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跑的錢

王樹剛進校門碰到馬力，馬力擋在王樹面前，說：“王樹，借我十元錢，明早還你。”王樹掏出十元錢給馬力，馬力拿上錢溜出了校門。

王樹回到教室，王樹突然想起那十元錢不該借給馬力，王樹想起那十元錢上有母親玉珍的名字。母親有個習慣，習慣于在錢上寫自己的名字。王樹記得那十元錢上寫著：玉珍5，那是母親掙的第五張錢。王樹的母親嫌學校的伙食貴、住宿費貴、花銷太大，王樹的母親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專給王樹做飯，閑時母親一針一線地納鞋墊，拿到縣城賣。那天王樹母親遞給王樹十元錢，說：“今天我碰到一個賴皮小伙子，問我一雙鞋墊多少錢，我說五元。小伙子拿了兩雙鞋墊，不給錢就走，我一下子抱住他的腿。小伙子急了，朝我腿上蹬了一腳，多虧跟前幾個熟人幫忙，小伙子到底把錢付了。”王樹心疼母親，王樹看母親的腿，母親的左腿肚發青，肯定那壞小子蹬了母親不止一腳。王樹感覺母親遞過來的錢有點沉重。王樹仔細看母親遞過來的十元錢，發現母親在錢上標記著：玉珍5，王樹心里說：“這五號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用。”

現在錢借給馬力了，王樹心里爬了螞蟻，有點毛躁，王樹想把錢要回來，王樹只有等馬力回教室。快下自習時馬力才溜回來，王樹對馬力說：“錢呢？”馬力愣了，說：“什么錢？”王樹說：“我借給你的錢呢？”馬力說：“輸了，和楊毛打臺球，輸給楊毛了。”王樹急得要哭了，馬力看了王樹那熊樣，說：“你個小氣鬼，明早我就給你還了。”馬力不理王樹，馬力在教室里練習吹口哨。

王樹等楊毛回教室，可整個晚上楊毛像是蒸發了，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第二天早上王樹看見楊毛一搖一晃地進了教學樓道，王樹喊：“楊毛。”楊毛停下來，王樹說：“錢？”楊毛甩了甩手中的小包，看怪物一樣地看著王樹，說：“稀奇了，你學會搶劫了，跟誰學的？”楊毛突然笑了。王樹見楊毛誤會了自己，臉一下子紅到耳根。王樹說：“我是說昨天馬力輸給你的錢。”這時馬力過來了，馬力掏出一張嶄新的十元錢票子給王樹，王樹接過馬力給的錢，說：“楊毛，我拿這十元錢換馬力昨天輸給你的十元錢。”楊毛眼里有點警惕，楊毛說：“為什么要換？”王樹差點說出那張錢上有母親的名字，王樹說：“你到底換不換？”楊毛說：“讓我想想。”

課間操時，楊毛把王樹叫過來，說：“我決定和你換，但我有個條件，咱們倆比賽跑八百米。你贏了我，我把這十元票子白給你。馬力當裁判。”楊毛說話時狡黠地看著王樹。楊毛是要出王樹的洋相。楊毛看不慣王樹，王樹上課總是愛回答問題，楊毛想憑什么那么愛學習啊？我們都不愛學習，你假什么啊？王樹長得瘦小，體育不是他的強項，而楊毛長得高大，楊毛最愛上體育課，楊毛常常不上本班的課程，混到其他班上體育課。王樹想自己必輸無疑，但為了那張錢，王樹決定試試。

馬力叫了許多男生女生來觀戰，王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楊毛連喘氣都不喘，王樹落后楊毛一百米。王樹垂頭喪氣地立在一邊，王樹忽然哀求著楊毛：“求求你，把那張錢換給我，那上面有名字。”楊毛眼睛一亮，說：“有名字？讓我看看。”楊毛從錢包里找出那張錢，楊毛一看樂了，說：“玉珍。你女朋友叫玉珍，看你蔫得像條驢，竟然有女生看上你，老實交代，哪個班的？”王樹羞紅了臉，王樹說：“那是我媽的名字。”楊毛笑得幾乎爬在地上，楊毛說：“你媽，王樹這狗日的把女朋友叫媽。”王樹被楊毛的話激怒了，楊樹突然用頭撞向楊毛的肚子，馬力看見了王樹的動作，馬力大聲喊：“小心，楊毛。”楊毛一閃身，躲開了王樹的撞擊，楊毛抓小雞一樣抓住王樹的衣領，把王樹向空中一摔，王樹倒在地上，疼得大哭起來。

