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
新媳婦王小西
■劉旭

油田之晨版畫/王洪峰作
新媳婦王小西沉醉在蜜月里,不知不覺間,丈夫毛小虎的假期到了。小兩口那個難舍難分勁兒,就別提了。
王小西鉆在毛小虎的懷里,試探著說,要不你給領導請個假,咱把蜜月過完你再走。
毛小虎看了一眼凝脂般的老婆,說,這不中,采油隊本來人員都不足,一個蘿卜一個坑,再說,現在正是原油上產、勞動競賽火熱的時候,我咋向隊長張嘴呀!
王小西不再做聲。毛小虎感覺到兩行溫熱的淚水順著胸脯滑了下來。
毛小虎走了,王小西的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樣,空落落的。王小西就納悶了,這都二十多年了,自己一個人過,從來都沒有這樣讓人熬煎,這有了男人了,咋就變這樣了哩。
王小西和毛小虎聯系,要么是打電話,要么是發短信。可兩種方式對王小西來說,效果是不一樣的。每次毛小虎打電話都是老一套,不是問家里有沒有什么事兒,就是問父母身體好不好,別的就不知道該咋說了。
王小西問他,你想不想我。毛小虎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個“想”字。再問你愛不愛我,就怎么也憋不出來了,急得王小西直竄火,狠狠掐斷了手機。可隨之“滴、滴”兩聲,一條短信過來了,打開,上面是:老婆,寶貝,我愛你。王小西破涕為笑了。于是,王小西就不喜歡接毛小虎的電話,卻老盼著手機短信來。
那天,都深更半夜了,突然,滴滴兩聲響起。王小西爬起來,打開短信,上面一句話:老婆,我想你。放下手機,王小西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一大早,她竟然向單位領導請了十天的假,直奔了車站。直奔了毛小虎的采油隊。
毛小虎的單位在遙遠的大西北,在荒涼的戈壁灘上。王小西乘汽車,坐火車,走過平原綠野,翻過蒼翠的大山,一頭扎進了寸草不生的茫茫戈壁。看到這荒涼的場景,王小西的心也跟著涼了起來。想起丈夫,心里一陣一陣的疼。
王小西和毛小虎是幾個月前認識的。在此之前,王小西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這么輕易地把自己嫁出去,也從來沒想到會嫁給一個石油工人。
當朋友向王小西介紹毛小虎時,王小西可以說是一點兒希望也沒抱,僅僅是為了應付一下朋友的好心好意。那天,他們見面了,和其他寡淡的見面程序一樣,見面的標志是王小西肩上挎著的時下正流行的粉紅色的包。然后就是沒有任何新意的逛街,在路邊的特色小店里吃飯。
在王小西看來,吃過飯說一聲再見,就算結束了。可就是吃飯,讓王小西感動了。
他們隨意拐進一個路邊的小店,吃什么?王小西很隨意地讓毛小虎做了主。兩個人就有一句沒一句地吃著聊著,當菜吃得差不多時,王小西也覺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可這時服務員又端上來兩碗面,王小西一看就急了,連搖頭帶擺手地說,吃不了了,吃不了了。毛小虎笑笑說,不吃飯哪行,能吃多少是多少吧。沒辦法,王小西只得硬著頭皮吃,可只見嘴在動,就是不見面少。眼看面前的毛小虎碗里的面,呼呼嚕嚕見了低。
毛小虎放下筷子,微笑著看著她,說沒事兒,不急,慢慢吃。王小西的臉就騰地紅了,磨蹭了一會兒,終于不好意思地說,實在吃不了了。哪知毛小虎二話沒說,端過王小西吃剩下的面,呼呼嚕嚕吃了起來。王小西頓時傻了,一股暖流涌上了心頭。她對面前這個樸實的男人有些心動了。
后來,他們就開始順理成章地戀愛,水到渠成地結婚了。王小西戲稱他們是“一碗面引發的愛情”。直到有一天,毛小虎詭譎地對她說,我毛小虎就是“一碗面引發的愛情”的導演。這時王小西才如夢方醒,幸福地大呼上當。
火車疾馳了三天,又改乘汽車,夜幕降臨時,王小西才到達了目的地。疲憊地走下車,卻沒見到毛小虎的影子,迎上來的是一位一身紅工裝的女孩。女孩說,請問你是叫王小西嗎?王小西點點頭,那女孩就興奮地說:嫂子,毛師傅讓我來接你哩,走吧。
王小西住進了毛小虎的公寓房,可卻沒有毛小虎的影子。那位女孩告訴她,最近一口稠油井要投產,如果投產成功,將對稠油井的開發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作為技術骨干,這些天毛師傅一直在井上守著……
第一天,王小西把毛小虎沾滿星星點點油污的工衣洗了一遍,整整齊齊地疊了起來,收拾得井井有條。
第二天,她找到隊領導,說她想去井上看看老公。隊領導給她安排了一輛車,并給了她一頂安全帽,說,井上施工,不能靠近,注意安全。
遠遠的,在井場上,王小西看到毛小虎那熟悉的身影。在值班室里等了一會兒,毛小虎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其他同事趁機離開了。看著毛小虎布滿血絲的眼睛,王小西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毛小虎趕緊用手為她揩了揩,趁機在王小西的臉上親了一口。王小西一把推開了他,羞澀地說,外面都是人。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看著外面忙忙碌碌的人群,王小西說,你趕快忙去吧,我走了。毛小虎抱歉地沖老婆笑了笑,然后貼近老婆的耳朵,說:老婆,我愛你。然后轉身朝井場走去。
第三天,王小西踏上了歸程。此時,毛小虎的手機上跳出了一條短信,上面說:老公,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