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蝴蝶夢》中女性哥特式意象的運(yùn)用

占曉春 王瓊芳

（上饒師范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江西 上饒 334000）

試析《蝴蝶夢》中女性哥特式意象的運(yùn)用

占曉春 王瓊芳

（上饒師范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江西 上饒 334000）

本文將對其中多次出現(xiàn)的石南花和大海的意象描寫進(jìn)行分析，探究其象征的意義及對塑造哥特式氛圍所起的作用。

《蝴蝶夢》；女性哥特式意象；石南花；大海

一、引言

英國女作家達(dá)夫妮·杜穆里埃（1907-1990）的成名作《蝴蝶夢》是二十世紀(jì)女性哥特小說的代表之作。該書從故事敘述者“我”的視角，敘述了年輕的“我”與比“我”年長許多的曼陀麗莊園主人邁克西姆相識、相戀、結(jié)合，并隨其回到了夢中的“仙鄉(xiāng)”曼陀麗，卻從此生活在邁克西姆亡妻的幽靈、女仆丹弗斯太太和邁克西姆內(nèi)心隱藏的秘密的陰影之下，而飽受恐懼折磨。最終以邁克西姆殺妻真相大白，曼陀麗毀于大火為結(jié)局。

女性哥特式這一概念最初見于女性主義理論家艾倫·莫爾斯的著作《文學(xué)女性：偉大的作家》 （1976） 。其最初的定義為:“18 世紀(jì)以來女性作家創(chuàng)作的哥特小說。”［2］（P90）而后，諾頓在其所著的《諾頓文選》中將女性哥特式分為恐怖型哥特式 （Terror Gothic） 和恐懼型哥特式 （Horror Gothic）。兩種類型強(qiáng)調(diào)的重點(diǎn)不同。恐怖型哥特強(qiáng)調(diào)的人物內(nèi)在的情感，通過外部哥特式意象的塑造，營造神秘、恐怖的氣氛。而恐懼型哥特則側(cè)重外部暴力、血淋淋的場景的描繪，它的主題通常是施虐—受虐狂。顯然，《蝴蝶夢》是恐怖型女性哥特式小說的代表之作。在該書中作者以女性細(xì)膩的筆法，以“我”的視角，通過對曼陀麗里的哥特式意象的描繪，構(gòu)建出哥特式小說特有的恐怖氛圍。可以說，小說中女性哥特式意象的描寫對于該書的成功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該書中哥特式意象的運(yùn)用處處可見，其中以石南花和大海的描寫最為出眾。這兩者有著共同的特點(diǎn)，它們都是已故的呂蓓卡在曼陀麗的存在體現(xiàn)。

二、石南花

在曼陀麗，石南花“美得反常，大的出奇”［1］（P70），“紅的像鮮血”［1］（P69）“茂盛得難以置信”［1］（P70）。曼陀麗的美景是呂蓓卡一手布置的，這些令“我”恐懼的石南花當(dāng)然也是她的杰作。呂蓓卡對這些略帶血腥的石南花有著特別的偏愛，也正是因此，石南花成了呂蓓卡的象征。如曼陀麗的石南花一樣，呂蓓卡美貌出眾、舉止高貴、精明能干、精力充沛、深得人心。

在小說的伊始，“我”就在夢中提到了石南花。“石南花竟高達(dá)一百五十碼，它們與羊齒絞曲纏繞在一起，還和一大簇?zé)o名的灌木胡亂交配。”［1］（P2）。石南花成了“我”噩夢中對曼陀麗那些詭異的植物、景色描寫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這和“我”的經(jīng)歷是分不開的。“我”初到曼陀麗，就被“紅得像鮮血”的石南花“著實(shí)嚇了一跳”。［1］（P69）曼陀麗的石南花完全不像之前見過的石南花，是“一種普通的家花”“整齊的排列在圓形的花圃中”，而是“因?yàn)檫^分的濃艷，顯得非常怪異”，像“一群高聳的密集巨怪”［1］（P70），形成“高出人頭的一堵血紅色的墻”［1］（P69）。已故的呂蓓卡在“我”初到曼陀麗的時候，就以其偏愛的石南花給“我”之后在曼陀麗的生活奠下了恐怖的色彩。

