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生病是福,大家一定認為我瘋了。不過從一場風寒里脫身后,真的覺得身體的微恙,讓我能于慣常的忙碌中停歇腳步,不失為一種釋放。此刻,從人生另一面好好打量自己,不啻是件享受的事呢。
人食五谷雜糧,豈有不病之理,然而,大多成人的病恐怕還在于心。正如《靈樞·口問篇》曾指出:“悲哀憂愁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故七情中任何情志失調都可心傷,而心傷則導致其他臟腑功能失調。此前,仿佛執拗在一些冗雜瑣事里,掙脫不開,身心疲憊。恐怕是最好的解脫。
病如成佛,那一段時間包圍我的是棉質的柔軟和溫暖,是靜謐的安逸和平定。身體微恙一刻,心便似閑云野鶴一般,讓人驟然騰起淡然的滋味,懷抱日月、歸屬自然;冥冥中的意念自在天成,都隨那窗外忽明忽暗的光影任意布散,不染纖塵。是誰說過,病者,可體驗到生命本態的靜美安寧。眼神微開半合之間,平常的舉手投足都有了聲色,一盞半溫半燙的開水,一掌試探冷熱的安撫,一息不言不語的相陪,印在心意間的脈脈溫情,教人受用不盡。
好在這病識趣,只兩日,就輕輕淺淺地走了,不至勞財傷力,不耽案犢工夫,像下凡先知的神仙,將我一顆貪而無厭的心安頓妥帖,叫我知曉人間的百般好。感受身邊深深淺淺的糾結慢慢遠去,留得彩云一般團團的安寧,給紛亂的日子投下輕柔的身影……時隔多日,易感的心時常去回味病中沉浮的體驗,微恙的感覺那么唯美,像一幅蓓蕾初綻的報春圖,像一首空靈婉轉的古琴韻,滌蕩著我的心靈。
蘇東坡有佳句:“細雨斜風作曉寒,淡煙疏柳媚晴灘。入淮清洛漸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遠離喧囂,隔絕紛擾,能做到“清歡”,確是一種至高的情境。當急速勞繁的生活重新席卷而來,我又想到病中柔軟的被褥,悄悄游移的光影,輕輕掠過的藥香,是這些漫不經意的片段給我以塵世的依戀,讓我的心不再凄冷和孤苦。生命即在當下,安然無恙自是福,能從微恙中領略些許趣味,也不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