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大學生非意愿性行為的聚類特征分析*

馮永亮 牛紅峰 左霞云 高爾生 Iqbal H．Shah 樓超華△

無論在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有大量的青少年遭受著各種非意愿性行為的侵擾，非意愿性行為嚴重影響著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在中國，近年來通過報紙、網絡、媒體報道的性騷擾、強奸/強奸未遂、性交易/強迫賣淫等青少年遭受的非意愿性行為的個案報道日益增多，青少年非意愿性行為已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社會問題，但目前關于青少年非意愿性行為的研究較少且內容局限。本文擬采用聚類分析方法研究青少年非意愿性行為的發生情況和相關因素，從而為減少青少年非意愿性行為的發生提供一定的理論依據。

對象與方法

1.對象

研究對象為上海市四所綜合性大學的三年級學生，共計1 099人。

2.方法

(1)問卷設計與調查內容 參照國內外有關性騷擾和強迫性行為的研究設計本項目調查問卷。調查內容主要有背景資料、自我評價和態度、性與生殖健康知識、非性相關行為和各種非意愿性行為等。

(2)抽樣方法 采取兩階段隨機抽樣的方法，在上海市四所綜合性大學的三年級學生中開展調查，每所大學預計調查275例，其中男生125例，女生150例。在每所大學，按文、理、工、藝術這四類專業分別隨機抽取1個系(四個系總人數在350人以上)，被抽中系的三年級學生按性別分別進行隨機抽樣，對抽中的學生經其知情同意后一一進行問卷調查。

(3)調查方法 使用Sawtooth調查軟件編寫電子問卷，采用計算機輔助自填問卷(Computer Assisted Self-Interview，CASI)技術進行匿名調查。

(4)主要指標界定 參照Jejeebhoy的定義〔1〕，本研究中“非意愿性行為”泛指違背研究對象意愿而發生的一系列行為，從非接觸式如言語性騷擾、非意愿身體觸碰、強奸未遂，到強迫插入性交以及性交易等;也包括不同的強迫形式，如通過身體暴力或恐嚇、脅迫、欺騙、敲詐或物質/非物質的誘惑等。本文著重研究言語性騷擾、一般身體性騷擾、強迫性撫摸、強迫未遂和強迫性行為。言語性騷擾指任何人當面講讓研究對象感到尷尬和不舒服的關于性的言論，如當面或當眾講黃色笑話或者用污穢的言語對研究對象評頭論足，一般身體性騷擾指有人故意觸碰過研究對象身體的敏感部位或曾以其敏感部位觸碰研究對象而讓其感到尷尬和不舒服，強迫性撫摸指有人強行撫摸過研究對象身體的敏感部位(這種撫摸帶有性含義，且時間較長)，強迫未遂指曾有人企圖強迫與研究對象發生性交行為但實際沒有成功，強迫性行為指通過言語說服/引誘、脅迫和身體暴力等發生的違背研究對象意愿而發生的性交行為。

(5)質量控制 正式調查前進行了預調查，并對調查員進行嚴格培訓;電子問卷設有邏輯跳轉和答案合理范圍等核查程序以避免一般紙質問卷中常見的跳答、錯答、漏答等，同時應用匿名的計算機輔助自填問卷技術進一步保證問卷內容的真實性和完整性。

(6)統計方法 將數據由Sawtooth軟件轉換為SAS數據庫，進行邏輯校對、核查等;應用SAS 9.1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主要采用聚類分析、判別分析、方差分析和χ2檢驗。

結 果

1.一般情況

本研究共抽查了上海市四所綜合性大學的三年級學生1 106人，7人(男4人，女3人)拒絕參加調查，共計1 099人完成了調查，其中男生430人、女生669人，平均年齡為21.53歲(男21.62歲，女21.48歲)，均為未婚，多數(88.08%)居住在學校集體宿舍，其次是和父母同住(10.74%)。

2.非意愿性行為發生情況及相關分析

20%的男生和33.93%的女生報告自己曾經遭受過言語性騷擾，27.21%的男生和63.23%的女生報告自己曾遭受過一般身體性騷擾，7.67%的男生和13.90%的女生報告自己曾遭受過強迫性撫摸，1.40%和1.86%的男生、8.07%和5.23%的女生分別報告自己曾遭受過強迫未遂和強迫性交行為，女生遭受各種非意愿性行為的比例均高于男生(P＜0.01)。不論男女，大學生遭受的非意愿性行為均以一般身體騷擾為最常見，尤其大學女生有一半以上者(63.23%)遭受過一般身體性騷擾。而在遭受過非意愿性行為的大學生中，不論男女，均是以發生過1～2次者居多(48% ～93%)(表1)。相關分析結果顯示大學女生除遭受一般身體性騷擾與遭受強迫性行為無明顯相關外，與其他各種非意愿性行為的發生呈正相關(P＜0.01)(表2)。

表1 上海市大學生非意愿性行為發生情況n(%)

表2 上海市女大學生各種非意愿性行為相關性分析結果

3.非意愿性行為聚類結果

按照非意愿性行為是否發生及發生次數對言語性騷擾、一般身體性騷擾和強迫性撫摸發生頻度賦值為4個等級(0:未發生過;1:發生1～2次;2:3～5次;3:6次及以上)，因強迫未遂和強迫性行為發生3～5次和6次及以上者比例均較低，故對這兩種非意愿性行為賦值為3個等級(0:未發生過;1:發生1～2次;2:3次及以上)，依據這5種非意愿性行為發生情況對樣本進行聚類分析。

