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桃花島(組詩)

段家永

春天的桃花島(組詩)

段家永

春天的秘密

船離開碼頭

便引來一群追趕的浪花

它們緊隨船后

搶食我們留下的一串串笑聲

引子渡引著我們

向春天的上游行駛

那個叫桃花島的地方

春天已斟滿了酒

等著多情的人

我此行的目的

是想把一個秘密嫁接在桃枝上

它只是一個秘密，或是一個愿望

像一些不能說出的愛

潛伏在目光里，等著另一雙眼睛

把它打開

一條河緩慢地流淌

一條河緩慢地流淌

時間揮著鞭子，也不能

讓它更快一點

兩岸裸露的巖石

被沖刷成千奇百怪的形狀

一條河流，在它們身上

留下了自己，年輕時沖動的影子

一條河緩慢地流淌

讓我懷疑，它是不是看破了什么

像我現在，生活再怎樣追趕

我也慢慢行走

保持著一粒塵埃，緩緩落下的速度

春天的疾病

很多人還沒出世

他們的愛情，已經衰老

春風把桃花敲響

疾病的門，被緩慢打開

那個一直痛著的人

長久地活在，月亮的癌癥里

忍不住時，他大聲咳嗽

吐出一座孤獨的島

李雄伊作品·78

他一生都在走著

他要替一粒紅豆，找到迷失的故鄉

春天的桃花島

春天的桃花島

是一張醒著的紙

春風才寫了幾筆

桃花也跟著睜開了眼

那個終身流放的人

與桃花的笑聲撞了個滿懷

他身無分文，心中有愛

以槳為筆，他蘸江水寫下：

一壺春光，醉半生落魄

數枝桃紅，慰百年孤獨

引子渡

一支竹蒿

測不出這河流的深度

但我測出，它吐出的浪花

已開了千年

它已經吞下，無數顆夕陽

不像我，一生也握不住

眼前這一抹夕光

而它，只是斯拉河的一根手指

輕輕一晃

漣漪就模糊了

我半生的影子

影子

把自己的影子

交給斯拉河

讓碧波蕩漾的流水

反復揉洗

影子是一個啞巴

在塵世中，它一直保持沉默

并被看得見或看不見的光線

反復折疊

帶著它

在塵埃中漂浮多年

有些塵埃

已經掏出了它隱藏的肺病

把自己的影子

交給斯拉河，反復揉洗

我希望它和春天所有的草木一樣

干凈而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