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師作用邊緣化的組織社會學分析

［摘 要］中心價值體系構成了社會組織的中心圈，中心價值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對權力的態度。當前高校內部管理中出現的教師作用邊緣化傾向實質上是大學組織的中心價值觀出現了錯位。高校的中心價值從對學術權力的尊崇變成了對行政權力的尊崇，現有的制度設計又強化了高校錯位的中心價值觀，為了獲取資源和其他利益，迫使教師群體通過交易讓渡學術權力。目前去行政化的關鍵在于通過重塑中心價值觀，改變制度設計以消除教師作用邊緣化傾向。

［關鍵詞］中心價值；學術權力；行政權力

［中圖分類號］G645［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1672-0717（2011）05-0058-06

高校教師應該是高校學術活動的主體，然而有調查表明，“高校中存在行政權力過于膨脹，學術權力相對較弱，行政權力常常替代學術權力的現象。普通教師參與學校決策的機會較少，影響決策的途徑不通，自主性受限”［1］。這種現象通常被稱之為教師作用的“邊緣化”，教師作用的“邊緣化”是高校內部管理中行政化問題的另一種具體表現形式。它的存在破壞了高校的生態平衡，極大地影響了高校的健康發展。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一現象的發生？本文將從組織社會學的角度對其做些分析。

一、關于邊緣化

1.中心與邊緣

邊緣和中心是一對相對的概念。社會學認為社會結構有一個中心圈，中心圈以各種方式影響著每一個人。每個人與中心圈的關系便構成了社會關系。中心圈不是一個簡單的空間區位現象，中心是一個價值觀念的王國，是主宰社會的符號中心和價值觀念中心。中心是某種制度的行為機構，也是一種行為的王國。正是通過這種方式，價值觀念才得以具體化，才能夠被認識。社會由許多的子系統構成，高校就是一個子系統。每個子系統本身就是一個組織網絡，每個組織都有不同程度的決策權，而且它們通過各種關系——權力關系、共同利益關系、協約關系等——形成相互聯系。每一個組織都有一定的權力和一個由個體或群體組成的領導精英集團。領導精英負責制定決策，以指導該組織成員實現組織目標。決策的內容包括：從總體上確定能夠使系統成為卓越組織的判斷標準、行為標準和具體的價值標準。我們把內在于這些標準中并被統治權威所信奉的價值，稱之為社會的中心價值體系（簡稱中心價值）。中心價值構成了社會的中心圈，中心價值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對權力的態度。權力代表著秩序；秩序在很大程度上就存在于權力之中，甚至超越權力并制約權力，至少為權力自身的存在提供判斷和自我判斷的標準。存在于中心價值并使中心價值合法化的秩序，具有很大的動能。從權力中心到邊緣，與中心的關系逐漸遞減，離中心越遠，對中心權力的尊崇越小，對現存決策的興趣也越來越小［2］。回歸到高校這個組織中，它的中心圈和中心價值是什么？組織成員對待權力的態度又如何？我們有必要對組織內的權力進行討論，理出中心價值。

2.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

（1）權力的構成要素。

動機和資源是權力的兩個要素，兩者互為聯系。缺少動機，資源的力量就會減弱；缺少資源，動機就毫無價值可言。馬克斯#8226;韋伯認為，權力是“社會關系內的一個行為者在某種地位上不顧任何阻力實施自己意愿的可能性，不論這種可能性存在于什么基礎之上”。詹姆斯#8226;麥格雷格#8226;伯恩斯將權力看作是一個過程：在這一個過程中，具有某種動機和目標的權力持有者，通過利用他們權力基礎中包括技巧因素在內的各種資源，有能力確保改變一個對應者——人或動物的行為及環境。這里所涉及的技巧，是針對他們權力運用的對象的，也確保這些改變所必需的。這種觀點論及了權利過程的三個因素：權力行使者的動機和資源；權力承受者的動機和資源；以及所有者之間的聯系［3］。從權力持有者的權力資源看，主要有三種：控制角色資格進行制裁或威脅等強制性手段，如行政任命、晉降級、聘用與解聘等；利用物質資源來獎勵或懲罰的獎酬性手段，如工資分配、住房分配等；利用象征性資源來獎勵或懲罰的規范性手段，如學術聲譽。

