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戩
(山西大同大學文史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論仙話的反抗精神
李奉戩
(山西大同大學文史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中國古代特有的仙話,蘊含著一種寶貴的反抗精神。這種反抗精神體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凡人堅信“我命在我不在天”的理念,追求肉體成仙長生不老,這其實是對上天命運的反抗;另一方面是修道者以及仙人顯示出做人應有的高貴與尊嚴,與權貴斗爭,爭得做人的權利,這是對社會壓迫者的反抗。第一種反抗,從早期的仙話到晚期的仙話一直持續著;第二種反抗,則由于政治、文化和思想的變遷,沒有能夠很好地持續下來。仙話所表現出的反抗精神,是古代中國人極為希缺極為珍貴的品格。
仙話;反抗精神;反天命;反權貴
隨著神話的隱去,春秋戰國時期出現了仙話,它主要講述凡體肉胎之人如何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修煉,或練氣服藥遇仙,或行善積德懲惡揚善成為神仙的故事。在這樣的故事中,有不少篇目表現出了一種高貴的反抗精神。或許有人會說,仙話不是與道家和道教的思想理念關系密切嗎?那它就應該表現出一種獨善其身、順應自然、與世無爭、韜光養晦的人生策略。這其實是對中國仙話的一種誤解。
仙話蘊含了反抗精神。那么什么是反抗精神?站在不同的文化視角可以有不同的解釋,我們這里所說的反抗精神是指一個人或者一個群體對現實不滿,對生存環境不滿,于是試圖用自己的力量改變現實中的某些東西,特別是對壓迫的存在和對限制自由的存在要給予改變。這是一種可以推動歷史前進促進社會公平的精神動力。如果一個民族缺乏這種精神動力,這個民族的進步就無從談起。人類幾千年的文明史證明,反抗是打破不合理的舊有秩序的最主要的手段,是人類社會實現公平正義的主要渠道,也是人類改善生存環境完善自己提高自己的原動力。因此,反抗精神是人類社會進步不可或缺的元素。
具體來說,仙話作品中的反抗精神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修仙者堅信“我命在我不在天”的理念,追求肉體成仙長生不老,這其實是人對上天命運的反抗;其二是修道者以及仙人顯示出做人應有的高貴與尊嚴,與權貴斗爭,爭取做人的權利,這是平民對權貴,被壓迫者對壓迫者的反抗。
我們先看對上天命運的反抗。仙話中的神仙最明顯的特征是“長生久視”以及“神仙本是凡人做”。凡人求仙學道就是要追求生命的自由,讓自己的生命無限延長。當人類意識到死亡的不可避免時,中國的道教面對這個生死的大問題,不像世界上其它宗教匍匐在神的腳下,甘做神的奴仆,成為神的附庸,或者是把希望寄托在“來世”或“彼岸”,相信靈魂不滅,而是注重今生,逆天而行,絕不聽天由命,追求即身成仙,就要在“此岸”獲得永生。[1](P10~18)這不同儒家對生死的態度是“有命”“在天”,順服天命,聽從上天的安排。傅家勤曾經對儒釋道三家的生死觀分析說:“儒畏天命,修身以俟;佛亦謂此身根塵幻化,業不可逃,壽終有盡;道教獨欲長生不死,變化飛升,其不信天命,不信業條,力抗自然,勇猛何如也。”[2](P241)說得很清楚,這“不信天命,不信業條,力抗自然”就是反抗天命。
