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風光過,好日子也過了,多貴的大餐也吃過,甚至于多尊貴的人物也見過。我年輕的時候遇到的是謝晉,我有我過去的輝煌。我覺得演員有的時候是幸運的,被大浪推逐著,這個浪打給你你就起來了。我是屬于經過這些大浪的人。所以,到今天,我很坦然,真的不羨慕、不嫉妒。我覺得只要真真實實的活就好,而且活的時候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大家,這份精彩就屬于你。所以現在回過頭來,每一天都要過自己的日子。”此刻,蓋克的臉上浮現的是從容的光彩。
我的明星夢不那么強烈
1984《高山下的花環》一度讓女主角蓋克走上了最頂峰的位置,在那樣一個明星稀缺的年代,之后的她,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選擇了去美國結婚生子,安家落戶。
可以說,蓋克是幸運的,她對自己選擇過什么樣的生活有足夠的余地。在紐約曼哈頓的幾年,她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怡情花草,安心的當著家庭主婦,有時間的話,就去欣賞藝術以及戲劇。
因為曾經是舞臺劇演員,每次去百老匯看歌舞劇的時候,蓋克說,內心都有一種沖動,“恨不得自己要跳上去表演。”骨子里,還是很想回歸表演,但是國外的環境由不得人,也可想而知,一個華人女演員要想在他方打拼該是何等的不易以及怎樣萬般的艱辛。“特別是過去以后,看到的耳聞的都會讓你望而生畏,現實情況讓你不得不退卻。全世界的華人演員,或者亞裔的演員都想到好萊塢發展,實際上競爭很激烈,也很殘酷。有一次,我看了一個片子,我看到一個后來很著名的女演員,她演了一個從越南到巴黎的妓女。我不可能做這種事情,而且我的明星夢也沒有那么強烈。”
正因為在表演的道路上已經沒有了其他打算,蓋克后來去了加州大學讀藝術,這個選擇,只是因為小時候喜歡畫畫,“就當圓夢吧。也沒有多想學了這個以后我就要去當畫家或者怎么樣。”
潛移默化幾年下來,蓋克說自己的審美有了一個高度的提升,“對于審美、色彩的、構圖的理解,對于生活里邊各種美的鑒賞。你沒學它的時候,有時候你到一個人家里去作客,你覺得這家裝得真漂亮,主人好有品位。但是不知道好在哪里?其實漂亮是有文化有知識在里面的。”
重新再回到生活中去的時候,蓋克發現,自己的心里已經擁有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再看每一個人,每一個街道,每一個建筑,每一個什么的時候,眼光不同了,我覺得我懂得欣賞了,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自我修養。”
而最為讓蓋克感慨的是,西方對藝術的尊重以及普及。“有一種至高無上的崇拜,大家很喜歡,而且生活里邊的點點滴滴,都透著藝術的品位。比如,無論什么階層的人,有錢還是沒錢,藍領還是白領,他們都喜歡在門前種點花卉。很多中國人可能寧愿花錢在一件貂皮大衣上。這也是由此帶來的價值觀的不同。而且,是終身的,像我們這個年紀的演員,不管是男是女,都缺少一種時尚。在國外,我們可以看到大街上有很多裝扮得體優雅行走的老人。”
“我就感覺我們東方學校里,包括從小學到大學,都缺少藝術課程。我覺得藝術應該是屬于千家萬戶,或者每一個人心里都應該有都應該裝著的。美國的教育里都有美學和藝術。我女兒在美國讀書,我記得她在三年級的時候,回家問我有沒有用過的洗頭水瓶子,她說學校老師要用。大概不到一個月,突然有一天放學回來,我看她書包里裝著一個洗頭水的瓶子,她自己畫了一個關于洗頭水的標簽,還有廣告語、圖案,就像一個新的成品洗發水,我都不敢相信。老師讓他們自由選擇,然后鼓勵每個人的創意,每一個人都不一樣。我希望中國的學生、老師和家長也多關注一些這方面的培養。”蓋克以自己的眼見為實和經歷來呼吁藝術的重要性。
一定要過自己的日子
