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新中國成立前內蒙古的報刊歷史如何?有哪些存刊?這一些問題,對于尋找資料研究這一領域的人來說至關重要,誕生于21年前的、作為我區(qū)獨有的一部關于內蒙古地區(qū)舊報刊的工具書和資料書的《建國前內蒙古地方報刊考錄》,不知默默無聞地幫助過多少學人,這本書的編著者就是忒莫勒先生。
2006年秋,遠方出版社又要重出此書,忒莫勒先生又花費大量時間查閱和梳理資料,并兩次赴京補缺失,可以說這次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補增,幾乎是重寫,書名也改為《內蒙古舊報刊考錄》,2010年7月終于面世。二十余年間,忒莫勒先生為了這本書,傾盡心血,在從未獲得任何課題經(jīng)費的情況下,依然盡職盡力,光他去查閱的收藏單位就近百個,由此,使得這本書更加豐富:全書正文共收錄報紙(包括一些通訊稿)234種,現(xiàn)存82種,待訪152種;期刊299種,現(xiàn)存164種,待訪135種。另外附錄了其它相關報紙12種,期刊38種。
為了使這本書更具有史實性,著者在《凡例》中從收錄范圍、分編原則、著錄原則三個方面對考錄資料進行了詳細的規(guī)范。
本刊將從本期起對這本書進行連載刊出,讓新聞人及新聞愛好者能一睹這些真貴史料的風采,相信,這本書會讓你開卷有益!
作者簡介:
忒莫勒(tuimer,曾用名白燎原),男,蒙古族,1954年5月25日生于內蒙古呼和浩特市。無黨派人士。1982年于內蒙古大學歷史系(77級)畢業(yè)后,在內蒙古圖書館師從內蒙古地方文獻專家張萬仁先生,從事內蒙古民族文獻和地方文獻工作。除研究歷史文獻外,對近代內蒙古地方史亦頗有興趣。社會兼職有:中國蒙古史學會會員、內蒙古自治區(qū)史學會副會長、內蒙古自治區(qū)地方志學會常務理事、中國圖書館學會會員、內蒙古自治區(qū)圖書館學會常務理事。已發(fā)表各類文章百余篇。
第一章萌芽和奠基時期(1905~1928年秋)
第一節(jié)內蒙古近代報刊的產生
內蒙古近代報刊和中國近代報刊一樣,是在外國文化的影響下誕生的。就目前所知,內蒙古卓索圖盟喀喇沁右旗札薩克郡王貢桑諾爾布創(chuàng)辦的《星期公報》是內蒙古最早的報紙。
貢桑諾爾布(1872-1931),字樂亭,號虁盦。通蒙、漢、滿、藏文,能詩文,擅繪事,漢學頗有功底。繼任札薩克郡王后,感于社會發(fā)展大勢,遂革新旗政,移風易俗,尤注重創(chuàng)辦學堂,發(fā)展文化教育,是當時內蒙古最開明的王公,在各方面從事近代化的先驅。1903年曾東渡日本考察學習,歸國后大力推行新政。創(chuàng)辦報紙,即是其新政的重要內容之一。《星期公報》的準確出刊時間不詳,據(jù)當時日本人士的記載,1905年9月下旬時已在出刊。石印,蒙漢合璧,以向本旗札薩克郡王貢桑諾爾布通報下情,并向下傳達其旨意為宗旨。 從報名和出刊宗旨看,顯然是旗府主辦,具有政報性質,每周出刊一次。據(jù)故老回憶,是年冬,“貢王為了啟發(fā)民智,宣揚新政,曾在崇正學堂內附設了個報館,每隔一天石印一大張,名曰《嬰報》,并責成崇正學堂的師生源源投稿,除刊登些國內外重要新聞外,有科學常識、各盟旗的動態(tài)以及針對時局的短評等。由送報員送到人煙稠密的村落,大量散發(fā),不收報費。” 就情理和當時之條件言,一旗之內沒必要也不可能并存兩份報紙,《星期公報》也許是《嬰報》的前身,因出刊宗旨和內容有所拓展而改名。
《星期公報》或《嬰報》大概都出刊不甚久,而且至今片紙無存,但其開創(chuàng)了內蒙古近代報刊的先河,意義是極其深遠的。