反抗天命追求長生的思想,莫過于晉代葛洪說得干脆:“我命在我不在天,還丹成金億萬年。”[3](P236)《老子西升經》也有類似的話:“我命在我,不屬天地。”這兩句話的含意是人的生命之存亡,年壽之長短,決定于自身,并非決定于天命,凡人經過一定的修煉可以延壽,如果修煉有恒,日久年深,可以成為神仙。“我命在我不在天,還丹成金億萬年”是道教的重要教義之一,也是道教徒向死亡宣戰的口號。在這里,道教認為個人的生命同天地一樣,都是由自然之氣所化生,人如果憑借智慧通過造化之理,盜取陰陽之機,修道守氣,返本歸根,就可以與道同在,壽與天齊。強調個人的生命,能由自我決定,不由天地掌握,這是一種以人生為本,肯定人生價值的積極態度。這是一個為追求長生,敢于同上天作斗爭,力爭自己掌握人生命運的口號。這樣的口號鼓舞了求道學仙者戰勝自然和社會災害的勇氣,也加強了道士開發人體潛能和追求超自然力的宗教信念。他們持之以恒地尋找可以延長生命的仙藥仙方,內丹家和外丹家試圖修煉內丹或外丹,奪天地之造化,掌握自己生命;術數家又想以占驗預知自己命運,趨吉避兇,以求長生;還有的學道者通過積善行德來求得長生。在這樣的思想背景下,產生了無數的追求生命自由的仙話人物。《列仙傳》、《神仙傳》描述的人物就是這樣的。他們有的食松脂或松子,有的煮石髓而服,有的食桂芝,有的賣藥,有的好吹簫,有的善制丹,種種奇行異狀,都是想得陰陽之機,煉不死之體。
難道追求長生就一定是反抗上天嗎?且看儒家有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4](P125)連《紅樓夢》中的林黛玉在談到自己的病時也嘆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強的。”更有俗話說,閻王注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可見,在古代一般中國人的觀念里,一個人一出生,他的生命長短就已經由上天決定了。既然上天決定了你的生命長短,你卻要追求長生,那不是反抗上天是什么?
《西游記》中的孫悟空曾經是“不服麒麟管,不服鳳凰轄”,無憂無慮“任縱橫”的美猴王,一旦明白自己的生命暗中有閻王管著,于是拜師學藝訪求長生不老之法。值得我們深思的是,當孫悟空在須菩提祖師的指引下修習長生不老之法三年之久,“頗通法性,根源亦漸堅固”時,祖師卻告誡悟空“卻只是防備著三災厲害”。悟空不解,問為何在這種時候有“三災”降臨。祖師解釋說,長生不老之法乃非常之道,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之后鬼神難容,所以上天就要“降雷災”、“降火災”、“降風災”。顯然,菩提祖師的這一段話意思是,追求長生不老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所以天地對追求長生的人“難容”,不斷地降災給予鎮壓。也正因為這樣,學道的人在煉丹的過程中要精心挑選一個人守護丹爐,而且守護丹爐是特別辛苦的事情,往往功虧一簣,《續玄怪錄》中的《杜子春》就是講了一個守丹爐而失敗的故事。仙話中像這樣的守護丹爐的故事還很多,如清代李百川的仙話小說《綠野仙蹤》從第93回到97回都是寫修道者冷于冰命他的六個徒弟守護丹爐的事情,其艱難程度令常人匪夷所思,最終六個徒弟中就有四個徒弟沒有能夠守住丹爐。可見上天對求長生的人是何等的“難容”。這說明仙話中的人物用種種方式追求生命的永恒,本身就是一種反抗上天的叛逆行為。這一點正如干春松說的:“以不死思想為主體的神仙信仰是追求永恒和美滿的同中國實用理性的思維方式相結合的產物,體現了我們祖先對于自然生命的崇尚和反抗死亡的勇氣,因而在中國思想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6](P2)
也許,這種追求長生的行為就是意味著反抗上天或上帝的看法,是人類很普遍的一個觀念,古希臘神話中關于醫神的故事是一個很好的旁證。柏拉圖在他的《伊翁》篇中曾引用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中的一段話說:“在所有的神中,是醫神構成了對希臘多神信仰基礎的挑戰,并且因此醫神崇拜注定會成為后來基督教最強大的對手,也許因為同樣的原因,早期的基督徒毫不留情地搗毀醫神的圣地。”[7](P74~75)
人是必死的,這不僅是自然法則,更是一般的社會秩序,仙話中的求道者追求生命的永恒,無疑是違背自然法則,打破社會秩序,是對上天的反抗。
仙話反抗精神的第二個方面是對權貴的反抗。
