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與憤怒

搖滾樂被國內的樂迷認識大致上歸功于打口碟，盜版CD，以及各式各樣的音樂雜志。但咱們一般所見的搖滾樂介紹大抵是從貓王開始，然后用朝圣一般的語言描寫60年代和70年代，涉足的角度無非是從音樂本身以及審美的范疇。但是鮮有人關注過在搖滾樂發展的這近50年的歷史中，它和社會意識、文化、政治的互動關系究竟是怎樣的?難道音樂只是一個孤立的社會現象嗎?搖滾樂可以改變世界嗎?

許多音樂人曾經試圖用自身的影響力來改變世界或影響他人，特別是搖滾樂手。搖滾樂本身是一種具有特殊符號美學意義的音樂和生活方式，它包含的不僅僅是反叛和憤怒，更多的應該是人性的深刻意義和自省。反叛和憤怒也是聽者內心的反叛和憤怒，說到底也是人性的反叛。搖滾樂從早期的貓王、披頭士、滾石，再到U2和崔健，這些音樂人都用手中的樂器作為吶喊自身觀點和立場的高音喇叭。

藝術家能影響什么?約翰列儂和小野洋子給全世界的一封信這樣寫到：“親愛的世界：我想我們應該擁有和平，為何我們不曾擁有?我與我的妻子，相信和平就在今天。”這是世界上兩個偉大的藝術家用自身的影響力來號召的一種和平，或者說是祈愿，不過這個愿望可能永遠不會實現!這就是他們帶來的影響——一種改變不了世界的方式，野心的政客們毫不理會。這句話克林頓和小布什一定聽到過，但絲毫不會影響他們發動戰爭的念頭。整個世界的大環境咱們不敢說，單說個人，搖滾樂還是有影響的。這種具有反叛和反省特質的音樂教給年輕人更多獨立的思考方式和追求自由的勇氣。盡管真正能起到影響的，或者說真正能讓那些政客們稍微把目光轉移一下的，也僅有幾個當世最具影響力的藝術家們而已，那也是掰著手指頭就能數清的，把這幾個人扔到歷史的天空中不過就是一片浮云，更何況他們只是吶喊。真正揭竿而起的并不是這些藝術家們，而是那個時代的學生，那些敢于反抗、有沖勁的年輕人，他們的思想也并非完全受搖滾樂的影響，還有當時新左派思想的影響，無政府主義、薩特、福柯等學者著作理論的影響。

年輕人為什么喜歡革命?為什么他們喜歡切格瓦拉?為什么也把印度的甘地視為偶像?就因為這些人做了原本根本不可能做成的事情，所以他們偉大，所以他們被視為革命的代名詞。但這些人，都是歷史造就的。是那個特殊年代造就的產物，因為只有在那樣的年代里，才會出現一個標桿性質的人物。而這個人物一旦出現，他的身影和影響又會被無限放大，因此切格瓦拉直到現在仍然被世界各地的反叛青年視為精神偶像。也許一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格瓦拉參加過什么戰爭，又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死亡，但他們頭腦中都清晰的是：切格瓦拉代表革命，代表獨立的反叛意識。這些年輕人發現一些問題，想解決，又找不到合適的途徑，音樂便成為了一種吶喊口號的傳播途徑，而搖滾樂正順應了潮流，成為了最佳的表達工具。

正是有這樣根植于大眾內心的社會基礎，搖滾樂的生命力才如此生生不息。不過這一切似乎對咱們沒啥意義，國人對搖滾樂的認知，尤其是對西方搖滾樂的認知是相當膚淺的。雖然搖滾樂進入中國有二十多年了，但我們并沒有因為前十年的盜版風潮和后十年的互聯網大面積普及而對搖滾樂有過真正的理解。也就是說不管我們承認與否，搖滾樂真不是我們文化生活中必需的一部分，它對我們來說依舊是一個名詞。比如崔健。崔健的歌曲就不多說了，大家很多都是耳熟能詳，崔健的歌曲很紅很革命，他的很多歌曲都提出了這樣那樣的問題，他想改變嗎?他想。但改變了嗎?沒有。曾幾何時我們會吊嗓子地唱上幾句，但是我們幾乎沒去想過崔健歌聲的背后到底在傳遞什么。因此對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搖滾從來都不是一門必修課，對他們來說只要知道幾個歌星就成了：麥當娜、邁克爾·杰克遜以及那個從來沒好好穿過衣服的“雷帝嘎嘎”。因為咱們的思維模式是如果我們喜歡個人，往往就會因為他的個人魅力而忽略了這個人的內在。一個搖滾歌星的魅力是由他的內在、思想和才華由內而外所散發出來的，但我們被他們的魅力所迷住，而忽略了造成他魅力的本質所在，所以我們常常忽略了他們身上真正的價值。《聲音與憤怒》這本書就是把人們忽略的那一部分扒出來，盡管多數人不會在乎這一部分，而習慣了用娛樂八卦的方式接受音樂。

作者在《聲音與憤怒》里敘述了從50年代到現如今，搖滾樂發展過程中試圖改變世界的事件，以及作者對這些事件的深層次解讀。如果你以前僅僅想把搖滾樂當成一種娛樂消遣，你看完這本書可能會伏案沉思，原來搖滾樂的世界還真有這么一群人，他們試圖左右政治家的決策或是喚醒人們起來抗爭。如果你曾經是個因為搖滾而熱血沸騰并有試圖打破舊世界條條框框的人，看完這本書后你不免有些絕望。搖滾樂畢竟只是一種音樂，當你為它賦予了太多，它也承受不起。

后記

在《聲音與憤怒》之后，作者又出了一本《時代的噪音》，它是《聲音與憤怒》的延續，繼續探討反抗，繼續在文化、音樂、政治之間尋找一種聯系。在這本書里，作者寫到了從喬希爾到鮑勃迪倫、從皮特西格到約翰·列儂、從滾石到U2……或許你聽過他們的歌，但可能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在這本書里你可能會找到一些答案。

我們這個時代雜音太多，噪音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