志向深遠的貢桑諾爾布似乎并不以在本旗辦報為滿足,有消息說,1907年他曾在王府“創(chuàng)辦一蒙文報,系匯選各報譯成蒙文,總館設于京師,凡內外蒙古及奉天、吉林、黑龍江等處均設分館,專為開通蒙人風氣,以期自強。聞已聘定雍和宮喇嘛羅君子珍為主筆,其余辦事各員亦以喇嘛居其多數(shù)”。 所謂雍和宮喇嘛羅子珍,即《蒙古風俗鑒》的作者羅布桑卻丹。《蒙古風俗鑒》有羅氏跋言,簡述其生平,并未提及受聘編報事,而言及1907年舊歷10月受聘為日本東京外國語學校蒙古語教師。 如此看來,貢王在京師創(chuàng)辦蒙文報一事似未能實現(xiàn),但此舉充分彰顯了他對報紙的重視和辦報的努力。
1912年入民國后,隨著國體變更和社會發(fā)展,內蒙古的報刊開始逐漸增多。1912年11月1日,《蒙文大同報》(Yekede neyitelekü mongγol bi?ig-ün sedkül蒙文半月刊)在北京創(chuàng)刊,石印,大32開。據(jù)說該刊系哲里木盟科爾沁左翼后旗札薩克親王阿穆爾靈圭為“申明共和大義,藉以解釋疑義”而創(chuàng)辦, 是至今所知內蒙古最早的期刊。該刊內容分命令、法規(guī)、評論、專載、蒙古要聞、中央要聞、諸省要聞、國際要聞等欄目,所載多譯自漢文官方報刊,故頗具官方行政公報色彩。約1914年停刊。
第二節(jié)內蒙古近代報刊的初步發(fā)展
在內蒙古西部,近代報刊雖出現(xiàn)稍晚,但其發(fā)展卻遠比東部迅速。短短10余年內,在歸綏和包頭,先后有10余種報刊問世。
內蒙古西部最早的報紙是《歸綏日報》和《牖報》,約創(chuàng)刊于1913年1月或更早。 《歸綏日報》初為石印,后改鉛印,日出一小張(4開),并附有畫報一張,由綏遠名畫家梁通繪制。主辦人王定圻,主編周頌堯。王定圻,字屏章,號亞平,包頭留寶窯村人。早年加入中國同盟會,辛亥革命時曾在晉綏地區(qū)從事武裝活動。民國初年任歸綏中學校學監(jiān)、中國國民黨歸綏支部副部長、國會眾議員。該報出刊目的是“啟發(fā)民智,匡正政治”。 本地日銷不及百份,“篇幅亦極小,不及京師報紙十分之一。”后因王氏出席眾議院,該報無人主持,遂停刊。唯所附畫報繼續(xù)單獨印行,定名《通俗畫報》,不久亦停刊。
1914年春王定圻返回歸綏,又出刊《一報》,“以為宣達民意,匡正政界之計。” 鉛印,每日一小張(4開)。社址在舊城小召頭道巷路南。 社長李正樂,總編輯李笑天,卜兆瑞、亢錦榮管理總務及發(fā)行,鄧酉峰、董偉然、榮祥等為特約撰稿人。該報“對當時之貪官污吏,口誅筆伐,攻擊甚力”。 1915年秋,因官府嫉恨,王定圻、李正樂、卜兆瑞、亢錦榮等被拘捕,報遂停刊。1916年初,王定圻因反袁(世凱)被綏遠都統(tǒng)潘矩楹槍殺。
《一報》之后,先后有《塞外春秋》(詳情不明)、《晉邊日報》(約1914年,包頭)、《綏報》(1916年夏)、《青山報》(1917年)、《商報》(1917年)《綏遠日報》(1923年)、《綏西日報》(詳情不明,包頭)、《包頭畫報》(詳情不明)、《國民日報》(約1924年,包頭)等小報問世,但大多因經(jīng)費拮據(jù)而曇花一現(xiàn)。唯有綏遠總商會主辦的鉛印大報《西北實業(yè)報》(The industrial news ofNorth-west)出刊時間較長,有一定的影響。
《西北實業(yè)報》系日刊,創(chuàng)刊于1918年,鉛印,對開4版。經(jīng)理孫雅臣,社址在歸綏舊城文廟街。該報注重實業(yè),著眼于開發(fā)西北。除商業(yè)廣告外,內容有社評、命令、電訊、實業(yè)紀要、實業(yè)談叢、國外要聞、國內要聞、本區(qū)新聞、本區(qū)公文、小說、新劇欄、文苑、講壇、筆記、名著、雜俎諸欄目。初為“一大張”,“嗣又加副刊一小張”,“每日發(fā)行七八百份,”向國內外銷售。自1921年起,逐漸衰頹不振。該報是內蒙古第一份對開大報,其英文報名和面向國外銷售,顯示了其開放性,這在內蒙古報業(yè)史上亦頗為罕見。
