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破碎愛情的信物,不是為了留住傷心和痛苦的瞬間,而是希望提供一種“心理療法”,從而重新獲得對愛情的希望。
對于分手的舊情人們來說,如何處理當初談戀愛的細碎物品是個難題,扔掉可惜,留著又可能讓新的愛人不高興?!皭矍殂y行”為這些人提供了寄存愛情信物的解決方案。如果你在網上搜索,會發現中國已經有數十家以托管愛情信物作為主要服務項目的“愛情銀行”。
“愛情銀行”的主要業務是代人保管愛情信物或愛情秘密,為顧客提供個私密的愛情空間,一般來說會簽訂合同并提供店主身份證復印件,費用不等,一般為每月10元人民幣左右。
其實這種形式的“銀行”都是學自克羅地亞首都薩格勒布的“心碎博物館”。
克羅地亞的心碎博物館
位于克羅地亞首都的這處心碎博物館,展品令人耳目一新,完全突破傳統的桎梏。每個人都會從展品中產生共鳴,因為所有的收藏品都是一段感情破裂后的遺留品,有些甚至是某一方逝去后的遺物。
展品五花八門,不僅有情書、照片、毛絨玩具、訂婚戒指、按摩油、小輪摩托車等送給對方的禮物,還包括一些不常見的東西,比如假肢、塑料模特的雙手、斧子、愛情手銬、婚紗和戀情結束后喝光的空酒瓶。
如果只是展覽舊靴子、暈機時用來嘔吐的袋子或者毛絨玩具,那么這個展覽也沒什么新意。但是每一件東西都因為其背后令人心碎的故事或者那些簡單的說明話語而變得富有了沖擊力。
比如,來自瑞典的某人捐獻了一個尚未拆開的包裹,里面裝著一根糖果做的小提琴弦,說明上寫著:“后來我才發現他這個人就像他送我的這些禮物一樣低廉?!?/p>
最令人感動的物品,無疑是和南斯拉夫血腥歷史密不可分的。在這樣的物品中有一封情書,是一個男孩寫給一個女孩的,在1992年薩拉熱窩被圍困時他們在逃難的車隊里相遇。他并未把情書交給那個女孩,但也從未忘記過她。
另一件物品是一個假肢,捐獻者在克羅地亞戰爭中失去了腿。他和一位幫助自己的社工相愛了,但是結果他卻得出這樣的結論:“假肢比我們的愛更長久,因為它的材料更結實!”
最具有視覺沖擊力的無疑是一把大斧頭——還好,物主沒有用它來殺人?!鞍亓?,1995年,她是第一個被我帶回來同住的女人,朋友們都說我應該敞開胸懷接納別人。幾個月之后,我去美國旅行,我們在機場揮淚告別,她說沒有我的三個星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三周之后我回來了,她說她愛上了一個只認識三天的女人。然后第二天,她陪她的新女朋友度假去了,留下了她的家具陪我。我滿腔憤怒得不到發泄,就買了一把斧頭,把她的家具剁成了碎片。”這是最長的一個故事,也是最驚心動魄的一個,還是涉及同性戀的最獨特的一個。
心碎博物館是由兩位藝術家奧林卡·韋斯蒂卡(Olinka Vistica)和德拉任·格魯比希奇(Dazen Grubisic)構思創立的。他們在1999年到2003年間曾經是情侶,當要分手的時候,兩人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那些只對自己非常有意義的亂七八糟的寶貝,比如原想帶著去世界各地照相的發條兔子。兩位藝術家意識到,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建立一個專門收集這些東西的博物館。
三年后,格魯比希奇先生給韋斯蒂卡女士打電話說:“你還記得咱們那個想法嗎?”于是,他倆開始讓朋友們捐獻分手以后留下的物品。很快東西多得就可以辦個大型展覽了。第一個展覽在一個集裝箱里舉辦。自那以后,展覽次數越來越多。兩人拖著裝滿各種心碎紀念品的行李箱滿世界轉悠,2010年末終于在薩格勒布的舊城找到了該展覽的第一個永久性陳列館。
