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正確把握強制隔離戒毒人員收治范圍的思考

朱曉輝(貴州省勞教局 貴州貴陽 550003)■文

關于正確把握強制隔離戒毒人員收治范圍的思考

朱曉輝(貴州省勞教局 貴州貴陽 550003)■文

Reflection on Correctly Mastering the Scope of Detention for Persons under Compulsory Isolation for Drug Treatment

自2008年6月我國《禁毒法》實施后,勞教場所掛牌或積極新建的強制隔離戒毒所成為收治強制隔離戒毒人員的主戰場,再一次承擔了戒毒工作的使命,同時也使勞教工作煥發出新的活力。但是,兩年多的工作情況來看,是艱辛的探索與實踐的歷程,這其中與《禁毒法》的立法缺陷和出臺相關配套法規嚴重滯后有較大關聯,本文著重談談強制隔離戒毒工作的收治范圍。

一、收治范圍的寬泛性可能導致的嚴重后果

根據《禁毒法》的規定,“不適用”及“可以不適用”強制隔離戒毒措施的對象只有三類人員,即懷孕、法律規定哺乳期內的婦女和未成年吸毒成癮者;同時規定,對有嚴重殘疾或疾病、患有傳染病、自傷自殘等人員,強制隔離戒毒所應當給予必要的看護、隔離、治療和相應的保護性約束措施。這種寬泛的收治對象,不僅給強制隔離戒毒場所帶來沉重的壓力,而且使戒毒工作偏離主體軌道,其后果十分嚴重。

戒毒場所存在重大安全隱患。從當前的工作來看,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首先是戒毒所無法承擔巨額的醫療費用。毒品嚴重危害公民身心健康,就吸毒者個體而言,毒品破壞其正常的生理機能和免疫功能等人體功能,嚴重損害神經系統和性功能,引起腦栓塞、腦膿腫、脊髓炎及各種傳染性疾病。這些人員入所后,各種疾病不同程度顯現出來。對于身患疾病的戒毒人員,戒毒場所采取醫生巡診、看護及時治療;對身患特殊疾病或重癥的人員,戒毒場所無法醫治,但達不到所外就醫條件、無法辦理轉社區戒毒等,戒毒場所及時將其轉入醫療條件較好的醫院進行救治。這類人員的巨額醫療費用幾乎將全部管理對象的醫療費用盡,戒毒場所面臨沉重的經濟壓力。其次,戒毒人員正常死亡造成場所工作被動。戒毒場所收治的大多數人員入所后會出現戒斷綜合癥,這些經過潛伏期后的疾病逐漸顯露,如嚴重的肺結核、肝炎、哮喘、心臟疾病等綜合病癥,且多數是晚期,是致命的,突發性死亡事件隨時威脅著場所安全,迫使戒毒場所工作重心向防范管理對象死亡等方面傾斜。第三,辦理所外就醫面臨尷尬境地。一方面,戒毒場所嚴格執行所外就醫條件,嚴查以裝病、小病逃避法律制裁的隱患。另一方面,針對患有嚴重疾病、所內沒有醫治條件或短期內無法醫治的,從保障管理對象生命權、健康權出發,積極聯系其家屬辦理所外就醫,但越來越多的家屬以“患病人員長期吸毒,已嚴重傷害家人”等為由,拒絕為患病人員所外就醫提供擔保,在聯系居委會、派出所共同做家屬思想工作的情況下,大多數家屬仍然拒絕擔保或接收,甚至主動放棄其如果死亡后的一切權利義務,有的提出經濟賠償等無理要求,致使患病人員滯留戒毒場所,造成重大安全隱患。

