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夢之
(上海大學,上海,200072)
羅益民、韓志華的“反論:他山之石,可以毀玉——對文化翻譯派的理論反思”一文,對文化學派的理論淵源、形成條件、本質特點及其對文學翻譯和翻譯研究的影響作了鞭辟入里的分析。文章以本體論為參照,從翻譯學科建設的高度,對其進行理性的審視和批評,認為文化學派“在理論邏輯和實際上,割裂了原文與譯文、譯者與作者之間的主客體關系,甚至拋棄了主體,單純地結合文化因素或社會歷史環境肆意‘改寫’原作,使得譯作面目全非,不免陷入唯心主義的泥潭或偽譯的怪圈”。在翻譯理論史上,20世紀90年代的“文化轉向”一晃而過,曾經風靡一時的翻譯的文化研究逐漸趨于平靜,其范式轉入常態。然而,發軔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翻譯的語言學研究卻與時俱進,擺脫了“等值”的束縛,其核心觀念已從傳統的語言轉換變向為譯者及其與社會的關系,把翻譯看成是社會爭斗的場所。莫娜·貝克在題為“翻譯研究中的語言學模式與方法”一文(《外語研究》2005[3])中說:“翻譯研究語言學途徑這些年來已經發展得相當成熟了。……Hatim,Mason和House在1997年分別出版了各自理論模式的修訂版,明確認可了諸如意識形態、政治氛圍、市場力量等因素的重要性。”可見,翻譯的語言學研究本身滲入了許多與語言相關的文化因素。當代翻譯的語言學研究一改過去只重原文、重形式、重規范、重共時、重微觀的做法,開始同時重視宏觀的社會文化語境,以語料庫為工具,進行實證研究。現在,借鑒描寫學派的研究方法,運用當代語言學的新思想、新概念,多學科“綜合描寫、寬域規范”的多元整合的新范式已悄然興起。
鄭延國教授的“文學翻譯:重寫和競賽——實例舉隅與點評”雖然也引用了勒菲弗爾的“改寫”理論,認為翻譯是對文學作品的一種改寫,離開改寫,“原著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消亡”,但文章并未在意識形態和詩學的范疇內過多地展開,而是以作者自譯和他譯名詩為例,說明重寫和競賽乃文學翻譯的兩大重要策略。鄭文的重寫不是勒菲弗爾意義上的“改寫”,而是回繞文本,演變出新。文章標舉許淵沖“在競賽中,要爭取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旗幟。當然“勝于藍”也是就原本和譯本比較而言的,并未涉及意識形態和詩學之類。作者引用葉君健的話說:“譯文表現原作的精神和風姿,是譯者學識、思想感情和文學修養與原作相結合的結晶。這種結合本身是一種再創造,譯者應該通過對原作的盡可能消化,把原作再創造為本國文字中的文學佳作。”可見,作者對文學翻譯的重寫和競賽處處以原本為依據。
方夢之的“《翻譯學通論》:翻譯學之濫觴”介紹和評論翻譯學的開山之作《翻譯學通論》。該書作者蔣翼振繼承我國傳統美學思想,借我國傳統文論闡發翻譯學的學理,認為“翻譯學是活的文學”,反對亦步亦趨地翻譯成“死的文學”,提創要“盡力創造一種新文體”。80余年前,蔣翼振把翻譯學的宗旨定位在“活的文學”,是有先見之明的。不過,蔣的“精微思想的遷移”、“求兩系或兩系以上文明的化合”,只講合,不講分;只講遷移或引進,不講對源語文本改變、操縱或重新闡釋,這顯然是一大時代差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