仙話是人類進入階級社會后的產物,自然會有階級斗爭的烙印。仙話中的仙人和求道者為了維護自己的人格尊嚴,不免會和權貴們產生種種矛盾沖突。面對權貴們的壓迫,他們堅決反抗,如《仙傳拾遺·王次仲》載:秦始皇征召王次仲入秦,次仲不至。秦始皇再次派使者召之,且命令使者“若不起,當殺之,持其首,以正風俗。”使者至,次仲化為大鳥飛向空中,使者驚拜曰:“無以復命,亦恐見殺,惟神人憫之。”這“大鳥”還真的落下三枝毛翮好讓使者回去交差。秦始皇聽說之后,再不敢耍橫了,甚至表現出悔恨。
《神仙傳·廣成子》講的是黃帝向仙人廣成子問道的故事。廣成子在崆峒之山修煉,黃帝親自登門求教,問廣成子“至道”最要緊的地方是什么。想不到廣成子不僅沒有直接回答黃帝的問題,反而訓斥了一頓黃帝,說他治理的天下不好,根本沒資格談什么“至道”。黃帝退而閑居三月,閉門思過,再去求教,而且是“膝行而前,再拜請問“治身之道”。萬人之上的帝王,人間的至尊至貴,在一個住在石室中的修道者或者說是仙人面前,竟如此地畢恭畢敬。
《神仙傳·衛叔卿》中說,衛叔卿是一個服云母成仙的人,受太上老君派遣來見漢武帝,本是要告給漢武帝將要面臨的一個大災之期,以及救災的方法。不想漢武帝見了衛叔卿,首先提出君臣關系,要衛叔卿稱臣,衛叔卿大失所望,“忽焉不知所在”,漢武帝后悔了,派人去衛叔卿的老家求見,衛叔卿不見,于是又找到衛叔卿的兒子。于是兒子出面領著幾個使臣給漢武帝求情,衛叔卿仍然不理睬,連使臣的面都不見,并對兒子說,上次我本是受太上老君派遣,要告誡漢皇帝“大災之期,及救厄之法”,不想他那樣傲慢,不識真道,要用君臣之禮約束我,所以不值得告訴他。你以后也不要給漢帝做臣子了,漢武帝也無可奈何。
衛叔卿還只是蔑視人間的帝王權勢,更有“白石先生”連天上的“至尊”都不愿服侍。“白石先生”的故事也是出自《神仙傳》。按照該書的說法,白石先生至彭祖之時已在大地上活了二千歲,完全可以升天了。一次彭祖問他:“何不服升天之藥?”他回答說:“天上復能樂比人間乎!……天上多至尊,相奉事,更苦于人間。”這位白石先生,寧可在人間自在快樂,也不愿上天去服侍至尊,人間的權貴又算什么東西!
《神仙傳·劉安》中有一個這樣令人深思的情節,淮南王劉安修仙成功,白日升天,但上天之后,由于他在人間養成的稱孤道寡高高在上的舊習不改,引起了仙界的不滿,本要遣回人間,后經人說情,從輕處理,在仙界打掃廁所三年,以后也只能做的個散仙,不能得到仙界的職位。人間的王侯到了仙界,一錢不值,這是否意味著對權勢的蔑視?
《神仙傳·河上公》反抗權貴的意識表現得更為徹底。河上公在漢文帝時曾在黃河岸邊結草為庵,漢文帝有幾個不解的問題,先派人向河上公請教,河上公說:“道尊德貴,非可遙問也”,于是漢文帝又親臨其庵。大概是漢文帝對于不得不親臨河上公的草庵一節有點心理不平衡,一開口就對河上公發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域中四大,王居其一,子雖有道,猶朕民也,不能自屈,何乃高乎?”河上公即撫掌坐躍,冉冉升到離地面幾丈高的空中,俯視著漢文帝說:“我上不至天,中不牽累人,下不著地,憑什么算你的臣民!”漢文帝趕快下車向河上公賠不是,才得到了河上公的二卷素書。人間至尊在神仙面前得夾著尾巴做人才行,這也真夠修道者們得意的了。
反抗精神是仙話中難得的一種積極要素,特別是對權貴的反抗,可以使生活在黑暗時代飽受屈辱的民眾萌生自由平等的意識,在官吏乃至帝王面前挺起胸膛,鼓勵受欺負的百姓奮起反抗。中國封建時代的主流話語是要百姓俯首帖耳做帝王和官吏的奴隸與牛馬,所謂君為臣綱,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父為子綱,父叫子亡,子不敢不亡。然而老百姓卻從仙話中可以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和官吏們在仙人們面前低下了他們“傲慢的頭顱”,如此看來,帝王與官吏也并不是至高無上的了。敏銳的人們似乎可以感覺到一點“在神仙面前人人平等”的意味,更何況“神仙本是凡人做”呢?