（2）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的內涵。

大學內部事務可分為學術事務和非學術事務（或行政事務）。相應地，在大學內部就存在兩個權力運行系統：一種是以行政管理組織結構為網絡的行政權力系統；另一種是以教授、專家、學者為核心，以學術委員會、學位委員會、教學指導委員會、教師職務評定委員會、教授委員會等學術組織為主體的學術權力系統。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是兩種不同性質的權力，具有各自不同的運行方式和價值取向。學術權力即學術管理的權力，主要指高等學校的教學活動、科學研究、學科建設、課程設置、教材建設、師資培養、學位授予以及招生就業等的管理權力。行政權力通常指國家行政機關的權力，也常常用來指社會組織中的行政機構和人員為實現組織目標，依照一定的規章對社會組織自身進行管理的能力。行政權力是與職位相聯系的制度化的權力，大學的校長、副校長、處長、科長等都是行政權力系統的組成部分，通過行使行政權力來維持學校的運轉。

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的主體、客體及運作方式存在區別。學術權力的主體是學術組織和學術人員（學術人員包括有學術頭銜的教授、副教授等；學術組織包括決定學術事務的相關組織，如學術委員會、教學指導委員會等），學術權力的客體是學術事務。大學學術權力是大學內在邏輯的客觀要求，是大學本質特性的外化，運行方式是自下而上的。行政權力的主體主要是行政機構及行政人員，其客體是行政事務，主要通過法律法規、政策指令等自上而下地貫徹執行，具有一定的強制性。

按照伯恩斯的權力過程觀點，實施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必然是具有某種動機和目標的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持有者，通過利用他們權力基礎中包括技巧因素在內的各種資源（控制角色資格進行制裁或威脅等強制性手段，如行政任命、晉降級、聘用與解聘等；利用物質資源來獎勵或懲罰的獎酬性手段，如工資分配、住房分配等；利用象征性資源來獎勵或懲罰的規范性手段，如學術聲譽），有能力確保改變一個對應者——人或動物的行為及環境。這里所涉及的技巧，是針對他們權力運用的對象的，也是確保這些改變所必需的。

（3） 教師作用“邊緣化”的實質。

我們可以這樣認為，大學組織有自己的中心價值觀——確定能夠使大學系統成為卓越組織的判斷標準、行為標準和具體的價值標準。大學的中心價值就是大學的中心圈，它體現在對大學內部權力的態度上。大學里存在著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要看組織成員對哪種權力尊崇。權力又代表著秩序，秩序在很大程度上就存在權力之中，甚至超越權力。存在于中心價值之中并使中心價值合法化的秩序有很大的動能。如果是對學術權力的尊崇，那么就會很自然地強化學術管理的秩序，學術權力將會占主導地位，學術權力將會指導行政權力。另外，如果教師不能參與學術事務的決策或是沒有參與決策的平臺，就會造成他們遠離中心，離中心越遠，對中心權力的尊崇越小，那么他們對現存決策的興趣就會越來越小。其結果就是對行政權力的尊崇，行政權力將會占主導地位，行政權力將指導學術權力。由此得出，教師作用“邊緣化”的實質就是教師遠離大學的決策中心，中心價值觀錯位，使得行政權力強化，學術權力弱化，出現了行政化的傾向。