各國的愛情博物館
創建心碎博物館的兩位藝術家認為,該博物館是一種藝術理念,它的創意源于這樣一種假設:這些物品都承載著人們的記憶和情感,采取這樣一種展覽的形式是為了為失戀的人們創造一個安全的記憶空間,來珍藏破裂感情的“遺物”。
博物館的主人說,收集這些物品展出,不是為了留住傷心和痛苦的瞬間,而是希望提供一種“心理療法”,與別人分享痛苦經歷要比獨自忍受更容易康復,從而重新獲得對愛情的希望。
除實地展覽外,心碎博物館還有一個虛擬的網上展覽空間,展出的也是這些配有文字說明的物品。一只舊手機的說明中寫道:“2003年7月12日~2004年4月14日,克羅地亞薩格勒布。300天,太長了。他把自己的手機給了我,這樣我就不能再給他打電話了?!?/p>
一頂男帽的照片旁邊寫著:“2000年,南非開普敦。她常常把這頂帽子叫做男友帽,說它看起來像一頂男人戴的帽子,卻很適合她。直到兩個星期前,我才知道,那是他前男友的帽子?!?/p>
一只古董表的說明則是:“1987年,克羅地亞薩格勒布。她愛古玩,所有老到停止運作的東西。那正是我們分開的原因?!?/p>
近日,中國知名社交網站“豆瓣網”上一個名為“那些和EX的點點滴滴”的在線活動與心碎博物館有異曲同工之處,短短幾天內就吸引了上千名參與者,所謂“EX”,就是指以前的戀人。
參與者們把承載往昔愛情記憶的信物拍成照片,配上解釋該信物來源和意義的說明文字一起上傳到網上。有人“曬”出的是兩片金黃的落葉,讓她回憶逝去的校園戀情,雖然“圖書館旁邊的橡樹林,不會再有兩個人互相用葉子刷臉的情景了?!边€有人給情侶戒指拍了照片,“你給我們買的情侶戒,我自己的丟過三次,你的一直還在。最后一次你單獨給我買了一只跟你一模一樣的,說:‘再丟,就真的結束了’我再也不敢丟,如今,戒指還在,人卻不在了……”
奧林卡·韋斯蒂卡說,由于關系破裂所帶來的痛苦往往會使人進發出無窮的創造力。土耳其作家帕慕克就用文字建造了一個感人至深的《純真博物館》,這本書的主人公凱末爾說:“我愛芙頌,也愛她愛過的,甚至是觸碰過的一切。我悉數收集起那些鹽瓶、小狗擺設、頂針、筆、發卡、煙灰缸、耳墜、紙牌、鑰匙、扇子、香水瓶、手帕、胸針……將它們放入了自己的博物館。我建成了一座‘純真博物館’。這里就是我的家,能依戀著這些浸透了深切情感和記憶的物件入眠,還有什么比這更美好的呢?‘純真博物館’中所有物件的故事,就是我對芙頌的愛情故事。與芙頌相戀的那一個半月差兩天,我們共做愛44次。從芙頌消失那天算起,339天后,我終于再次見到了她。這之后的整整7年10個月,我為了看芙頌、吃晚飯去了楚庫爾主麻。其間一共是2864天,409個星期,去了他們家1593次。在我去芙頌家吃晚飯的八年時間里,我積攢了芙頌的4213個煙頭。”
帕慕克說:“這是我最柔情的小說,是對眾生顯示出最大耐心與敬意的一部。”帕慕克多年前曾在伊斯坦布爾購置一處房產,所在地正是書中所寫芙頌家的住址——楚庫爾主麻的達爾戈奇-契柯瑪澤街24號。此地會改建為特色博物館名字就是“純真博物館”,藏品主要反映伊斯坦布爾當地的文化和城市生活。純真博物館的大門,將永遠為那些在伊斯坦布爾找不到一個接吻之所的情侶們敞開。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愛情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