無論如何,仙話中的反抗精神是值得歌頌的一種精神。如果聯系中國人的人文素質以及性格特征,就更會感到仙話所蘊含的反抗精神之難能可貴了。以漢民族為主體的中國人千百年來一直受儒家三綱五常思想的影響以及佛教的“善惡報應、一切皆空”的教義熏陶,一個個安于天命,俯首貼耳,循規蹈矩,只要能茍延殘喘活命,就不會揭竿而起。于是,中國早就有忍耐的故事,什么“百忍成金”、“百忍圖”、“百忍歌”、“百忍堂”等不一而足。中國古代的圣人提倡中庸之道,溫文爾雅,怨而不怒。實際上影響中國人最大的儒家和道家都缺少反抗的論說,只有先秦時代的墨家有反抗的論說,倡導反抗精神,但墨家到漢代以后便不占主導地位,甚至逐漸被人遺忘,因此中國人的反抗精神就越來越希缺。可以說,反抗精神其實是中國人,特別是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的漢民族很稀有的一種人格能量,特別是唐宋以后越來越少。
文學是每個時代,每個民族靈魂的見證。我們看看中國古代文學史上有多少表現和彰揚反抗精神的作品呢?《詩經》中只有幾句所謂的“怨刺詩”,而且怨刺得也很有節制,即所謂“怨而不怒”,夠不上反抗。漢樂府中也只有《東門行》等一兩首作品真正有一點反抗的色彩。唐代也許只有黃巢的《菊花》詩充滿反抗精神。宋代的文人們很得朝廷的優待,很愛國,也很忠君,發幾句牢騷是有的,反抗談不上。元代的所謂“水滸戲”,最應該有反抗精神的,可是我們稍稍考察一下,卻不是那么回事。“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固然有反抗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宣揚忠義,乃至忠君的色彩。張養浩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吶喊的確充滿了叛逆色彩的另類思想,可惜這樣的作品在元代寥寥無幾,實在抵擋不過元曲中大量的“名利竭,是非絕,紅塵不向門前惹”(馬致遠《雙調·夜行船》)以及“南田畝,東山臥,事態人情經歷多……爭什么”(關漢卿《四塊玉·閑適二首》)等宣揚隱逸情趣的思想傾向的影響。明代的小說,《水滸傳》“風風火火鬧九州”,到頭來也只是“只反貪官不反皇帝”,甚至到后來連貪官也不反了,“大軍一到便受招安,替國家打別的強盜——不‘替天行道’的強盜去了。終于是奴才。”[8](P155)《西游記》中的孫悟空追求生命的自由確乎是反抗了上天一回,但后來的事情就不一樣了,雖然大鬧了天宮,最后還是回到了體制內,聽從菩薩的安排,保護唐僧取經,和天庭站在了一個立場。原有的一點野性被緊箍兒消磨的干干凈凈,哪里還有反抗的影子?清代有李玉的《清忠譜》,寫明代天啟年間魏忠賢閹黨迫害東林黨人周順昌等人,引發蘇州市民暴動的事件,似乎有一點歌頌反抗的味道,但反抗僅僅限于對閹黨及地方政府,皇上終究還是“好圣上”,甚至帶頭起事的市民說,“今日若是真正圣旨來拿周鄉宦,就是冤枉了周鄉宦,小的們也不敢說了。”(《鬧詔》)真夠愚忠的了,何談反抗?清代的所謂狹義小說本該有點反抗精神,可是“由于政治腐敗,生靈涂炭,因此,對于懲暴護民、伸張正義的清官與鏟霸誅惡的俠客的憧憬和向往成為民眾的重要心態。狹義公案小說則將這種心態納入封建綱常名教所允許的范圍之內……表現了鮮明的取容于封建法權、封建倫理的傾向。”[9](P385~386)這就像魯迅說的:“滿洲入關,中國漸被壓服了,連有‘俠氣’的人,也不敢再起盜心,不敢指斥奸臣,不敢直接為天子效力,于是跟一個好官員或欽差大臣,給他保鏢,給他捕盜,……他們出身清白,連先前也并無壞處,雖在欽差之下,究居平民之上,對一方面固然必須聽命,對別方面還是大可稱雄,安全之度增多了,奴性也跟著加足”。[8](P156)
總之,洋洋灑灑一部文學史,能夠見到彰顯反抗精神的作品實在是鳳毛麟角。因此,仙話作品表現出的反抗精神就顯得特別珍貴。雖然這種反抗是借助神靈的力量,但終歸是表達了民眾的意愿,也許這種反抗是一種精神勝利法,但也有可取之處。
需要指出的是,在整個仙話發展史上,第一種反抗,即不信天命,對上天命運的反抗,自始至終存在著,從早期的《神仙傳》到晚清的《八仙得道》,都可以看到這樣的反抗。而第二種反抗,即對權貴的反抗,到宋代以后就漸漸消歇了,至少是“只反貪官不反皇帝了”,如《八仙得道》九十四回,唐天子要張果騎驢入宮,想見識見識張果的驢子的神駿。書中寫道:“張仙本忠孝之心,對天子無時不存敬畏,天子之命,自然不敢有違。當下奉詔入園,先在各處倒騎驢兜了一個大圈。”這與早期的仙話中的蔑視權貴的人物是多么得不同!這也說明了近代以來的歷史在思想領域逐漸形成的一個共識是對的,這就是宋代以后的政治集權文化專制越來越嚴重了,皇權至高無上,儒家理學幾乎成為唯一的聲音,三綱五常,忠孝節義成了主旋律。