楊毛看見王樹哭了，說：“不好玩。”楊毛又看著王樹的十元錢，楊毛想了想，說：“王樹，既然你想要回這十元錢，這十元錢現在就升值了，你必須拿三十元錢換回這十元錢。”

王樹想到哪兒掙三十元錢？王樹想不可能向母親要，母親的每張錢上都有記號，母親愛在錢上寫名字，因為母親的每張錢都是血汗錢，母親愛在錢上寫名字，也是對自己的提醒，提醒自己錢來得不容易。

王樹決定自己掙回三十元錢，王樹在教室后面放了個大蛇皮袋子，收集同學們喝過的飲料瓶子。以前王樹想這么干，害怕同學們笑話，王樹現在豁出去了。

教室里的飲料瓶子太多，王樹很快攢了一大蛇皮袋，有的同學欺負王樹，喝過飲料后，拿著飲料瓶子在王樹面前晃悠，說：“王樹，要不要？”王樹伸手去接，那同學卻把飲料瓶子拋到教室外面，王樹忍著委屈，去教室外面把飲料瓶子撿回來，也隨便撿回樓道里不少飲料瓶子。

王樹攢了兩周飲料瓶子，掙了四十多元錢。王樹拿著三十元錢去和楊毛交涉，誰知楊毛說：“晚了，那張錢早就落在網吧老板的手上了。”

原來楊毛拿著那張錢去上網了。王樹問了楊毛常去上網的網吧，王樹找到網吧老板，說了那張錢的情況，老板說：“讓我看看。”老板進了內室，十幾分鐘后，老板走了出來。老板說：“你很幸運，這張錢還在。”老板打量著王樹，老板突然想到學校的宣傳窗里有王樹的照片。王樹是學生中的名人，每次考試年級第一，學校指望王樹考上名校，給學校爭光。

網吧老板突然決定不能把這張錢交給王樹。老板說：“這張錢不能給你。”王樹說：“為什么？”網吧老板說：“除非你在我的網吧里玩一個通宵。”網吧老板想王樹這樣的好學生迷戀上網，比什么都好玩。網吧老板說：“你上網我不會收你一分錢，你上一通宵網，我會白送給你這張十元票子。

王樹摸著頭發，王樹有點為難。王樹上過網，而且網癮不小，王樹因為上網成績處在中游，王樹的網癮讓母親給戒掉了。母親哭著說：“王樹，不能再玩了。王樹，想上網時就想想你爸。“王樹的眼淚就“嘩、嘩”冒出來了，王樹的父親是上樹打核桃時從樹上掉下來的，落在地上血流了一地，送到醫院就沒命了。王樹有時厭煩學習時，就盡力去想父親，又想到母親的不容易，王樹有時想，母親的每張錢上也是血。王樹想了想，王樹答應了網吧老板的要求。

王樹這晚很不幸運，學校清理網吧里上網的學生，王樹正好在打游戲。學校大會上點名批評了王樹和上網的學生，好在王樹的母親不知道王樹上網和受到學校大會批評。

王樹從網吧老板那兒要回了那十元錢。起初網吧老板不想給，王樹哭了，王樹哭著講到母親，王樹哭著講到父親從樹上摔下來的情景。網吧老板打斷了王樹的話，說：“你別說了，你別說了。”網吧老板把錢給了王樹。

這以后王樹一心一意地搞學習，王樹的成績還是那么優秀。這年學校高考出了奇跡：王樹的成績在地區占第一名，考上了北京一所重點大學。市報記者前來學校采訪，了解到王樹曾是個愛上網的學生，要王樹談談變化過程。王樹突然想到那十元錢，王樹感到羞辱，王樹不想說話。王樹突然從記者面前跑走了，王樹的舉動使學校領導很沒面子，學校領導尷尬地對記者說：“看來我們只抓學生學習是不全面的，還得抓學生的文明禮貌教育啊！”記者同意地點了點頭。

原載《青春》2010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