二、高校教師作用邊緣化的成因

造成教師作用邊緣化的因素有中心價值觀的因素，有制度設計的因素，還有教師自身的權力讓渡因素。下面我們將分別討論這三種情況。

1.錯位的中心價值觀

大學系統的中心價值觀就是對大學的正確認識，在此基礎上確定能夠使大學成為卓越組織的判斷標準、行為標準和具體的價值標準。對大學的認識，我們可以找到許多經典的概括，從中國古典儒家經典著作《大學》中“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到中國近代蔡元培提出的“循思想自由原則，取兼容并包主義”；從西方中世紀大學的學術自治和學術自由到紐曼“知識本身即目的”，“為了智力而訓練智力”、“大學旨在提高社會的思想格調”，到德國洪堡“大學不僅是傳授知識的場所，更是研究和發展知識的場所”，再到美國科爾“大學是多元化巨型大學”、“大學是個智力城”。歸納起來，大學是探索高深學問的殿堂，大學是培育人才的搖籃，大學是守護人類精神的家園。換一個說法則為，大學的組織目標是教學、科研、服務社會。那么判斷這個組織或系統的價值標準就應該是圍繞著實現組織目標的知識、學術展開，組織成員尊崇的權力應該是學術權力，表現出來的理應是學術自由、教授治校的一種民主氛圍。然而，實際的狀況卻與之相反，表現為學術權力受到擠壓，教授、教師們遠離學術權力組織、遠離學術決策中心。

現代大學及大學制度是一個舶來品，在中國的時間不長，也經歷了一個改造和適應的過程。新中國成立后，我們學習和照搬了蘇聯的高等教育管理模式，大學近乎成了政府的附屬機構，對大學的管理以行政權力為主，大學辦學自主權十分有限。大學內部事務管理基本上是上令下行的行政管理方式，學術權力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這樣一來，就使大學本來的中心價值觀發生了改變，大學成了生產部門或者叫做政府部門的附屬或是延伸，那么評判的標準也就是按照政府部門的標準來實施，而不是按照大學原有的標準來評價。改革開放以后，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調整，但是后來大學作為政府部門附屬這種情況并沒有改變，而且還在不斷地強化。現在的狀況是大學內部行政權力泛化，學術權力弱化；大學的中心價值觀是圍繞著行政權力展開，表現出來的是對行政權力的尊崇，行政權力甚至還取代了學術權力。因為本應掌控學術權力的教授、教師們手上沒有資源，沒有資源操作的平臺，沒有學術事務決策權或是不能參與學術事務的決策，導致大學的中心價值觀出現了錯位。

2.制度設計強化了錯位的中心價值觀

從社會宏觀的角度來看，中國的社會體制是以一個宏大的行政關系網為中心的，行政關系構成了整個社會關系的軸心，其它各種關系都附著在這張網上，圍繞著這個軸心運轉。社會整體的控制路線表現為指令性信息在金字塔式的縱向結構中單向地向下傳播、擴散，各種目標的確立、決策的設定、方案的規劃基本上都是沿著這一主軸路線進行的。這樣一種社會體制通過將整個社會關系層級化、條理化后當然有便于社會管理的一面，如加強社會活動的統一性和目標的一致性，但是它造成社會體制過于僵化、死板，缺乏各種靈活的調節機制。在某種程度上這種制度設計破壞了或擾亂了社會各個領域自身運行的規律性，形成了一種錯位的中心價值觀。

