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華,1970年4月生,山東博興人,中學時代開始發表文學作品,迄今已在《詩刊》、《綠風》、《詩歌月刊》、《詩潮》、《中國詩人》、《山東文學》、《時代文學》、《天津文學》、《中國文化報》、《大眾日報》、《青海湖》、《當代小說》、《小小說月報》、《當代散文》、《雜文選刊》、《新世紀文學選刊》、《中西詩歌》、《黃河詩報》等多家報刊發表以詩歌為主的作品300余首(篇)。作品入選《21世紀中國文學大系》2003、2005、2007詩歌卷,《中國詩歌選》,《中國詩歌選2004-2006》,《中國詩歌選2008-2009》,《同心曲·獻給戰斗在抗擊“非典”一線的人們》,《現場·網絡先鋒詩歌風暴》,《山東30年詩選》,《挺立中國——汶川詩抄》等多家重要選本。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濱州市作家協會副主席。著有詩集《心影暴風》,傳略收入《中國詩人大辭典》。
大多數的石頭
大多數的石頭是沉默的
如果不被敲打
它們到死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大多數的石頭是無辜的
狗兒在它們的頭頂叉開后腿
它們卻無法挪動自己的身體
大多數的石頭是孤獨的
它們之間隔著很多石頭
它們被夾在很多石頭中間
bWvI7n+egtWq51SpZH2t8bZ7MGoYXtGd8DdDC4C9aRQ= 大多數的石頭是清白的
它們的身體沒有皺褶沒有口袋
甚至收藏不下自己的疼痛
大多數的石頭沒有自己的名字
連偶爾路過的不識字的孩子
也懶得為它們命名
大多數的石頭為別人而死
別人死了卻要砍掉它們的四肢
在它們的身體上刻上名字
還要讓它們
跪在那個不認識的人
墳前
我的山村沒有老鷹
在能見度極高的天空
我一直沒有發現老鷹
沒有發現
山外隨處可見的抓痕
偶有幾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鳥
繞著矮小的房頂低徊
間或在面包一樣柔軟的雪地上
留下它們細密的爪印
我的山村也沒有大樹
因此我的山村也能見度極高
隨便站在哪個地方眺望
哪里是山峰哪里是坡谷
哪些藤蔓攀上石墻
哪些灌木互相攙扶
它們的姿態表情
都看得清清楚楚
當然我的山村也沒有大河
沒有令空氣抖動的咆哮以及
默不做聲的暗流
泉水從石縫里溢出
沿著山勢而下
它那么纖細
卻沒有誰能折斷它的腰肢
那么透明淺顯
也沒有誰能說清
它的內心究竟深藏了多少
閃電與雷鳴
夜里,一列火車駛過山村
夜里,一列火車駛過山村
它帶來巨大的轟響
樹根的晃動
嘈雜的人群尖叫的風
還有那么多
讓人不安的行李
那節趁著黑夜爬上來的
無比刺眼的黑色
眨眼成為一條
霓虹閃爍的街市
車窗里的聲聲叫賣
像去年的槐香和蜜蜂
用纖細的手指
敲開每一家炊煙裊裊的庭院
一列火車
一列虛構的火車
它只來過一次僅僅一次
就帶走了關于山村的
所有記憶
一座座倒塌的石屋
那么多的石屋
悄無聲息地
拆掉了自己的肋骨
有的還挖掉了自己的根
讓自己失去了繁衍的欲望
那么多的石屋
在無望的等待中突然跌倒
像一個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躺在草木葳蕤的床上
此時在并不存在的屋子里
我再也找不到暗淡的光芒
到處都是臨窗的位置
只是目光無處安放
似乎受到驚嚇
一群大雁向山下飛翔
它們遷徙的姿勢和速度
引發了石屋的又一陣搖晃
一座座倒塌的石屋
把自己埋在村里
一座座倒塌的石屋
把村子埋在山上
我想會不會有一只大雁
能夠常常回頭張望
能夠常常想起這片
凄涼而溫暖的墓場
山谷中的柿子樹
在這個不為人知的山谷
一棵柿子樹在悄然移動
它隱匿在巨大的綠色之中
躲避著我的眼睛
它不知道
即使它消失了
我也能看到它
站在去年的秋天里
果實累累
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