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瓦拉曾經是我和許多女生的“閨密”,雖然他身高一米八,看上去孔武有力。但唯有“閨密”能顯示我們的關系性質。我印象中的李瓦拉表情永遠是三分不屑加上七分不耐煩,加上MSN上切·格瓦拉的頭像,一眼看上去就很非主流。
相熟是由于在我打水時暖水瓶突然爆裂,把腳燙傷,偶遇李瓦拉同學救助。他騎自行車馱著我到了校醫院包扎好,又去路邊攤吃了碗米線把我送了回去。請不要誤會,這并不是一個偶像劇的開頭,所以不必朝庸俗的劇情聯想。只是當時我本著對善意受寵若驚、一件好事記一輩子的態度,覺得此君其實是個好青年,以后即便他再要我的作業參考,或者拿我做傾訴的垃圾桶,也絕無怨言。
李瓦拉并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名人。當年我們學院的女生們在洗漱間、電梯間或者浴室碰到,若是不相熟,要沒話找話,談論的不是時尚、天氣、明星等常規話題,而是李同學怎樣怎樣。當然,并不是因為他帥,而是他和孔乙己一樣,人人知道他一點軼事,就那樣使人歡樂。
奠定李瓦拉知名度的,是他跟一個女生的戀情。該女生沒有半點喜歡他的語言、行動,乃至神情,但是李瓦拉跟女生的舍友及班里、其他系的女生一一傾訴,把她描繪得像女巫一樣冷酷又像小狗一樣黏人,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后來基本上人人看見他都會脫口而出“你真傻,真的”的祥林嫂式句子。
有一次正上著課,他突然推門走了進來,手上裹上了紗布,過一會又走出去接電話,一會兒又進來,反反復復。那一天,據說他徹底“決絕”了,用拳頭打了幾下樹。聽到這里,我憐憫略帶驚悚地看著他。“不痛的,我還不知道是自己的手,表演罷了。”
李瓦拉開始把我當閨密似的傾訴。一次去后海,一路上他還是在絮絮叨叨他追第N個女生的那點俗套事兒,弄得我不得不把他仗義救我的事件在腦海里來回播放,努力克制把他推到水里的沖動。
畢業了,李瓦拉君依舊喜歡傾訴,新工作又發展了新愛好:打探別人的八卦。單位的實習生如何跟老總走到一起,大奶與小三如何相遇,揪著對方頭發廝打,極富畫面感。這些八卦,從北京傳到上海,再到廣州和深圳,全院同學人人知曉。從此,大家又在另一層面達成了共識:如果有事想通知大家又嫌挨個告訴麻煩,那么,告訴李瓦拉一個人就可以了。
再后來,很多人把他從QQ和MSN的聯系人上拖到了黑名單,包括我。大家聽到他的名字,只會發出一個字的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