中國大學現行的管理體制很大程度上就受到行政化體制的影響，在體制設計上大學內部有三個權力系統并存：政治權力系統、行政權力系統、學術權力系統。在這三個權力系統中，學術權力系統受到擠壓，活動空間在減少，甚至學術權力附屬于行政權力。下面我們來具體分析一下：首先，在體制設計上弱化了學術權力系統。現行的大學是作為政府的附屬機構來管理的，在組織設計上，政治權力系統和行政權力系統都很強大，從校、院、系三級分別都有相應的職級崗位，政治權力系統從大學黨委書記、副書記、學院黨委書記、副書記到系的總支書記、辦事員以及各部部長、副部長、干事等，有崗位、有人、有經費，體統龐大。行政權力系統也有校長、副校長、學院院長、副院長、系主任、教研室主任、普通教師以及各處室處長、副處長、科長、科員。這個系統同樣也是有編制、有經費，體系龐大，值得一提的是教師納入行政系統的建制并處于教研室下的整個權力體系的底層。學術權力系統有“學術委員會”、“學位委員會”、“教學指導委員會”、“教師職務評定委員會”、“教授委員會”等學術組織，這些組織多設于校、院一級，屬議事機構，沒有編制、沒有經費安排，活動范圍受限，僅僅起到咨詢性作用，是一種“虛構” 組織，從而使得學術權力在大學中沒有很好的發揮。此外，這些組織的成員構成也存在缺陷，學術委員會的委員多由學校、院系以及職能部門的負責人組成，在進行學術事務決策時多以行政思維模式進行決策，加上學者和學術組織缺少影響決策的制度化渠道，不能構成對行政權力的制約。其結果是學術權力附屬于行政權力，行政權力介入學術事務，用效率化的行政尺度來要求教學和科研工作。由于忽視學者對學術事務的管理，學術權力在大學的主導性地位沒得到體現，致使學術人員惟行政權力是瞻，甚至引發學術上的急功近利和學術欺騙。其次，在制度設計上模糊了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的界限。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常常交織在一起，分工不明，責任不清，導致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相互越位。行政權力常常代替學術權力，以行政權力的方式來管理學術事務，包辦學術事務。由于管理職責不清，權力過于集中，許多走上管理崗位的學術人員往往身兼多職，多種權力集于一身，扮演著多種身份。學術權力行政化造成大學中心價值觀錯位，官本位思想蔓延，使教師心理失衡，不安心教學科研工作，更是嚴重污染學術環境，背離了大學學術導向的基本原則。再次，學術權力的合法性缺乏法律和制度保障。由于缺乏相關法律制度及實施細則的保障，學術權力的合法性和可操作性在實踐中難以實現。例如，按照《高教法》的規定，大學學術委員會的職責是審議學科專業的設置，制定教學和科研計劃，評定教學、科研成果等有關事項。但是，學術委員會的工作基本上是在行政權力的控制下開展的，學術權力發揮的作用有限，學術機構的職能沒有到位。在實踐中，學術委員會的議事規則不規范，相關決議的效力不明，僅僅發揮咨詢審議功能。

可見，現行大學在制度設計上存在明顯缺陷，表現在強化了錯位的中心價值觀，使得學術權力在大學內受到弱化，行政權力泛化，造成了教師作用得不到有效發揮，官本位現象嚴重。

3.學術權力的讓渡強化了“邊緣化”

權力的構成要素是資源和動機，權力可以理解為一個過程，涉及到權力行使者的動機和資源、權力承受者的動機和資源以及所有者之間的聯系，這種聯系實際上就是一種交易過程。“權力存在于行動領域的先在結構中，存在于諸種資源的不對稱之中，這些先在結構使行動者能夠利用這些資源從事交易。行動者將始終依據行動環境結構配置給他們的不對稱資源來實施權力。通過權力的實施，行動者賦予權力以現實性和有效性；行動者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將資源的不對稱性轉化為社會行動”［4］（P118）。比如說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要實施，必然事先存在一種資源的不對稱分配，然后持有資源的行為者通過交換這個過程才能實現權力的實施。通過權力的實施，行動者才能賦予權力有效性和現實性，不對稱資源才能轉化為行動。如果不對稱資源的配置不存在，行動就不會產生實際效力，行動者沒有能力采取行動來解決或是控制應對妨礙其實現目標和愿望的問題。比如說，大學內部的學術權力由于沒有配置不對稱的資源，就使得學術權力很難轉化為實際的行動。在這種情況下，就會對交換重新進行構建：“一方面，通過他自己創造可控選擇的解決方案以及可供選擇的合作伙伴，增加他者的可取代性；另一方面限制他者的選擇能力和自由余地，減少自己的可替代性，使自己的被替代變得更困難。”［4］（P128）學術權力的持有者去限制行政權力持有者的選擇能力和自由余地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沒有不對稱的資源配置或是資源配置不占優勢，就沒有行動能力。在這種情況下，行動者就會采取選擇解決方案和選擇合伙人的做法；解決的方案就是協商性的交易，同時把行政權力持有者作為合作伙伴。交易的具體實施有兩種：一種是經濟性交換，游戲者從純粹的工具觀點出發，在一種“給予和獲取”基礎之上進行資源交換或行為交換。從這個角度來分析，我們就不難理解現在大學內部經常出現的學術腐敗和學術行為不端，如學術權力持有者與行政權力持有者為了達成雙方的愿望進行交易。另一種是政治性交換，游戲者也進行資源交換與行為交換，但是與此同時為了其自身的利益，他們竭盡全力對諸種條款和游戲規則進行操縱，這些規則又控制著交換，以這樣的方式來實現交易。這種交易，我們可以用來解釋為什么大學的許多科研工作者、教師對“官職”趨之若鶩的現象——因為學界官員掌握著可支配的科研資源，可以安排科研經費和項目。只有做“官”才具有“話語權”，才能爭取到更多的科研資金和項目。以上這兩種情況，我們稱之為學術權力的讓渡——學術權力讓渡給行政權力。