之后，“我”明顯的感到雖然呂蓓卡早已故去，她的身影卻在曼陀麗處處可見，正如石南花處處可見一樣。晨室是呂蓓卡處理曼陀麗的日常事務(wù)，安排一天的行程，回復(fù)賓客信件的地方。這里彌漫著呂蓓卡的氣息，因此在“我”還未到窗口時就猜到窗外一定是石南花叢。果不其然，在打開的窗子底下，“聚集著大簇大簇鮮血一般紅得過分的石南。它們已經(jīng)蔓延著侵入車道”。［1］（P88）不僅是晨室窗外，晨室里也到處是石南花的身影。作為晨室里唯一的鮮花，石南花已不僅僅是裝飾性的花朵，它已經(jīng)成了晨室的主角，以至于“我”懷疑晨室里的裝飾、擺設(shè)的安排都只是為了與石南花相一致，從而襯托出石南花的美。從這些描述中可以看出在晨室中，石南花成了呂蓓卡的象征。雖然呂蓓卡已經(jīng)死去，但怒放在晨室里的石南花卻彰顯著她女主人的身份。在“我”的意識中，這些石南花如同呂蓓卡一樣，無時不刻的在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讓她絲毫沒有自己是曼陀麗新女主人的感覺，而是覺得自己只是個“鬼鬼祟祟”偷看女主人信件的訪客，以至于在接到丹弗斯太太的電話是說出“德溫特夫人過世已經(jīng)一年多了”的傻話。［1］（P90）可見這些血腥的石南花于“我”而言，就是呂蓓卡的幽靈，時時刻刻的糾纏著“我”。

石南花的盛衰和呂蓓卡的命運(yùn)也有著其相通之處。在通往呂蓓卡最終安身之處—小海灣的必經(jīng)之路“幸福谷”里，石南花一改它血腥、張揚(yáng)的摸樣，不再是“紅色的巨怪”，而是呈現(xiàn)出不同的顏色，“低垂著婀娜嬌柔的花穗”。［1］（P114）呂蓓卡已經(jīng)靜靜的躺在海底，無法再張揚(yáng)她的個性，因而在這里，石南花也不再具有侵略性，只能默默的悼念她的死亡。

當(dāng)石南過了全盛期，花朵開始褪色凋敗。“我”發(fā)出了“石南的美是短暫的，決不能永遠(yuǎn)駐顏”［1］（P143）的感慨。這也是呂蓓卡一生的寫照。呂蓓卡出眾的美貌、優(yōu)雅的身段、高貴的談吐、張揚(yáng)的個性是她即使處于千人之中，也熠熠生輝。但美如石南，呂蓓卡的耀眼光芒也是短暫的，她的生命在怒放之后就劃上了永恒的休止符。

三、大海

曼陀麗被稱為“仙鄉(xiāng)”，是因?yàn)樗臒o以倫比的美景。而在這些美景中不可或缺的就是曼陀麗的海。在書中多次描寫到曼陀麗的海，但是這些對海的描寫卻并不是將它作為曼陀麗美景的一部分而進(jìn)行的贊美。

初到曼陀麗的“我”在被安排到東廂的臥室時因看不到大海而不無遺憾。她以為她愛大海，殊不知她愛的是蒙特卡洛的大海，是充滿了與邁克西姆初次約會時濃情蜜意的大海，而不是曼陀麗的大海。曼陀麗的大海是狂暴的奔騰的大海，而“我”并不喜歡“聽大海的咆哮”［1］（P95）曼陀麗的大海是只屬于呂蓓卡的。呂蓓卡喜歡西廂的臥室，因?yàn)檫@里可以看見大海，聽見大海的咆哮。大海狂野而不可馴服，呂蓓卡也是如此。她不喜歡被束縛，渴望自由，而大海正可以給她這種自由。呂蓓卡總是在夜間于不同的天氣時駕船出海，與海浪搏斗，這正體現(xiàn)了她的勇氣與無懼。從巴黎歸來的她總是棲身于海灣的海灘小屋，這也是曼陀麗最接近大海的地方，是唯一能脫離邁克西姆父權(quán)統(tǒng)治下的曼陀麗的地方。

