時候,我到十里鄉(xiāng)的
樹林里捉蛐蛐去了。
回來時,母親沒說他死,說他走了
嗯,走了。
下午一輛帶拖斗的大卡車
把死去的父親和我們一家人
帶到一座山上。
山上全是石頭,沒看到一朵花
一個人,一只鳥
像是到了另一個星球。
我慌了神,朝司機(jī)大聲喊道:
喂——師傅,你看
這鬼地方,把父親埋在哪兒?
哦,兄弟,別急
這么大的地方,埋哪兒都行。
糟糕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
我不止一次對自己說,走吧
到一個黑暗的地方
抽根煙,撓撓癢,想想燦爛
的小妓女。她像水蛭
一樣貼在身上
我該怎樣解開套在身上的繩索
我對她說我是個多疑的人
天天落發(fā),精神里有一只蛹
不合邏輯地寫著詩
我那么胖,喜歡心理醫(yī)生
幻想著不用身體
對付女人也會那么好玩
她說,你多糟糕
早上到公司上班,有人拿來
一張《經(jīng)濟(jì)觀察報(bào)》
叫我看一幅漫畫:唐老鴨向
大黑熊舉起一塊牌子
上面寫著:同志
別擔(dān)心,糟糕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