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咸豐年間,陜西有個叫王蒙的青年,祖傳的手藝,做得一手好木匠活,有“小魯班”之稱。可他膽小,怕黑、怕見死人怕見血、怕聽鬼故事……平時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從不跟人紅臉爭吵,但就因為他膽小如鼠,加之屬鼠,大家背里都管叫他“王老鼠”。
偶然的機會,王蒙與本城捕頭蔡寶的大女兒蔡娥相識,一來二去,兩個人漸生情愫。可王蒙拿著禮物第一回登蔡家大門,本來表現得好好的,結果不知從哪冒出一只蟑螂,嚇得他是哇哇大叫,這讓蔡寶很不高興,這哪里還有點男人樣?
認識的時間越長,王蒙膽小的毛病就越明顯,蔡寶以王蒙膽小如鼠、不能委以終身為由,反對他們的婚事。
性格剛烈的蔡娥一氣之下,偷偷跑去找王蒙,斬釘截鐵地說:“我此生非你不嫁,不如我們私奔吧,等生米煮成熟飯,我爹也管不了我們了。”
本分懦弱的王蒙哪敢私奔?他趕緊說:“私奔之事萬萬做不得,以后我們怎么做人?大不了我們再等等。”
蔡娥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我個姑娘家都不在乎,你怕什么?你真是一點膽量也沒有。”看著蔡娥含淚而去,王蒙本想追上去,可街上突然竄出的一條狗嚇得他動也不敢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蔡娥跑遠。
又隔了幾天,蔡娥的兩個妹妹急匆匆來找王蒙,告訴他說蔡娥被惡霸陳老鬼看中,七天后他就八抬大轎來娶蔡娥。王蒙一聽,登時懵了,這陳老鬼人如其名,欺男霸女,為害一方,官府也奈他不得。
蔡娥的兩個妹妹在一旁只顧抹眼淚:“王大哥,大姐性子剛烈,哪會受這個欺負,我們怕她做好事啊……”
送走蔡娥的兩個妹妹,王蒙把自己關在屋里,一關就是七天。
轉眼,陳老鬼娶親的日子到了。這天正是八月初十,陳老鬼騎著高頭大馬上,領著三十來個人一路吹吹打打,喜轎里坐的正是他搶來的新娘子。
婚禮在百里外的陳家村舉行,迎親隊伍走到一片山林,遠遠就瞧見前面路中間坐著一個人,等走近一看,原來是一位白發老者,面前地上擺著張白布,上寫“測字”。
誰人這么大膽,敢擋陳老鬼的路?幾個兇jx2BFfsIhFKAsezNig6CVVlALRK5Wj+8uftEy2CV/z0=神惡煞般的手下立刻把老者圍了起來,老者見狀忙說:“遇到就是有緣,不如測個字吧,圖個吉利。”
向來蠻橫的陳老鬼一反常態,跳下馬來:“那就測個字吧,今天我娶第八房姨太太,心情好,大家討個方便。”
陳老鬼在地上劃了個“婚”字,老者看了看說:“婚字拆開,便是因女頭昏之意,您不要了一個女人壞了大事啊,此行必有大兇……”
幾個手下連忙把老者架到一旁,給迎親隊伍讓開路。陳老鬼上馬之前向老者深深看了一眼,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迎親的隊伍走遠了,那老者仍弓著身子、抖個不停。過了許久,他才敢抬起頭來,將滿頭白發揭掉。原來,這個老者正是王蒙假扮的,他聽說陳老鬼要強娶蔡娥,壯著膽子去蔡家想問個明白,結果被蔡寶擋在門外,蔡寶扔下狠話:“我女兒就是給陳老鬼做妾,也不嫁你這膽小鬼。”
王蒙沒辦法,只好想出這個辦法讓陳老鬼知難而退,可陳老鬼怎么讓煮熟了的鴨子說飛就飛。王蒙仍是眼睜睜看著蔡娥坐的轎子被抬走,也沒有沖上去的勇氣。
卻說迎親隊伍由于路途遙遠,走到天黑還沒到陳家村,只得在一處山腳下的客棧打尖。夜里,陳老鬼卻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地方他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的三姨太就埋在這附近的亂墳崗。外面靜得出奇,陳老鬼隱隱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客棧外看守的幾個手下顯然也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很快,就聽那幾個人嚇得大叫起來:“蛇!有蛇!”
