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臺詞翻譯與系統功能語言學中的語氣

摘 要：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可用于翻譯研究，從文獻看，應用該理論進行語篇和文體分析的研究已有很多，但將其用于影視翻譯方面的探討還不多見。本文結合系統功能語言學當中人際功能的語氣對英漢影視翻譯研究進行了初步的探討，分析了影視翻譯中譯文對原文的語氣保持和改變兩種情況，并簡要分析了情景語境對語氣的影響，結果表明語氣分析對影視翻譯具有參考價值，給提高影視翻譯水平帶來很大啟示。

關鍵詞：系統功能；人際意義；語氣；影視翻譯

中圖分類號：H003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1）09-0130-04

影視劇是一種集文學、聲音和畫面為一體的獨特的藝術形式，影視翻譯是翻譯研究中的一個新興的領域，在中外文化交流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影視翻譯同其他文學體裁的翻譯相比，具有其自身顯著的特點，在翻譯過程中必須予以重視。目前，我國的影視翻譯研究大多數還局限于實踐經驗的總結、具體的方法和技巧的分析，而對影視翻譯的理論研究則相對較少。

本文嘗試從系統功能語言學三大元功能之一的人際功能出發，結合其中的一個重要方面——語氣系統，對英漢影視翻譯進行初步的分析和研究，希望從中得出有益的啟示和結論，并對這一領域的研究有所推進。

一、人際功能及語氣概說

系統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具有三個純理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語篇功能，也就是說這是三種高度抽象的功能(朱永生，嚴世清：2001)。其中的人際功能由語氣、情態及評價系統來體現。人際功能指的是人們用語言來和其他人交往，建立和保持人際關系，用語言來影響別人的行為，同時用語言來表達自己對世界(包括現實世界和內心世界)的看法甚至改變世界。由于影視語言主要由人物對白構成，人際功能在翻譯中顯得格外重要，人際功能能否在譯文中得到實現往往決定著翻譯質量的好壞，“語氣作為人際意義的主要成分……特別在分析對話時，對語氣的分析能較好地揭示對話參與者之間的人際關系”（李戰子，2002：25）。因此本文著重探討語氣對影視翻譯的作用和影響。

人們在日常生活中通過語言來建立和保持社會關系;在實際交往中，人們不斷交換交際角色，但無論角色怎樣交換，主要的交際角色只有兩個，即“給予” (giving)和“求取”(demanding)。交際中的“交換物“（commodity exchanged）可以是信息(information)，也可以是物品和服務(goods--services)。交際角色和交流物這兩個變項組成了四種最主要的言語功能：“提供”(offer)，“命令”(command)，“陳述”(statement)，“提問”(question)（見Halliday， 1994: 68-69;Thompson， 1996: 40;胡壯麟等:2005：116）。具體情況見下表：

“陳述”、“問題”和“命令”這三個言語功能與特定的語氣往往有一定的對應關系。例如，“陳述”通常由陳述語氣表達，“問題”一般由疑問語氣表達，而“命令”則往往由祈使語氣表達，而“提供”則可由多種語氣表達。

英語語氣結構由主語加上限定成分構成。主語由名詞性詞組充當，而限定成分指表達時態或情態的助動詞。

二、語氣與影視翻譯

影視語言主要由人物角色的對白構成，其語言的最主要的特點是口語化，為了再現影視劇中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在翻譯中應特別重視原文的語氣，使其在譯文中得到體現。英語中語氣成分的變化可以實現各種言語功能，但是漢語由于沒有英語動詞的限定成分，因而不存在通過主語與限定成分的配列或出現與不出現來表達語氣的情況。在語法層面上，漢語主要采用語氣詞、某些重復結構和附加否定成分等來表達各種語氣。（胡壯麟等：2005：157）

在影視翻譯的具體實踐中有兩種情況：一是在譯文中使用與原文一致的語氣；二是根據實際將原有的語氣加以改變，從而更好地反映原文的人際功能。另外，語氣和情景語境緊密相關，在翻譯中對此應加以重視。

（一）語氣的保持

1. 使用語氣詞

影視翻譯中，將臺詞由英語翻譯成漢語時，陳述語氣一般為“無標記”語氣，所以不需要添加語氣詞，但有時也用“了，的”等詞結尾。例如：

1）Princess: They’ll be dry in a few minutes.

過幾分鐘衣服就干了。

From Roman Holiday 《羅馬假日》

2）Anderson: Need any help， Alex?

要幫忙嗎，亞歷克斯？

Devlin: No， we can handle her.

