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東漢外戚何進專權僅一年時間,但其與宦官的斗爭最具有典型意義。在此過程中傳統的袁紹等士大夫官僚起到了摧枯拉朽的作用。對時局產生了重大且深遠的影響。隨著這一斗爭的結束,形成三國鼎立之格局。本文以何進專權伊始和斗爭的過程為立足點,以揭示其對東漢末年政局產生的深遠影響。
關鍵詞:何進;宦官;斗爭
中圖分類號:K205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1)09-0086-02
一、何進專權伊始
何進字遂高,南陽宛人也。異母女弟選入掖廷為貴人,有寵于靈帝,拜進郎中,再遷虎賁中郎將,出為潁川太守。光和三年,貴人立為皇后,何進入,拜侍中、將作大匠、河南尹。[1]657自此外戚何進踏入東漢政權的核心。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黃巾起義爆發,靈帝拜何進為大將軍,隨后何進擊敗黃巾首領張角的部下馬元義,得以晉封慎侯。何進封侯,我們可以將此看作其發跡之始。之后何進成為顯赫的外戚,勢力權傾朝野,更有何進干涉立太子一事,見:“初,何皇后生子辯,王貴人生子協,群臣請立太子。帝以辯輕佻無威儀,不可為人主。然皇后有寵,且何進又居重權,故久不決。”何氏外戚的勢力遂臻于鼎盛。
東漢舊制,外戚不得任大將軍,同時規定大將軍和驃騎將軍位在三公之下[2]1019。“后宮之家,不得封侯與政”[3]32。“閔傷前世權臣太盛,外戚預政,陰郭之家,不過九卿,親局勢位,不能及許、史、王之半”[4]57。和帝即位之初,竇憲在竇太后的支持下擔任大將軍,開外戚擔任大將軍之先河。其后又有鄧騭、閻顯、梁冀、竇武等相繼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大將軍。也就說,黃巾起義爆發之后,何進成為大將軍是依前例。東漢中后期,外戚出任大將軍,一般有兩種情形:一是太后出于臨朝稱制的需要,任命外戚為大將軍,諸如大將軍竇憲和鄧騭之類;一是皇帝出于鞏固皇權的需要,任命外戚為大將軍,諸如大將軍耿寶、梁商、梁冀之類[5]237。不管外戚在何種情況下擔任大將軍,最后這一重要職務幾乎都成為他們專政的必備工具。從更深層次來說外戚擔任大將軍,是伴隨著外戚勢力不斷發展和專制皇權的驟然衰落而出現的。
二、宦官權勢的膨脹
東漢宦官專權的基礎之一便是典掌軍職。陽嘉元年(公元132年),宦官孫程病故后,順帝追贈孫程以“車騎將軍印綬”[6]737。開宦官銜領軍職之先河,不過那時候只是作為一種虛職而已,且未成定制,并沒有實際權力。黃巾起義爆發后,宦官銜領軍職且行使相應的權力的現象開始出現。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中常侍趙忠曾銜領車騎將軍,并主持軍事上的論功行賞,但在四個月之后就被罷免[7]98。接著便是宦者蹇碩成為上軍校尉,“坐鎮朝廷,以御四方”[8]250。由此可知宦官深受漢靈帝的器重。宦官在年僅十歲漢和帝即位時已經有了相當大的權力[6]734:
“(漢和)帝即祚幼弱,而竇憲兄弟專總權威,內外臣僚,莫由親接。所與居者,唯有閻宦而已。故(鄭)眾得專謀禁中,終除大憝,遂享分土之封,起登宮卿之位。于是中宮始盛焉。
及竇憲兄弟圖作不軌,(鄭)眾遂首謀誅之,以功遷大長秋。策勛班賞,每辭多受少。由是常與議事。中宮用權,自眾始焉。”
宦官鄭眾當時受漢和帝器重,并一舉消滅了竇憲兄弟,直至后來參與議事,宦官的權力正在無形的放大。為此可想而知在漢靈帝時,宦官當權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更有“(漢靈帝)常云:張常侍是我公,趙常侍是我母。宦官得志,無所畏憚,并起宅第,擬則宮室。常登永安侯臺,宦官恐其望見居處,乃使中大人尚但諫曰:天子不當登高,登高則百姓虛散。自是不敢復升臺榭”[6]745。由此可見宦官的勢力可見一斑。
三、何進與宦官的斗爭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四月,漢靈帝駕崩。宦官蹇碩受靈帝之托欲讓劉協繼皇位。但何進和官僚士大夫都主張長子劉辯即位,所謂立長不立庶。“(蹇)碩既受遺詔,且素輕忌于(何)進,及帝崩,碩時在內,欲先誅進而立協”[9]657。這就反映出了此時蹇碩的心理變化,即先發制人,以保全自身;誅殺何進,欲讓劉協即位。但此事不慎泄露,何進稱患腳疾不便入宮。
蹇碩陰謀破產,形勢變得對其極為不利。隨后“劉辯被立為皇帝即漢少帝,何太后臨朝,何進與太傅袁隗輔政,錄尚書事”[10]657-658。何進便握有主動權,且居輔政之要位,宦官張讓、趙忠投靠了何進,在其幫助下,何進誅殺了蹇碩,并控制了由其控制的禁軍。大將軍何進在與宦官斗爭的取得了暫時勝利。
