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在慈城一隅,就是那個默默沉睡在東海之濱、姚江之畔的小鎮。千年的夢啊,氤氳著這個江南古鎮。
那熏紅的朝霞和晶瑩的露珠讓小鎮的早晨來得特別的早,披著霞光的晨鳥展開了婉轉曼妙的歌喉,聲聲催我忙不迭地走進晨光中,感受小鎮的早晨。
“新鮮的豆莢,剛摘的!”“鯽魚便宜賣,快來看一看嘞!”“熱騰騰的豆漿油條!”
騎上單車,一路上按著清脆歡悅的車鈴“叮鈴鈴——叮鈴鈴——”,與商販們悠長的叫賣聲、顧客此起彼伏的討價還價聲組成了別具風情的早晨交響曲,充溢著質樸與溫馨。
拐進一條小巷,隔絕了集市的喧囂,空氣緩緩流動,我的臉上滑過暖暖的柔波。磚瓦砌成的墻壁留下歲月侵蝕的痕跡,棱角不再分明而略顯圓潤,郁郁青青的苔蘚匍匐在磚瓦上,光滑得像是倩女剛洗完澡時似玉的肌膚。小巷里的早晨來得似乎較晚些,磚瓦空隙間的幾株矮小的蕨類植物似乎還沉睡在酣甜的夢里,纖瘦的枝葉在微風中有一下沒一下,懶懶地抽動著。高高的馬頭墻上,幾棵樟樹耷拉著腦袋,把長長的手臂伸向墻外,陽光透過密密的樹葉,像水母的觸須似的在墻上緩緩挪動,斑斑駁駁,影影綽綽。單車騎駛在深邃的青石板鋪就的小巷里,車輪震得一顛一顛,我坐在車上一躍一躍,有種穿越時空軌道的感覺。我幻想下個路口會不會撞見一個像戴望舒筆下紫丁香一般的姑娘。綿軟的風紆徐地撫過,吹落一片樟樹的紅葉,像是飛旋的舞者,讓人思緒不覺飛揚……
穿進一條弄堂,弄堂里飄著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不用猜也知道準是哪戶人家煮了香甜可口的桂花年糕,那清香呦,縈繞著鼻子;那味道呦,跳躍在舌尖。呵呵,肚里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關于年糕,它可是慈城千年文化的產物,相傳是紀念伍子胥。他在慈城作戰建造城墻時,在城墻三尺深的地方將年糕做成城墻的樣子,巧妙地做好了囤糧防饑的準備。結果取得了戰爭最后的勝利。不僅因為這個動人的傳說,更因為它香噴噴、白糯糯,口感純正,形態各異,食法多樣……奪得了許多食客的喜愛,成為慈城的一張名片。
倏地,眼前豁然開朗,湛藍的天空,白嫩的云朵,像是一朵朵甜絲絲的棉花糖飄在天空中,又像是浮在明鏡般的湖面上。一條長堤就像是中國水墨畫中淡淡的一條直線,將慈湖劃成了兩半。慈湖的水泛動著剔透的光芒,讓人的呼吸不覺放慢了節拍。踩著單車,橫穿師古亭,沿著慈湖的邊緣,一圈一圈,穿越清晨薄薄的霧氣,只感覺氤氳的生命氣息彌漫在我的身邊。一抹朝陽的余暉暈開在了慈湖兩旁的柳樹、銀杏上,溫暖得令人炫目。鳥兒們俏皮地在枝頭玩起了捉迷藏,身影在茂密的樹葉間忽隱忽現,一會兒又賣弄起清脆的喉嚨,歡快地歌唱起來。慈湖書院就坐落在這片山光水色之中,慈湖的天空飄蕩著淡淡的書卷的墨香。
井,在慈城隨處可見:古的,新的,大的,小的,它們是慈城一雙雙清澈澄透的眼睛,明亮靈秀得會說話。其中年代最悠久、影響最深遠、傳說最動人的,要數慈溪縣內的董孝子井了。雖然我未曾親眼目睹,但它的故事卻家喻戶曉。聽老人們說:董黯是西漢大儒董仲舒的六世孫,早年喪父,與母相依為命。后來,母親病危,想喝故鄉大隱的水,董黯就每天來回行30里路去大隱挑水,母親病愈后,有水從溪邊涌出,其味清洌如大隱溪,董黯就在涌泉處挖了一口井,后來此井被稱為董孝子井。“古井千年尚著名,只緣慈孝不勝情。”類似的故事還有很多,使慈城充盈著濃濃的慈孝味,成了慈孝的故鄉。如今慈孝的遺風早已深深駐扎在我們心中,孝敬父母、尊敬長輩,我們義不容辭,“尊老、敬老、愛老”的活動也進行得如火如荼。孝親敬老、關愛子女的氛圍使慈孝文化的脈絡清晰地延伸在我們身邊……
悠悠的歲月,悠悠的古韻,悠悠的慈水載著我悠悠的故鄉情!
臺下有語 郭如桃
此文語言優美,富有情感。作者懷著對故鄉深切的愛,描繪了家鄉一幅幅秀麗的圖畫。雖然是早晨,但是隨著地點的改變,家鄉的晨景卻各不相同,晨音的喧鬧、小巷的幽靜、弄堂的清香、慈湖的開闊。更難能可貴的是,作者還為我們揭示了慈湖民風的純美——慈孝之風濃郁,這不禁令讀者心生感慨:生活于斯的人們是多么幸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