不用，我們行的。

From Notorious《美人計》

而疑問語氣一般則以“呢，啦，嗎，吧，啊，呀，哪”等詞結尾。現舉例如下：

3）Ruth: How is it you have the means to travel， Mr. Dawson?

唐遜先生，您旅游的錢是怎么來的呢？

From Titanic《泰坦尼克號》

4）Alicia: That’s the door. I’ll keep the garden door open and I’ll tell you if anything happen. What’s happening?

就是這兒。我把去花園的門開著，有情況我告訴你。怎么啦？

From Notorious《美人計》

祈使語氣一般以“吧”結尾或無標記（例5）。驚嘆語氣一般以“啊，啦，了，呀，哪”等結尾（例6）。相關例子如下：

5）Sebastian: Oh， no， come on in.

沒關系，進來吧。

6）Molly: Oh， God! 噢，天啊（哪）！

From Ghost《人鬼情未了》

2. 使用特殊結構

在表示是非的疑問語氣中，除在詞尾加類似“嗎”這樣的語氣詞外，還可以使用“X不X”或“X沒X”這樣的結構，即同時說出謂語或助動詞的肯定與否定形式，供聽話都擇一作出回答。另外一種形式是，直接在詞尾附加類似“不，沒，沒有”這樣的否定成分。

7）Devlin: That’s our boss， Paul Prescott.

Alicia: Did he say anything about the job?

譯文1：他說沒說要我干什么？

譯文2：他說要我干什么沒有？

From Notorious《美人計》

在例7中，兩個譯本都是可以接受的，原文的語氣被準確的傳達了。而下面的例子則應謹慎處理。

8）Sebastian: My mother’s giving a dinner party.

我母親明天晚上請客。

Alicia: She won’t mind an extra guest?

多個客人她不介意嗎？

Sebastian: An old friend is never an extra guest….

老朋友永遠都不會嫌多的。……

From Notorious《美人計》

例8中，Alicia的問題She won’t mind an extra guest? 除上述譯文之外，在這里還有多種譯法，試比較：

a.多個客人她介意不介意？

b.多個客人她介意不？

c.多個客人她會不會介意（呀）？

d.多個客人她是不是會介意（呀）？

e.多個客人她不會介意吧？

Alicia問話的同時是在期待對方說，“當然不介意。”所以譯文e. 相對其他四個譯文更能傳達原文的語氣。

3.附加問句的翻譯

另外一種表達疑問語氣的結構是附加問句，在影視翻譯實踐中，從英文翻譯成中文時，除常規的翻譯方法，也可使用上面提到的兩種結構，例如：

9）Sebastian: He’s rather handsome， isn’t?

他長得挺帥，是吧？/對吧？/是嗎？/對嗎？/是不？/對不？/是不是(呀)？/對不對（呀）？

Alicia:…

From Notorious《美人計》

在影片《美人計》中，納粹分子Sebastian問Alicia她是否認為Prescott很帥。根據影片的情節，該附加問句的可靈活處理，可譯成“他長得挺帥，是吧？/對吧？/是嗎？/對嗎？/是不？/對不？/是不是(呀)？/對不對（呀）？”當然，這些翻譯方式中還是有些細微差別的，比如：“是吧，對吧”往往意味著問話者期待著肯定的回答。

（二）語氣的改變

在影視翻譯中，有時為了更好地實現原文的人際功能，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對原文語氣加以改變。比如，“命令”這一言語功能一般由祈使語氣表達，但是也可以由疑問語氣表達。英文臺詞中的很多命令就是由疑問語氣表達的，在翻譯成漢語時可視情況轉換成祈使語氣。例如：

10）Eric Mathis: Alex， will you come in， please? I wish to talk to you.

譯文1：亞歷克斯，請你進來一下，我想跟你談談。

譯文2：亞歷克斯，你進來一下好嗎？我想跟你談談。

From Notorious《美人計》

例10中，納粹頭目Eric Mathis發現Alex可能已泄密，所以當他說上述的話時一定是很氣憤的。因此可以斷定他的問題實際上就是一個命令，是不容商量的，而這對于Alex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他知道，自己離死亡已經不遠了。基于以上分析，在這個例子當中，譯文1在翻譯中將疑問語氣轉換成祈使語氣是合理的，而譯文2雖保持了原文的語氣，但顯得口氣較弱，聽起來像是在商量，實際上Eric Mathis的話是沒有商量余地的。所以譯文１在實現人際功能上略勝一籌。

11）Devlin: A policeman is chasing us. Look.

有個警察在追我們，看！

Alicia: They make me sick.

