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1首)
春熙路
錦官城,如汝所愿,我在錦江區春熙路,
今夜諦聽、目視和臆想,見蜀繡如銀杏樹,于意云何?
樊子君,若有見,若無見,若非有見,若非無見。
錦官城,如佛所云,譬如諸方流水,入大海,皆為一味。我今見
諸美女燦爛如芙蓉,一切諸見,何謂色何謂空?
樊子君,佛曰:“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錦官城,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眾多的城池是碎片,眾多的樟木是碎片,
這個寂寥的夜晚,我把月光寫成銀子。
愛情多么貧窮,它的手腕上應該套副銀鐲子,
在春熙路,我把月光寫成銀子,只有一個女子向我
詢問過她前世的名字。
錦官城,你有春熙路,樊子君有月光,
月光照在春熙路,照諸色,
照錦官城,
照樊子,
照一地的嘈雜與塵緣,
如汝所聞,樊子君真實不虛。
詩歌現場(廣東,2010年夏季號總第7期)
黃圣(1首)
自己的房間
走吧,走吧,從漂浮的桌椅中起身
白堊的墻皮剝落了,它記錄時間的罪
那些小書本壘成的墓碑,悲哀的多米諾
骨牌,它們被主人設計成永不倒塌的現狀
它們沒有眼睛。從以前干熱的夏日,到現在
某個有月光的夜晚,它一直沒有眼睛。
而我有一張五塊錢的鈔票,
是一九八○年版的,我把它貼在了玻璃上。
瘋子死了。這里沒有島嶼,我用枕頭上的星星和船票做夢,
靠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活著。
一本原版的《特呂弗傳記》攤開在床頭,三十二大開本,作為
某個夏天的見面禮。而現在,你無影無蹤。
我去看你了,上一次布谷鳥叫的清晨
我去看你了,告訴你我繞過世上所有清晨的露水和噩夢房間
……可你的眼睛告訴我,不用了。
而如果沒有這些追憶,如果又剝奪了合法性的閱讀
一個縣城在陰雨天的側臉,它不會永恒——我該怎么合理表達
我的憤怒?一個寄生蟲的憤怒!
今天我想談談倫理學,二十五歲的倫理學和他的國家沒有提供的理想
如果是你,這個時候還沒有自己的房間。而現在,屋中的桌椅漂浮,你
將起身。門外站著
瘟神一樣的父親
畫著眉毛、隱忍的母親。
一個縣城在陰雨天的側臉,它不會永恒
——走吧,走吧,喝下陰霾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