以袁紹為代表的傳統官僚士大夫目睹蹇碩被除,他們似乎從何進身上看到了重振東漢朝綱不濟的希望。袁紹出身汝南袁氏,是當時最大的世家大族之一。袁紹素有“以救時難而濟同類”[11]的政治抱負。“時難”指的是政治黑暗,宦官只手遮天的局勢;“同類”則是代表“清議”風氣的傳統的官僚士大夫群體。清議是東漢后期士人“激揚名聲,互相題拂,品論公卿,裁量執政”的風氣,是對朝廷施政的利害、官吏人品高低、吏治清濁的指摘評議,它是士人抨擊腐朽政治的一種方式。袁紹等士人之所以反對宦官,其一是其具有強烈的憂患意識。他們在深重的社會危機面前,要求改革政治,振濟朝綱;其二則是宦官專權堵塞了他們的入仕途徑。從中央到地方的政權機關大都為宦官的爪牙所控制,選撥官員不能正常進行。在這種情形下,士人們不能按正常途徑進入政治舞臺,自然引起他們的不滿。
袁紹說道,“中官親近至尊,出入號令,今不悉廢,后必為患”[9]658,而此時何太后是堅決反對何進這一做法,僅建議誅殺幾個“放縱者”。這樣何進便在袁紹和何太后之間舉棋不定;更有“何苗謂進曰:始共從南陽來,俱以貧賤,依省內以致富貴。國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可收,宜深思之,且與省內和也。進意更狐疑。”何苗的這樣的建議更使得何進進退兩難。何進的這一做法在袁紹看來是不可取的,很有可能導致竇武、陳蕃悲劇的重演,于是袁紹再次向何進進言道,“多召四方猛將及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脅太后”[9]658。這樣就想給何太后施加壓力,迫使其同意何進誅殺內宮宦官。何進應袁紹的建議就召董卓、丁原等一批悍將率兵向洛陽附近集結。何進深知誅殺宦官一事已無路可退,任命袁紹為司隸校尉,并授袁紹以“假節”、“專命擊斷”的特權,任命王允為河南尹,令虎賁中郎將袁術率虎賁200人,奪取黃門持兵守禁中的權力。袁紹就立即向各州郡發告文書,騙稱大將軍令逮捕宦官親屬。這樣一來宦官又緊張起來,使得宦官與何進等人的斗爭不可避免。宦官脅迫使何太后收回罷免其官職的成命,使其官復原職,宦官們結成一體,決定與何進等人斗爭到底。
中平六年八月(189年8月),何進應詔進宮見何太后,在出內宮的途中,在嘉德殿被手持兵刃的張讓、段珪等攔截,何進就被殺害[9]659。何進被殺,一點都不奇怪,從此前我們可以得知,何進就其性格而言,帶有做事不果斷和猶豫不決的因素,此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得知何進被殺后,“(袁)紹遂閉北宮門,勒兵補宦者,無少長皆殺之。有無須而誤死者,至自發露兒得免。(死)者二千余人。紹因進兵排宮,或上端門屋,以攻省內”[9]660。張讓等人見北宮失守,于是趁夜色劫持少帝劉辯從后門逃往黃河岸邊的小平津附近。尚書盧植與河南中部掾閔貢追到河邊。張讓、段等知大勢已去,便“余皆投河而死。”至此,東漢宦官在與外戚和官僚的斗爭中徹底的被根除掉。
四、何進與宦官的斗爭對東漢政局的影響
官僚和士大夫與宦官斗爭導致的直接后果是中央集權出現了真空。外戚和宦官兩大政治集團的覆滅摧毀了皇權的兩道屏藩,但并未導致皇朝的崩潰,因為還存在忠于漢朝皇室的以王允為首的官僚士大夫集團。雖說董卓專權,但西京長安政權還保留著原先的中央機構,其的性質仍是劉氏皇朝。以太傅劉虞為首的關東士大夫極力維持西京政權。時袁紹等欲推劉虞為帝,劉虞不僅拒絕稱帝,“今天下崩亂,主上蒙塵……諸君各據州郡,宜共戮力,盡心王室”[12]688。還積極設法與西京政權取得聯系,“于是選掾右北平田疇,從事鮮于銀,蒙險間行,奉使長安”[12]688。曹操不但反對擁立劉虞之舉,為表示忠于漢室,于192年底派使者前往長安,與朝廷取得了聯系[13]437。由于漢獻帝被控制,因此劉虞、曹操迎漢獻帝東歸終未實現。從上述可見,董卓之亂發生后,搖搖欲墜的東漢王朝并未崩潰。
自秦統一六國建立封建中央集權國家到東漢末年三國紛亂,有四百余年時間。中央朝廷像如此的紛亂是始無前例的。諸如西漢時期的“七國之亂”,它不外乎是中央和地方勢力的一次對抗,是社會矛盾發展到一定程度的表現。唯有何進與宦官此次的斗爭是中央朝廷內部矛盾的爆發。這次斗爭由內而外,它引發了整個東漢政局的變動。東漢中期逐漸形成內外朝,外朝三公九卿的權力被壓縮,權力重心內移。幼主即位后,多宦官和太后掌權,那么東漢封建朝廷在漢靈帝駕崩后再也無法正常運行,遂出現了上述具有典型性的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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