1919年綏遠旅京學會在北京出刊的《綏遠旅京學會會刊》(后改稱《綏遠旅平學會會刊》),大約是內蒙古西部第一份期刊。該刊系綜合性刊物,“以增進同學感情,促進地方文化,探討學問,批評時政為宗旨。”內容大體有短評、論著、學術、地方評論、特載、文藝、通訊諸欄目。“最初篇幅甚小,專事批評財政,迄后篇幅漸加擴大,內容亦較充實。”因沒有穩(wěn)定的經(jīng)費來源,出刊時停時續(xù),頗為艱難,一直出刊至1937年方告停刊。
這一階段的報刊基本上都是民間營辦,既有純新聞性的,商業(yè)性的,也有帶政黨色彩的,只是由于識字讀報者少、經(jīng)費困難及其它原因,大都此起彼伏,出刊短暫。
1925年初,素有救國大志的馮玉祥將軍出任西北邊防督辦,統(tǒng)轄察哈爾、綏遠、甘肅等地區(qū)后,以開發(fā)西北,鞏固國防為指針,大力開辦教育和實業(yè),倡導移風易俗,力圖改變西北諸省區(qū)的落后狀況。在這種背景下,官辦報刊異軍突起,使內蒙古中西部地區(qū)的報刊事業(yè)在短期內有了迅速的發(fā)展,接連有數(shù)種報刊問世。
在歸綏,綏遠都統(tǒng)李鳴鐘和教育廳長沙明遠在大力開展和推進各項教育的同時,鑒于“綏遠地處偏陲,風俗錮蔽,族姓不齊,信仰各異,設無鐸以傳聲,則虞詐為可慮,更遑論乎官民融洽,共進文明”, 遂令綏遠全區(qū)通俗教育講演所出刊《綏遠通俗畫報》(石印,4開2版),“以開通風氣,” 使識字無幾的鄉(xiāng)民“明了大事,洞開心懷”。該報內分命令、社論、公文、閑評、文苑諸欄目,畫面生動,并附有白話簡要說明。創(chuàng)刊號“所畫戒煙、戒賭情形,摹寫盡致;又有放足、識字的勸告,亦雅有興趣”;以致百姓“爭先快睹”。
與此同時,由綏遠教育廳編輯出版帶有行政公報性質的《綏遠教育季刊》(1925年2月)和《綏遠月刊》(1925年2月)。前者“以公布教育法令規(guī)制,報告綏遠地方教育狀況,及紀載教育學說,藉以促進改良地方教育為宗旨”。內容分命令、建設、講壇、論著、規(guī)制、公牘、報告、記載、附錄諸欄目。 后者實為綏遠都統(tǒng)署傳達政令的機關刊。“以記載本區(qū)軍政民治之實況為主旨,”內容約分命令、民政、教育、實業(yè)、司法、警務、論著、講壇、公牘、記載、要聞、文苑、雜俎、附錄等,分發(fā)各機關。
為加強對蒙旗的政治宣傳并動員其放墾,綏遠墾務總局附設蒙文周刊經(jīng)理處,于是年8月1日出刊《綏遠蒙文周刊》(Qoladakin-i amurjiquluγsan qotan-u mongqol üsüg-iyer doloγan edürbüridarumlaqu sedkül)。該報以通達政令,開啟蒙旗智識為宗旨。除報名、期次、發(fā)行者、欄目及文章標題系蒙漢文對照外,其余內容幾乎均為蒙文。內容有淺論、命令、政務、蒙事、新聞、漢課、插畫、特載、格言諸欄。
在包頭,出刊有《西北民報》(日報,初為石印,后改鉛印,4開4版)。該報名為馮玉祥西北邊防督辦公署的機關報,實由中國共產黨張家口地委領導,設有秘密機關——中共《西北民報》支部。社長蔣聽松、總編輯胡英初均為中共黨員,思想敏銳,文筆犀利,用白話文撰寫社論,開創(chuàng)了綏遠報界用白話文撰寫社論的先例。該報“以啟發(fā)西北民智,鼓吹國民革命為宗旨”。其第1-3版為國內外要聞、西北時聞、本埠新聞、專件等,其中西北時聞分三部分,專門報道西北軍治下甘肅、察哈爾、綏遠三省區(qū)要聞。第4版為副刊,有政論性的《前鋒》和綜合性的《樂園》等。據(jù)說“消息靈通,言論正確”。 發(fā)行于西北各地,影響頗大。