不論怎樣,仙話中所蘊含的反抗精神是我們民族寶貴的精神遺產,它是中國人極為珍貴的品格,我們應當把它“拾遺”起來。我們知道,中國古代的神話有表現反抗精神的內容,如《炎帝傳說》、《大禹治水》、《女媧補天》、《精衛填海》。神話中的人物努力改變自然生存環境,嘗百草,選五谷,劈山治水,煉石補天,化鳥填海。顯然,神話故事中的反抗主要是對自然生存環境的反抗,而仙話的反抗精神卻主要是體現在對生存和社會環境的反抗,也就是對壓迫者對權貴的反抗——雖然這種反抗不夠徹底,但畢竟反抗過。對權貴的反抗實際上比對自然環境的反抗更艱難,所以仙話表現的反抗精神更難能可貴些。
[1]梅新林.仙話[M].上海:三聯書店上海分店出版,1992.
[2]傅家勤.中國道教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8.
[3](晉)葛洪.抱樸子·內篇[M].北京:華齡出版社,2002.
[4]楊伯峻譯注.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0.
[5](清)曹雪芹.紅樓夢[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6]干春松.神仙信仰與傳說[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
[7]劉小楓,甘 陽等.柏拉圖注疏集[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8]魯 迅.魯迅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文學版社,1981.
[9]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第4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編輯 裴興榮〕
A Discussion of the Rebellion Spirit in Fairy Tales
LIFeng-jian
(Schoo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History,Shanxi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In ancient China there was a kind of story,fairy tales,embodying a valuable rebellion spirit,present ed in two aspects:one is themortals had the strong belief that'My fate is in my own hands,not in God's hand.',pursuing immortalmeans,which was actually a rebellion against fate;and the other was the gymnosophists or immortals displayed their nobility and dignity,fighting against powers and trying to gain their right to be ordinary people,which was actually resistance to social oppressors.The first kind of resistance persisted throughout the history of all fairy tales,and the second resistance,did not persistbecause of political or cultural transforms.The rebellion spirit seen from the fairy taleswas a unique and valuable character of the ancient people.
fairy tales;rebellion spirit;anti-fate;anti-power
I206.2
A
1674-0882(2011)04-0049-04
2011-07-05
李奉戩(1954-),男,河南安陽人,教授,研究方向:古代文學。
·語言文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