雖然旅居國外多年,但當蓋克決定回來的時候,她沒有一絲徘徊或者不舍的留念。“因為孩子大了,不需要我每天為她的衣食住行擔憂了,我就覺得我應該去實現我自己的人生價值了。”
有生之年,不想再耽誤自己,蓋克到了已經沒有年齡優勢的年紀選擇回國再拍戲,也是一種勇氣。“因為前些年有很多東西在牽扯你。而我這個人又不是屬于絕對可以什么都不顧,只看自己事業的人,就耽誤了。反正我以前的路總是因為別人去選擇我的生活方向,那么現在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就有一點看得比較透了。年輕的時候比較迷茫,包括要過什么樣的生活。當你過來以后你才知道什么才是你要的生活。可以這么說,一開始的價值觀是爸爸媽媽的,是老師的,是社會的,當差不多走到這個年紀以后才變的是自己的。”
她回來的理由也就是那么簡單。“每一段經歷對于蓋克來講都很寶貴。我屬于年輕的時候很幸運,比較早的擺脫了經濟困擾。走過來以后,再讓我因為追求財富或者經濟的寬裕而做出種種妥協,顯然就不可能。上次有一個采訪問我現在的狀態,我說平靜得像湖面一樣,這是經歷過波濤洶涌之后的平靜。”
“我也風光過,好日子也過了,多貴的大餐也吃過,甚至于多尊貴的人物也見過。我年輕的時候遇到的是謝晉,我有我過去的輝煌。我覺得演員有的時候是幸運的,被大浪推逐著,這個浪打給你你就起來了。我是屬于經過這些大浪的人。所以,到今天,我很坦然,也會真的不羨慕、不嫉妒。我覺得只要真真實實的活就好,而且活的時候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大家,這份精彩就屬于你。所以現在回過頭來,每一天都要過自己的日子。”此刻,蓋克的臉上浮現的是從容的光彩。
剛回來的時候,蓋克并沒有馬上投入拍戲,而是做起了餐館,之后又是酒吧,她并不著急,慢慢的等機會。“我離開這么多年,已經時過境遷,感覺市場開始變化了,節奏加快了。面對這樣的競爭,面對這樣的壓力,面對這樣的節奏,面臨著我們人到中年,我在尋找重新讓大家認識的機會。”
她也看到了和過去許多的不同。那時候的演員和現在的演員,有著很多天壤之別。“年輕的時候可緊張了。實際上我是一個嘴拙的人,不太會講話,不太會溝通。在某種程度上為了保護自己,總是低著頭,不愛打招呼。我記得那個時候,《花環》拍完了以后我們要到12個城市去宣傳,做首映。常常和省委領導、市長一起吃飯,女主角又安排在領導旁邊。我一句話都不敢跟人講。然后上臺講話還顫音,背好的詞也記不住。”
“我記得我曾經做過一次主持,屠洪剛、劉曉慶他們演出走穴,我被臨時邀請去客串主持人。我是話劇演員出身,實際上這不算什么,可是看到觀眾席上黑壓壓的人群,所有的臺詞全部忘了,腦子是空的,腿也僵了。哪及現在這幫演員的訓練有素和不怯場。”那時候看起來很丟人的事情,蓋克現在回憶起來,卻是一種美好的念想。
回到國內已經有十年,蓋克參演了《家有九鳳》《我的青春誰做主》《完美丈夫》等二十幾部影視劇,她對自己的狀態很滿意。“今天雖然不算怎么樣,但是我也有我的一份天地。”
她說,這幾年過得比往些年都要辛苦,可是辛苦得值得。“我覺得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辛苦,應該還是快樂的。我在中年,甚至于我的老年生活已經在不遠的將來。現在有這個精力和體力所謂打拼,我特別慶幸,也是一種幸運。由于我在西方沉淀的這些年沒有演藝,所以今天回來我會更珍惜我今天的工作和這個舞臺或平臺。因為我離開過,距離是美的,我沒離開的時候,我曾經在話劇院,有幾年很痛苦,覺得自己選錯了行,也不適合做演員。可是當我離開了以后,這些年我才知道我內心還是不能忘懷我這番事業,不能忘懷這番演藝。因為這是我的歷史,我沒有辦法割斷我的歷史。”
她是在享受中工作。“按照以前來講,不是主角我都不會演。可是現在我卻樂此不疲的去演一些配角,不那么累,又可以在工作狀態,保持每天的新鮮感,也有老百姓喜歡你,還有一定的收入,不是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