與官方報紙的強勢相反,此時民營報紙已大為衰落。歸綏僅有的《西北實業(yè)報》、《綏遠日報》已是茍延殘喘,不久便因局勢動蕩而先后停刊。包頭的《國民日報》、《國民新聞》、《西北醒民報》(約1925年)之流,都是石印4開小報,與早些年歸綏出刊的《商報》一樣,內容多為花叢菊訊,妓女廣告,屬下流報紙,雖然存在的時間都不長,在地方上影響甚壞。 從1926年6 月19日起,《西北民報》發(fā)起了討伐《西北醒民報》的斗爭,多次發(fā)表文章抨擊報主劉漢卿的劣跡,以維護報界的聲譽和社會風氣;還發(fā)動當?shù)貒顸h人及地方人士,以地方各法團、公團的名義向駐包剿匪司令部進行呈控,最終使該報被“依法取締”。
值得注意的是,民間期刊略有發(fā)展。1925年4月28日,在中共領導人李大釗的提議和支持下,土默特籍學生多松年、奎璧等人在北京蒙藏學校出刊了《蒙古農民》(周刊)。該刊是中國少數(shù)民族史上第一個革命刊物,由多松年主編。鉛印,64開。出刊目的是“要把蒙古農人在軍閥混戰(zhàn)、王公盤剝和帝國主義掠奪這三個壞命運下所受的苦楚,詳細的登出來,并且替蒙古這些可憐的農人想一個死里逃生之道”。內容充實,語言通俗,約有政治、訴苦、醒人鐘、好主意、蒙古曲、外蒙古人民的生活等欄目。停刊時間及出刊總數(shù)不詳,但不超過數(shù)期。
繼《蒙古農民》之后,楊令德于1926年3月20日創(chuàng)辦了《火坑周刊》。該刊最早是包頭《西北民報》的附刊,后由楊令德自費出刊(鉛印,32開),先后在北京、歸綏印刷。另外,在北京交通日報上還附印過該刊,期數(shù)與楊氏自費本不同。該刊是綏遠地區(qū)最早的新文化刊物,內容大體分為詩、創(chuàng)作、地方評論、通訊等欄目,對地方文化的發(fā)展起過一定的進步作用。編者公開申明:“現(xiàn)在我們所以要出這個小小的刊物,并沒有什么大的期望和野心,只是因為看不慣我們的父兄們在火坑里弄得焦頭爛額,呼告無門。我們的滿腔怒火,忍無可忍;所以便趁著我們有氣的時候,打起喉嚨替我們小百姓在這暗夜中作希望光明的喊聲!”因印刷等原因,該刊經(jīng)常延誤或停頓,實已成為不定期刊。1932年停刊。
1926年秋冬之際,北方局勢異常動蕩,在晉奉軍閥的聯(lián)合進攻下,馮玉祥在察綏的統(tǒng)治被推翻,原有的報刊幾乎全部停刊。晉軍治綏后,綏遠都統(tǒng)商震創(chuàng)辦了《綏遠日報》(1926年秋),不久又改名《革命日報》,主編王馥琴。綏遠通俗教育講演所“將每月所有講演詞稿編印成帙”,出刊了《綏遠講演月刊》(1927年1月),宣傳擁護晉軍治綏、讀書識字、移風易俗等。因“格于經(jīng)費,每月只出一百冊,以二十冊存所,以八十冊為贈品”。由于晉奉軍閥反目,爭奪不已,綏遠的政權迭遭更替,使僅有的報刊也難以生存。《綏遠講演月刊》曇花一現(xiàn),因戰(zhàn)事而轉瞬即逝。1927年冬奉軍治綏后,《革命日報》被改回《綏遠日報》舊名,由惠慕俠主持。1928年晉軍二次治綏,綏遠黨務公開,該報又改為《革命日報》,由谷鳳田(山東人)主編。不久改為國民黨綏遠黨務整理委員會(省黨部的前身)主持的黨報,改稱《綏遠黨報》,主編先后為楊令德、李記今。據(jù)說,當時“綏遠的出版界算是熱鬧極了,什么校刊呀,公報呀,這個月刊呀,那個周刊呀,(中略)許多出版物真是日出不窮,風行一時了”。 只是因未有實物存留,又無詳細記載,如今我們已無法確知當年的實況。只知道在歸綏有綏遠區(qū)立第一中學校的笳聲社短期出刊過一個《笳聲旬刊》, 另有趙啟鎔出刊過《兒童》(周刊)、《社會》(旬刊)、《家庭》(半月刊),伊光宇出刊過《小報》(日刊)。
(連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