綜上所述，由于現實中大學內部的學術權力沒能配置不對稱資源，使得學術權力持有者不能進行正常的交易，不能將學術權力轉化為現實的行動。于是重新構建了一種交易結構，選擇行政權力持有者作為交易伙伴，以此來達到個人的目的和利益。這種交易即學術權力的讓渡，其行為方式使得行政權力取代了學術權力，從而又強化了錯位的中心價值觀，使得教師作用以及學術權力在大學這個結構中更加邊緣化。

三、教師作用邊緣化的遏制

1.重塑中心價值觀

我國的大學制度是在世界大學職能和意義轉向之后才從德、美、蘇等國引進的，我國對世界大學制度和思想的移植，只是注重了他們思想的后期階段及制度的形式，亦即大學發揮科研職能以及為社會服務職能的思想，卻缺少了大學弘揚基督教普遍精神和提升人生意義的培養有教養的人的思想，因而人們在觀念上總是將大學視為實現社會目的的工具，而沒有意識到大學存在和發展本身就是一種有意義的目的，進而忽視了大學對社會文化革新和改造的提升和引領作用，忽視了大學文化的創造及對人高貴靈魂的塑造作用。而大學對社會的精神引導作用及對大學本身意義的重視，一般是需要經過大學自己的努力、再與社會達成妥協來完成的。為此，社會需要對大學本質和宗旨有一個清楚的認識。大學是學術機構，追求高深學問是其根本價值，而高深學問忠實于真理。為維護真理和探求真理，學術權力的保障就成為最根本的學術活動前提。正如布魯貝克所強調的充分學術權力下的學術自治的重要性：“自治是高深學問的最悠久的傳統之一，無論它的經費來自私人捐贈還是國家補助，也不管它的正式批準是靠教皇訓令、皇家特許狀，還是國家或省的立法條文，學者行會都自己管理自己的事情。” ［5］也就是說，只有具有充分的學術權力，才會有相應的學術自治與學術自由，才能保證大學充分履行其職責，承擔其使命。這樣，大學組織的職能和屬性決定了學術權力是大學權力的基礎，行政權力為學術權力服務，為教學科研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

大學的任務是以知識為中心，以教學科研活動為基礎的。大學自身的組織結構也必將反映這樣的特點，即以學術權力為中心。但隨著知識經濟的到來，我國由精英教育向大眾教育的過渡，大學規模有了空前的發展，“有組織的無政府狀態”的特征也將更加明顯。根據不同大學組織的價值取向，適當加強部分領域的行政權力也將顯得十分必要。但總體而言，在學術活動領域，行政權力不可過于強大，應從大學自身的組織特點出發，將行政權力真正建立在學術權力的基礎之上。因為行政權力不僅依賴于法律法規、行政條例，而且依賴行政者自身的綜合素質。因此，大學可以逐步實行教授治校，即運用教授會、評議會、理事會等形式，使教授在院(系)及學校的管理中具有更大的權力，發揮更大的作用，真正將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結合起來，做到以學術權力指導行政權力，重塑中心價值觀。

2.體制設計上配合中心價值觀的實施

制度是社會各種組織活動的規范和標準，也是一種組織和規范體系。制度以一定的思想、觀念、理論為前提，既是這種思想、觀念、理論的反映，又是這種思想、觀念、理論的載體。制度對事業或活動有非常大的引導和規范作用，因為好的制度可以促進事業成功，取得勝利；壞的制度可以使事業衰落，風氣敗壞。