我最討厭這些警察。

Devlin: He wants to talk to you.

他要跟你說話。

Alicia: Drunken driver. A second offence. Now， I go to jail. Whole family in jail! Who cares?

酒后開車，第二次違章，這下我要坐牢了，一家子都坐牢也好。

Police: Having a time for yourself， aren’t you?

你倒是好自在呀！

From Notorious《美人計》

在例11中，Alicia酒后駕車被警察追趕并盤查。很顯然，警察的話是在諷刺她。譯文將原文的附加問句轉換成驚嘆語氣，將電影原文的語氣及人際意義傳遞得十分到位。

（三）情景語境與語氣

情景語境指的是語言活動的直接環境(immediate environment)，它具有三個要素：話語范圍(field of discourse)、話語基調(tenor of discourse)和話語方式(mode of discourse)，即語場、語旨和語式。情景語境與語氣之間的關系十分密切，語旨決定著人際功能也就決定著語氣，語式和語場也和語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因此，研究影視翻譯中的語氣，就不能將情景語境考慮進來。請看下面的例子(為便于分析，對有關句子進行了編號)：

12）Alicia: Come on， Mr. D.， (1) what is darkening your brow?

好了，先生，(1)你干嘛愁眉苦臉的？

Devlin: After dinner.

吃完了飯再說吧。

Alicia: No， now. (2) I’ll make it easy for you. (3)The time has come when you must tell me you have a wife and two adorable children. And this madness between us can’t go on any longer.

不行，現在就說。(2) 你就別為難了，(3) 是不是要告訴我你家里有老婆， 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我們只不過是一時沖動，瞎胡鬧，長不了的。

Devlin: (4) I bet you’ve heard that line often enough.

(4) 這種話你經常聽到吧？

From Notorious《美人計》

在這個例子當中，Devlin要對Alicia傳達FBI 下達的任務，然而不知怎么開口。然而，Alicia對她的情人Devlin滿臉愁云表示不解。于是有了這面上番話作為激將法以試探Devlin的態度。這段對話的語場是：談話發生在Alicia住所的廚房，他們在談論他們之間的感情問題。語旨為：兩個戀人之間的交往，女主人公試圖弄清對方的想法。語式為：口頭對話，雙方言語上有沖突。

為了成功地反映原文的人際功能，在語氣處理上，譯文幾次改變原文的語氣，(2)中陳述語氣轉變為疑問語氣，(3)和(4)都由陳述語氣變為疑問語氣，只有（1）保留的原文的語氣。而正如前面分析過的那樣，在翻譯過程中都使用了漢語特有的表達語氣的方法，如(1)，(2)，(4)在譯文中添加了語氣詞：“的，了，吧”；（3）則使用了特殊結構：“X不X”。從語旨上分析，為了實現影片中男女主人公之間的特殊關系譯文這樣處理是恰當的，特別是(3)和(4)，兩人話中互相諷刺的意味被恰當地表現出來。從語式上分析，（1）雖然語氣未變，仍為疑問語氣，但同(2)、(3)、(4)一樣，句子的結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即主位——述位系統發生了變化。可見，語氣在譯文中的處理和語式也是相互關聯的。同時，應該看到，原文的語場規定了這段交談的話題和場地，這對語氣的選擇也有限制作用。正是因為影片中特定的語場，才有了這段男女主人公之間互不相讓的言語交鋒。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譯文中語氣的處理同情景語境的三個要素是密不可分的，在影視翻譯當中不可忽視。

結束語

本文首先簡要介紹了影視翻譯研究的現狀，然后初步分析了人際功能中的語氣，并圍繞語氣對影視翻譯進行了探討。本文的分析表明，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語氣分析對影視翻譯研究具有很大的參考意義，希望更多有識之士參與到應用人際功能理論研究影視翻譯的工作中來，進而從理論的高度結合人際功能其他方面對影視翻譯進行研究并得出有價值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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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d in Interpersonal Meaning and Film Translation

YU Hai-kuo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Xiamen University， Xiamen，361005，China)

Abstract: Systemic-functional linguistics can be applied to translation study. Although this theory has been widely applied to textual and stylistic analyses， few studies have been made on film translation within the Hallidayan framework until now. This article mainly studies the mood system， which is the most important aspect of interpersonal meaning， and analyzes the maintaining and changing of mood in film translation. It also discusses the influence of situational context on mood in film translation. The result shows that mood analysis is helpful in this field and provides a good insight to the improvement of film translation.

Keywords: systemic-functional， interpersonal meaning， mood， film trans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