容易激化社會矛盾。作為一個社會問題,吸毒不僅對個體造成身心健康的損害,毒品問題還是誘發刑事犯罪和社會治安問題的溫床,吸毒人員以販養吸、以盜養吸、以騙養吸、以娼養吸現象嚴重,一些地區已經成為吸毒人員實施搶劫、搶奪、盜竊及惡性犯罪的重災區且屢禁不止。此類人員一般惡習較深,道德品質低下,法制觀念淡薄,且行動盲目、不計后果,其中不乏從強制隔離戒毒所出去的戒毒人員。強制隔離戒毒場所為了積極配合禁毒斗爭的需要,實施大收治政策,對多次被治安處罰、勞動教養、刑事處罰及多次進入戒毒場所戒毒的“多進宮”人員進行收治,短時間內維護了社會秩序。但是,對患有嚴重疾病等人員采取搶救措施,條件符合者予以辦理所外就醫,致使有的戒毒人員入所時間不長就出所,絕大多數出所后就很難清理回所,這不僅引起辦案機關的不滿,更得不到社會、群眾及戒毒人員家屬的理解,往往造成人民群眾對我們政府及執法機關公信力的質疑。此外,強制隔離戒毒人員因身體機能衰竭等原因而猝死的事件時有發生,這是懸在戒毒場所頭上的一把利劍,時刻刺激著執法人員的神經,即使是檢察機關、醫療機構認定的正常死亡,家屬來所鬧事、圍攻事件日趨嚴重,特別是在當前網絡炒作洶涌的時代,如果處理不及時、不到位,很容易成為發生群體事件的導火線。戒毒場所往往要為之投入較多的人員成本和昂貴的經濟代價,并且還會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

戒毒工作偏離主體軌道。國家禁毒工作總的方針和目標,是幫助吸毒人員戒除毒癮,教育和挽救吸毒人員,這是一項長期的復雜的系統工程,最終是以吸毒人員以正常的身心狀態回歸社會,成為社會的一名正常成員為目的。但是,當前強制隔離戒毒場所的實際工作狀態不容樂觀。比如說對于無法確癥但現實表現為精神病的人員,對呆、傻、盲、聾、啞人員,對嚴重病患者,以及對喪失部分能力等類型人員的收治;場所時刻面臨戒毒人員病發死亡事件的應急處置,以及與辦案機關關于戒毒人員轉社區戒毒和提前解除強戒期的協調處理,出所人員與社會無縫銜接等。這些復雜、瑣碎但關系重大的相關事宜,致使戒毒場所將其主要精力放在了防脫逃、防死亡、防案件、防事故上,把主要骨干放在了協調單位間處理各種事務中,而無暇去對戒毒工作的發展規律和發展模式進行探索和研究,更談不上對戒毒人員稽延性戒斷癥狀治療、毒品依賴者心理行為康復矯治等疑難問題的科研攻關等工作,戒毒業務工作停滯不前,甚至相對于勞教戒毒模式在工作上是倒退。

二、制約場所規范收治的主體原因分析

司法部勞教局(戒毒局)副局長劉衛民同志曾在理論?？撐闹刑岢?“對不符合收治條件的,不予接收或暫緩接收”的意見,這是把握收治關的關鍵所在,但在具體操作上卻困難重重,其主要原因有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禁毒法》關于強制隔離戒毒人員收治對象的寬泛性和國務院相關法規的滯后,是導致戒毒場所收治關無法嚴格把握的主要原因。比如說,《禁毒法》關于戒毒措施之間銜接上的設計中,由社區戒毒后再進入強制隔離戒毒程序的設計過于趨向理性化或超前,在當前我國城鎮化迅猛發展、人口戶籍和居住地日益交錯、大部分社區管理嚴重滯后的形勢下,對此類人員一紙強制隔離戒毒的決定更容易進行社會監管。加之對“吸毒成癮嚴重”這一生理上、心理上的現象認定,國家衛生行政部門、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公安部門還沒有制定出認定標準,那么被決定強制隔離戒毒的對象范圍就成為一家之言。這些收治的對象中包括一些不適宜強制隔離戒毒的人員,除了前面提到的人員外,還有年齡在60周歲以上的人員,以及患有嚴重疾病入所后達到所外就醫條件的,在短時間內就出所的人員,造成了執法成本的嚴重浪費。