陳老鬼趕緊披上衣服,隔著窗戶一瞧,一條足七八米長的巨蟒正緩緩抬起頭,伸出長長的紅芯子。
人們都嚇壞了,還是陳老鬼鎮靜,大喊一聲:“我們有刀有劍,別怕這畜牲。”大家果然安靜下來了,但沒過多久,就聽又有人大喊:“快看天上。”
只見空中飄來一個人,這人一身紅衣,長長的頭發飄散在空中,陳老鬼當時嚇得差點背過氣去。陳老鬼三姨太自殺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難道她真化成厲鬼來尋仇了?
幾個手下趕緊拉起魂飛魄散的陳老鬼就跑,陳老鬼其實心里也有鬼,前有巨蛇,上有冤魂,他什么也顧不得了,趕緊逃命。其他人也四散逃去。
人去房子空,過了許久,有一個人從一旁的草堆里慢慢爬出來,滿頭都是雜草。那巨蛇還在慢慢蠕動,那人沖過去按下了蛇眼睛的機關,蛇不動了。那個三姨太的“冤魂”早被風吹走了。那人把頭上的雜草弄干凈,又是王蒙。
原來,會動的木蛇和孔明燈都出自他手,晚上光線不好,那些假東西足以以假亂真。八年前,一個年輕女子誤打誤撞闖進王蒙的家,告訴王蒙自己是陳老鬼強娶的三姨太,一心想逃離陳老鬼的魔掌,希望王蒙能收留她。誰知,陳老鬼還是一路追來了。到現在王蒙還記得當時的情景,陳老鬼拖著三姨太的頭發,把她強行拉走,王蒙的爹去阻攔,陳老鬼威脅道:“你再管閑事,就殺了你們全家。”
后來王蒙聽人說三姨太被抓回去沒多久就上吊自殺了。所以他按照自己的印象畫出了三姨太的畫像。這陳老鬼天不怕地不怕,倒是做了虧心事怕鬼纏身。
蔡娥!王蒙趕緊沖進房子,借月光一看,那人壓根不是蔡娥。陳老鬼娶的不是蔡娥,那蔡娥哪去了?王蒙疑惑不已。一問才知,這個姑娘叫劉玉嬋,因生得美貌,被陳老鬼相中,強娶了過來。
有了佳人壯膽,王蒙有了膽,院里停著兩大車箱子,劉玉嬋說:“這不是我家陪嫁,打開看看是什么。”
兩人撬開鎖,揭開上面的衣服,看到里面銀燦燦的一片,驚呆了,是官銀!王蒙聽蔡娥說過:前段時間國庫失竊,難道這是……
玉嬋眼睛都亮了:“恩公,這些銀子我們幾輩子也花不完,我們得罪了陳老鬼,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帶上家人,去過神仙日子好嗎?”
姑娘的心思王蒙怎能不懂?玉嬋可比大嗓門的蔡娥有女人味多了。
可王老鼠就是王老鼠,他膽子小,做事前怕狼后怕虎,最后他報了官,他對玉嬋說:“咱不圖榮華富貴,只圖過安生日子。”
這些官銀正是官府失竊的,陳老鬼除了做生意,暗里還是個強盜頭子,他就是想利用成親逃避官府盤查,把官銀以嫁妝的名義運到賊窩去。
王蒙大功一件,縣太爺賞他一百兩紋銀,并賜牌匾“膽識過人”,蔡寶一反常態,主動來為女兒提親了,他四處夸耀:“誰說我家女婿膽小,當街攔陳老鬼的喜車,那是一般人敢做的嗎?他的手更是巧得不得了,唬弄得陳老鬼七葷八素,不但有勇更是有謀。”
其實,蔡娥壓根沒有被搶,她只是氣不過王蒙沒膽量與她私奔,編謊話想試試他的膽量,沒想到他真敢和陳老鬼去斗去搶,還幫父親破了大案。
至于那劉玉嬋么?王蒙沒敢娶她,他可不敢得罪蔡娥。
此后,蔡娥的幾個妹妹及方圓的女人,都以嫁給膽小男人為榮。膽小男人遵紀守法、疼愛老婆、做事不出格,有勇只用關鍵時,真是女人要嫁的好男人榜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