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中學(xué)時,我特別喜歡教室窗外那棵挺拔的梧桐。無論是夏天時的郁郁蔥蔥,還是冬天時的枝條蕭瑟,都無法遮擋他筆挺一直伸向藍天的樹干和盡情舒展享受著陽光每一寸愛撫的枝葉。看得久了,我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絲羨慕,羨慕樹兒的無拘無束和它那愜意的陽光生活。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來到種著這棵梧桐的的院子里,想要親手撫摸一下自己心儀已久的偶像……然而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由于學(xué)長們大都有畢業(yè)前在學(xué)校里刻留下自己回憶的癖好,我敬慕已久的那棵梧桐樹上不可避免地被刻上了各種字跡,或大或小,或深或淺,層層疊疊……一個個字如同烙印,讓原本應(yīng)該光滑的樹皮變得傷痕累累。我撫摸著這些傷疤感慨不已:做一棵樹兒太不容易了,遇到傷害居然連最起碼的躲避都無法辦到,多愁善感的我黯然了。
畢業(yè)后,我再也沒有看到那棵曾讓我羨慕卻又留存著傷感記憶的梧桐。而它也給我留下了些許困惑:為什么滿身傷痕的它能生活得依然瀟灑?
上班后的我,雖不曾遇過大風(fēng)大浪,卻也經(jīng)歷了一些溝溝坎坎。每每在受到挫折時便會想起那棵梧桐和它身上的傷痕。起先我只是暗自傷心地認(rèn)為“人和樹一樣都是無法躲避傷害的”。但當(dāng)我回想起樹兒那盡情舒展的枝條,同樣受傷,樹兒依然能努力地生長,而我卻只是顧影自憐,自甘在悲傷中等待別人的同情與照顧。漸漸,我開始學(xué)著像它那樣忘卻傷害,努力地工作、生活。梧桐樹成了我精神上的“護佑”。
喜歡呼吸大自然自由空氣的我經(jīng)常會和朋友們外出旅游。幾年下來,見識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名樹。素以險峻聞名的黃山上,迎客松挺拔著自己的身軀,向游客們熱情地伸出雙臂,而我看到的還有它腳下的三寸薄土和它劈開巖石扎下的根。在西域的荒漠中扭曲著枝干,一身滄桑的胡楊,令攝影師們?yōu)橹畠A倒,成為眾多自然雜志爭相追捧的明星。而我感受更深的是它身處荒漠極度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我不知道它們有沒有人類復(fù)雜的思維和情感,懂不懂得什么叫“苦”或“痛”,但能在惡劣條件下造就出如此出色的自我,卻是我這個自以為高級的情感動物所不及的。在我看來,無論是無暇顧及傷痛的梧桐,挺直身軀向外伸展枝葉的迎客松,還是枝干扭曲著的胡楊,它們的目的只有一個——生存,正是為著這個簡單的目的,它們始終把根深深扎進土里,把枝葉不帶一絲折扣地伸向太陽。它們無暇顧及傷害,無暇顧及那些情感動物們稱之為“痛”或“苦”的東西,甚至為了這個目的,它們還學(xué)會了放棄,放棄一些只是“可能”會存活的枝條。正因如此,它們生命的過程始終執(zhí)著、堅韌……
我羨慕它們的單純,感慨它們的執(zhí)著,更贊嘆它們的出色。細(xì)細(xì)想來,無論是誰,難免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傷害,那些疼得讓人刻骨銘心的傷害甚至可能讓人終身無法自拔。但生命的短暫,總不能讓我們一直沉浸在舔舐自己傷口的日子里。沒有大漠的風(fēng)沙,就沒有胡楊的滄桑;沒有黃山的陡峭,就沒有迎客松的挺拔;沒有石塊之間的相互擠兌,就沒有今日的珠穆朗瑪。其實,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學(xué)會“感謝“傷害,是它讓我們歷練成長,是它讓我們從一個事事懵懂的孩子走向堅強成熟。
感受著生命蓬勃的生機,我發(fā)現(xiàn)自己變了,變得不再牢騷滿腹,不再被傷感牢牢包裹。而是更加勇敢地走自己的路,相信自己,并努力活出一個快樂幸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