（1）精簡機構，減少組織層次，明確界定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的作用領域。要按照高等教育的發展規律，建立一支高效的專兼職結合的職業化行政管理隊伍：學校取消行政級別，學校管理者和干部身份脫鉤，淡化身份管理，強化崗位管理；實行能上能下的動態競爭機制；組織結構要由金字塔變為扁平化管理模式，將行政權力膨脹的部分交歸給學術權力。精簡不必要的組織機構和組織層次，以避免機構的重疊與膨脹。在管理人員的配備上，學校要嚴格控制數量，進一步精簡機關、學院行政人員，把集中在職能部門的權力移植到院級，以提高工作效率；在管理工作的操作上，要簡化管理程序，變直接管理為間接管理，變過程管理為目標管理，減少不必要的管理活動，讓教職工專注于自己的本職工作，避免受到過多的行政命令的干擾。

（2）建立健全學術組織。應制定具有可操作性的學術組織工作章程或議事規則，明確學術委員會的性質和職權范圍，保證學術委員會決策的準確性，提供學術人員發揮作用行使學術權力的制度保障，使學術權力在民主與法制的軌道上運行。應建立學術權力主體的科學產生機制。要按照高等教育法的規定，擴大和加強學術委員會的決策功能。通過對學術委員會職能及組織形式的適當改造，使之成為大學之學術事務的最高決策機構；建立和健全專業委員會及學科委員會制度，以彌補學術委員會在學術事務決策和管理中的不足。學術委員會主席不由校長擔任，由教授擔任，校長只是學術委員會的一個委員，學術機構成員應是有水平、有聲望、為人正派、責任心強的學者，是“真正的教授”，而且應該具有廣泛的代表性。疏通教授進入學術委員會的渠道，明確規定無行政職務教授在各類學術機構中應占有的比例，并通過民主選拔和領導考察相結合的方式，使他們能夠進入學術機構。

（3）從基層出發，真正體現以學術權力為中心的管理思想。由于高等學校的結構重在基層且特別依賴于下層釋放能量，而下層能量的充分釋放，就必須建立在了解基層、尊重基層、重視基層的基礎之上。因此，在院系一級要努力營造一種良好的學術氛圍，采用一種各部分松散結合的平坦結構，而避免金字塔式的科層結構，充分發揮基層學術權力(特別是教師集體權力)自我控制、自我管理、自我發展的作用，盡最大可能減少行政權力的影響力。院系行政管理層應主要負責調配教學、科研人員對各種資源的需要，體現“服務”的精神。至于院系的學科建設，應充分發揮基層學術權威的作用，院系領導應利用雙重身份起到與全校目標相協調的作用。同時，學校還應該加強對基層教學、科研的資金支持。

（4）從權力的保障要素出發，大力加強對學術權力的物質保障。學術權力的行使需要充足的經費、良好的教學科研條件、現代化的信息手段等方面的保障，否則，學術權力就談不上落實和提高。因此，高校要努力改善學術權力的物質條件，加大對教師、教學科研以及對學術事務管理的投入，以此保障學術權力的行使［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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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ganizational Sociology Analysis on the Marginalization Tendency

of University Academic Staff in the Internal Management

CHEN Chang-gui1，JI Fei2

(1.Institut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275， China;

2.School of Economics，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 550025，China)

Abstract:

Abstract: The central value system constitutes the central circle of social organization， and the main feature of the central value is the attitude towards power. The essence of the marginalization tendency of university academic staff in the internal management is that the core value of university is dislocated. The core value of universities is shifted from revering academic authority to revering executive power， and the existing system design strengthens the misplaced values of university. In order to obtain resources and other benefits， teachers are forced to release academic power through trading. The key of de-administration lies in reshaping the core value and changing system design to eliminate the marginalization tendency of university academic staff.

Key words: core value; academic power; administrative power

(責任編輯 黃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