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安樂死勝地還能持續多久

近日，近八成瑞士蘇黎世居民公投否決了禁止安樂死的議案，使得瑞士繼續成為了“安樂死勝地”。

全民公決是傳統

瑞士第一大城市蘇黎世的選民近日被要求就兩項議案進行全民公決：第一項為是否全面禁止安樂死；第二項為是否對外國人到蘇黎世獲得“安樂死”的協助附加限制條件。全民公決制度起源于古希臘的雅典城邦國家，現主要以兩種形式出現：一種是直接決議型的全民公決，也就是說，直接通過全民公決來決定國內的重要問題和重要事項；另一種是立法復決型的全民公決，即通過全民公決的方式來監督議會或代表機關的立法。現代國家大多實行代議制，但一些國家在一定程度上允許全民公決等直接民主形式存在，因為由全體人民作出的決斷就是最終的決斷。也只有全體人民進行決定，才能停止一切的爭執。而全體人民偶爾親自負責某些全國性或地方性的公共事務，也能更好地發揮他們的美德和智慧。

瑞士是實行立法復決型公民公決的主要國家。1988年的瑞士新憲法規定，全民公決形式可以廣泛地用于對議會立法的復決上，特別是在州范圍內；州范圍內的選民可以通過全民公決的形式對州法律是否獲得通過進行表決。主要原因在于瑞士從19世紀上半葉就樹立了公民復決的傳統。另外，由于舉行全民公決主要是以州為基礎，州的人口相對而言較少，在技術上比較容易實現。而瑞士自有全民公決等人民直接立法制度后，不但瑞士政府發生了大的變化，其影響也遍及全世界。

蘇黎世在瑞士各州中是最重要的，該州自1866年起實行強制復決制度，一切法律凡經州議會通過者，必須交人民復決。而人民依據憲法上的規定，行使立法權。蘇黎世州甚至允許一部法律分段交付人民表決，而人民可否決其中的一部分，通過該法律另外的部分。蘇黎世州規定了一年內春秋兩季的投票日期，有時甚至一年內投三次票。該州的選民到場投票者的百分比較高，平均有74％左右，是瑞士其他州達不到的。這是因為蘇黎世州內的選民可委托他人代為投票，且州內的部分地區，采用強制選民到場投票的制度，否則可科處罰金。

正反方褒貶不一

瑞士的法律對安樂死的規定比較寬松。自1941年起，瑞士法律就允許非醫護人員為自愿終止生命的人協助提供安樂死。而依照瑞士刑法第115條規定，只有是“對出自利己的動機而唆使或幫助他人自殺或者試圖唆使或幫助他人自殺者”，才追究刑事責任。故瑞士醫生可在兩個方式下為那些希望結束自己生命的人提供其所需的藥物與設備而不構成犯罪：其一是該患者已被確診沒有治愈的希望，并且自殺行為是由患者自己實施；其二是醫生并沒有從協助自殺的行為中直接獲利。

相關的統計數據顯示，每年約有200人在蘇黎世通過獲得協助“安樂死”的方式結束其生命，其中大部分是患有絕癥的外國人，因其所在國家是立法禁止“安樂死”的，只好通過旅游的方式進入瑞士尋求安樂死的機會，進行所謂的“死亡之旅”。以前，瑞士的所有醫院拒絕病人在病房內得到“自助安樂死”服務，尋求“安樂死”的人必須出院，同時也禁止“安樂死”服務組織在其內部展開活動。該規定在現在已有所松動。洛桑大學的醫院率先允許一些“安樂死”服務機構在其病房內活動，成為瑞士第一家允許為患者“安樂死”提供協助的醫療機構。這使得瑞士獲得了“安樂死勝地”的稱號。

瑞士還存在一些為“安樂死”提供服務的機構。尤其是其中有家名叫“尊嚴”的診所，宣稱“尊嚴地活著，尊嚴地死去”，播放音樂助人自殺，為那些試圖“體面地結束生命”的絕癥患者提供“安樂死”服務，服務收費高達8400美元。該診所計劃開設連鎖機構，并將服務對象拓展到身患絕癥的病人以外的人。這在瑞士國內外引起軒然大波。

反對者認為協助“安樂死”違反了醫學倫理，“安樂死”的合法化極易被濫用。瑞士國民則擔心這影響了瑞士的國際形象。贊成者則認為這符合人道的要求，減少了西方國家的自殺率。即便是獲得“安樂死”病人的親屬，看法也是走向兩極的；有的贊成，有的則是激烈反對。

制度走向不明朗

“安樂死”合法化，在西方國家一直是個備受爭議的話題。西方國家大多立法禁止“安樂死”。雖然比利時、荷蘭等國以及美國的俄勒岡等地允許合法實行“安樂死”，但都在法律中規定了嚴格的控制程序。瑞士的規定相對而言比較寬松，這為西方國家一些人規避國內法對“安樂死”的禁止性規定提供了機會。

對于外國人到瑞士尋求“安樂死”的問題，不但西方國家的人們較為關注，瑞士的一些人士也在探討如何對外國人接受“安樂死”服務予以限制和監督的問題。有人主張征高達5萬瑞士法郎的“死亡稅”，有人則主張對那些為在蘇黎世居住不到一年的境外游客實施安樂死的醫療機構進行巨額罰款。聯邦民主聯盟等兩個保守政黨則干脆倡議全面禁止安樂死，推動對其建議案進行全民公決。

不可否認的是，全民公決的負面價值和消極影響也是存在的。在蘇黎世，州議會的建議案被全民公決投票通過的占總數的大部分。即使是被選民否決的，也可能是頗具實用性的議案，在蘇黎世歷史上，就有禁止雇用童工、創辦強制的疾病保險等議案被公投否決過。當然，部分確有價值的議案，后又由州議會再次交由人民公投才被通過。因為再次經由全民公決時，選民對議案的了解加深，將其通過也是水到渠成的。蘇黎世人民對“安樂死”的態度是否逆轉，現在還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