其次,戒毒場所在收治強制隔離戒毒人員上還面臨很多的困難和障礙?！督痉ā穼嵤﹥赡甓鄟?全國司法行政強制隔離戒毒場所累計收治戒毒人員14萬多人,并逐年呈上升趨勢,這么宏大的管理對象、國家對戒毒場所的巨大投入、全體民警對此項工作的無私奉獻,到目前還沒有得到國家法律法規的認定。也就說,作為司法行政系統強制隔離戒毒工作在執法主體資格、執法工作的合法性存在質疑,這是場所在如何把握收治關上最大的疑惑。比如說在《禁毒法》實施前幾年,全國轟轟烈烈開展對吸毒人員的“大普查”、“大收戒”、“大幫教”活動卓有成效,具有勞動教養特點的戒毒模式取得了成熟發展并發揮了重要作用,其管理對象的收戒上是有勞動教養法律法規支撐的。同時,對經費保障不力、醫療設施落后、執業醫師奇缺、警力不足,甚至具有高風險職業暴露的戒毒場所而言,戒毒場所不堪其重。因此,戒毒場所關于縮小收治對象的思考是值得有關部門思考的。

第三,禁毒理論與實踐的偏差,也是導致強制隔離戒毒場所人滿為患的原因之一。除了前面提到的對社區戒毒措施的理解、執行上的無奈之舉外,還有自愿戒毒、戒毒治療、社區康復措施只是處于摸索階段。從當前試點的戒毒康復場所來看,無編無經費、場所留不住人、管控措施缺乏,甚至成為少數吸毒人員逃避法律制裁的“避風港”等現狀,形勢不容樂觀。這些設計理念與實踐的偏差,使執法者不得不優先考慮具有強制手段的戒毒措施,有的省市還在出臺的禁毒條例中明確規定強制隔離戒毒所不得以經費不足、患有嚴重疾病等拒收的內容,以加強社會的管控力度。

三、關于規范強制隔離戒毒人員收治范圍的思考

制定禁毒法有利于整合我國有關禁毒的法律資源,解決法律法規之間不協調,形成一個效力分明、彼此協調統一的禁毒法律體系。當前,在各級黨委、政府、各部門高度重視禁毒工作的形勢下,通過兩年多的運行實踐,筆者就規范強制隔離戒毒人員收治范圍談一些想法:

從預防和懲治毒品違法犯罪行為理念出發,抓緊時間制定吸毒成癮認定辦法,規范強制隔離戒毒人員收治范圍。在貴陽市禁毒支隊提供的《貴陽市新型毒品犯罪情況分析》中指出,在社會控制和時間復合作用下,傳統毒品吸食人員規模持續萎縮,而新型毒品吸食狀況將蔓延。除了其易制作、易攜帶、易服食的重要特征外,新型毒品吸食行為表現出的不定期性或不確定性,導致對新型毒品違法犯罪的偵查取證難度更大。立法的滯后,特別是相關技術法規的滯后,給打擊新型毒品違法犯罪活動帶來一定程度的不便。也容易造成對執法工作的誤導。筆者認為,強制隔離戒毒所管理機關要積極主動地向當地黨委、政府報告收治工作進展情況及存在的困難問題,爭取更大資金的投入,要在擴建增容、挖掘潛力的同時,重點保障收治社會危害嚴重的阿片類毒品成癮人員,務求做到滿員收治,以維護社會的和諧穩定。

從以人為本理念出發,在國務院制定的禁毒條例中增加對部分強制隔離戒毒人員實行不予收治和暫緩收治的條款,充分體現法律的人文關懷。不予收治的情形主要有:呆、傻、盲、聾、啞吸毒人員;對患有急性傳染病或其他嚴重疾病,入所后就需要辦理所外就醫的;懷孕或正在哺乳自己未滿一周歲嬰兒的婦女;不滿16周歲的未成年吸毒人員;60周歲以上又有嚴重疾病的;其他不宜強制隔離戒毒的。暫緩收治的情形主要有:對患有傳染病或其他嚴重疾病的病人,執行社區戒毒等措施有社會危險性的,待其病癥基本消除時予以收治;對于有自傷、自殘、自殺、吞食異物行為的吸毒人員,待其危險性狀況消除時予以收治。

從戒毒場所承擔社會管理功能的理念出發,戒毒場所要加快所內艾滋病等特殊病隔離區的建設力度,加大醫療設施建設、醫務人員的引進培養、疾病防控等工作力度,加強場所及周邊地區突發事件處置工作力度,大力探索實踐適合強制隔離戒毒工作特點的戒毒模式,為禁毒工作的綜合治理發揮更大的功效。

(責任編輯 張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