說呂蓓卡無懼，她也是有所懼怕的。她寧可搏斗著去死，也不要老死于床底。所以，她的最終葬身于她所喜愛的大海之中也算是得償所愿。由于大海是呂蓓卡的最終歸宿，它也就成了邁克西姆恐懼的來源。所以邁克西姆選擇將“我”安頓在東廂的房間。因?yàn)閺臇|廂的房間探身望去時一片玫瑰園，這可以使他回憶起無憂無慮的童年。而不像西廂的房間，窗外是大海，整個房間充滿著海浪的聲音，時刻提醒他他所犯下的罪行。

大海如呂蓓卡的幽靈一般，兩次指引著“我”來到呂蓓卡被謀殺的海灣小屋。這里是邁克西姆的禁地，是他不愿提及更不會展現(xiàn)給“我”的地方。因而當(dāng)小狗杰斯珀習(xí)慣性地跑到海灘小屋，“我”不放心追上去時，邁克西姆變得暴躁，使“我”都產(chǎn)生了“這究竟是什么原因”［1］（P117）的疑問。當(dāng)然“我”不可能知道曼陀麗的大海、大海旁的海灣小屋都保存著邁克西姆槍殺呂蓓卡的“往事的種種記憶”，他“不愿走近，不愿談?wù)撨@鬼地方，甚至想也不愿想” 。［1］（P123）

正如已故的呂蓓卡一樣，大海和海灣小屋雖然令“我”感到不安和恐懼，卻因其具有的神秘色彩讓“我”想要一探究竟。再探海灣讓“我”更加接近呂蓓卡死亡之謎。寫著“Je Reviens”（我歸來）的浮筒、癡傻卻目睹一切的貝恩、貝恩那看似癡語卻是真相的話語，一切都指向呂蓓卡之死。

最終使槍殺案浮出水面的也是大海。一艘在小海灣附近擱淺的德國船使人們發(fā)現(xiàn)了載有呂蓓卡尸體的沉船，從而揭開了呂蓓卡死亡之謎。呂蓓卡用她的方式揭發(fā)了邁克西姆的殺人罪行，借大海實(shí)現(xiàn)了她的復(fù)仇。

達(dá)夫妮·杜穆里埃深受19世紀(jì)神秘、恐怖的哥特式小說的影響，加之其女性的特質(zhì)，在《蝴蝶夢》中通過以石南花和大海為代表的哥特式意象的運(yùn)用，渲染了神秘、恐怖、壓抑的絕望氣氛，從而使原本平淡無奇的浪漫愛情故事變得懸念不斷、引人入勝。由此可見，《蝴蝶夢》中的女性哥特式意象的運(yùn)用對該書的成功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1][英]杜穆里埃．蝴蝶夢 [M]．林智玲 程德譯．上海：上海譯林出版社，2007．

[2]Ellen Moers.Literary Women：The Great Writers[M].New York：Oxford Univ.Press，1976.

[3]Norton，Rictor．“Gothic Readings：The First Wave1764—1840．” Norton Anthology．Ed．Rector Norton[M] ．London and New York：Leicester UP，2000．

[4]史志康.美國文學(xué)背景概觀 [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8：208.

[5]王左良，周玉良.英國二十世紀(jì)文學(xué)史 [M].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1994:36-39.

[6]Juliann E．Fleenor．Ed．The Female Gothic[M] ．Montreal：Eden Press，1983：124．

[7]林斌．西方女性哥特研究——兼論女性主義性別與體裁理論 [J]．外國語，2005， （2）：73．

Abstract：This paper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rhododendron image and the sea image which appear frequently in this novel，in order to research into their symbolic meaning and their function in creating a gothic atmosphere.

Key words：female gothic images；the rhododendron image；the sea image

The Analysis of the Female Gothic Images in Rebecca

Zhan Xiao-chun Wang Qiong-fang
（Shangrao Normal University，Jiangxi，334000）

I06

A

1008—6772（2011）01—0091—02

2010-12-27

占曉春（1983-），女，江西上饒人，上饒師范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教師。

王瓊芳（1981-），湖北洪湖人，上饒師范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教師。

本文為上饒師范學(xué)院2009年科研課題（0923） 《〈蝴蝶夢〉女性哥特式批評視閾下的創(chuàng)作藝術(shù)分析》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