鑒于男女大學生遭受各種非意愿性行為的顯著不同及大學男生各種非意愿性行為尤其強迫未遂和強迫性行為發生率較低，本文僅對大學女生發生的非意愿性行為進行聚類分析。首先分別從大學女生總樣本中隨機抽取200個樣本組成樣本1、2和3，對這三組樣本分別進行系統聚類分析，結果均表明大學女生非意愿性行為分為3-5組比較合適;然后采用動態聚類法(K-means法)，分別按3、4、5類進行動態聚類分析，并分別進行典則判別分析，結合非意愿性行為數據在典則變量下的分布圖(圖1)和非意愿性行為聚類特征圖(圖2)可知，大學女生非意愿性行為分為3類比較合適。第一類(Cluster1)(589人，占88.04%)為不易發生非意愿性行為組，第二類(Cluster2)(63人，占9.42%)為言語性騷擾和一般身體性騷擾高發組，第三類(Cluster3)(17人，占2.54%)為除言語性騷擾外，其他非意愿性行為高發組;一般身體性騷擾在第二、三類均高發。

圖1 上海市女大學生非意愿性行為數據在典則變量下的分布圖

圖2 上海市女大學生非意愿性行為聚類特征

4.聚類各組特征分析

各種非意愿性行為在三類間差別有統計學意義(P＜0.001)，且兩兩比較結果表明，除一般身體騷擾在第二類和第三類間差別無統計學意義外，其他4種非意愿性行為在三類間兩兩比較均有統計學差別(P＜0.01)，言語性騷擾得分在第二類最高，第一類最低;第二、三類的一般身體性騷擾得分均高于第一類;強迫性撫摸、強迫未遂和強迫性行為得分由高到低依次為第三類、第二類和第一類。性角色態度得分、非意愿性行為知識和態度得分在三類間差別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3)。

表3 上海市女大學生聚類組間特征比較

大學女生的居住地、認為自己時尚和漂亮、吸煙、飲酒、醉酒、離家出走、打架、自殺、看過和被迫看過黃色書刊或DVD等在三類間差別有統計學意義，而父母學歷、認為自己外向和有個人魅力在三類間差別無統計學意義(表4)。結合各自比例可知，第二、三類學生來自城市的比例較高，認為自己時尚和漂亮的比例較高，飲酒和喝醉過酒的比例較高，打架和想過/嘗試過自殺的比例較高，看過和被迫看過黃色書刊/DVD等的比例較高;第二類學生吸煙和離家出走過的比例較高，而第一類學生的以上特征和行為發生比例均較低。

表4 上海市女大學生聚類組間特征比較

討 論

各種研究報道〔2－4〕均顯示世界各國青少年遭受非意愿性行為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公共問題，且女性青少年遭受非意愿性行為的比例明顯高于男性。本文研究結果也顯示女大學生遭受各種非意愿性行為的比例明顯高于男性，提示女性青少年遭受非意愿性行為尤其值得關注。

非意愿性行為是較為敏感的問題，害羞、恥辱和恐懼等都可能導致低報漏報。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CASI技術被廣泛應用于美國青少年性與生殖健康信息的收集，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本研究采用CASI技術，由被調查者在電腦上獨立完成問卷，從而最大限度地減少了調查對象的顧慮，使其能如實作答。

目前研究發現，許多因素與青少年遭受非意愿性行為有關，如父母離異或單親家庭、家庭經濟水平低、飲酒、醉酒、文化程度較低、單獨居住等〔5，6〕。本文采用聚類分析方法研究女大學生非意愿性行為發生特征，結果顯示，住在城市、時尚或漂亮的、飲酒或醉酒、打架、接觸過黃色書刊/DVD的女大學生發生各種非意愿性行為的比例高，吸煙和離家出走過的女大學生遭受言語性騷擾和一般身體性騷擾的比例高，推測其原因〔3，7－9〕可能有:上述因素增加了女大學生遭受非意愿性行為的機會和可能性，如時尚或漂亮外表、吸煙、飲酒、離家出走、看黃色書刊/DVD等;降低了女大學生避免非意愿性行為的能力，如飲酒和醉酒。

青少年遭受非意愿性行為會導致一系列心理問題如情緒低落、焦慮、壓力、無助、絕望等，尤為嚴重的是自殺意念和行為。Brown等〔10〕對女性青少年的研究顯示，女性青少年遭受非意愿性行為會導致短期和長期的心理影響如自責、無助、創傷后壓力等。Chan等〔11〕對21個國家22個地區16 000名大學生的研究發現，青少年遭受強迫性行為與自殺意念明顯正相關。本文研究結果顯示各種非意愿性行為高發的女大學生想過或曾試圖自殺過的比例較高。

本研究提示，我們應進一步關注青少年非意愿性行為問題，一方面要教育青少年減少或避免健康危險行為如吸煙、飲酒、離家出走等的發生，從而減少其遭受非意愿性行為的機會或增強其避免非意愿性行為的能力;另一方面要加強青少年遭受非意愿性行為后的心理指導和健康服務，以減少非意愿性行為對其身心健康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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