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眼淚

1．孩子們，孩子們，圣誕夜的前一天，馬戲開演了。大地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所有的屋檐下都掛著耀眼的冰凌，但馬戲團的帳篷里卻溫暖又舒適。

2．對孩子們來說，當黑色的矮馬跳舞時，他們欣喜若狂；當雄獅怒吼時，他們毛骨悚然；當穿著緊身衣的漂亮女郎在半空中蕩秋千時，他們驚恐得大叫。

3．啊，小丑出場了！他剛在跑馬道上跌跌絆絆地出現(xiàn)，孩子們就歡快地扯開嗓門尖叫起來。

4．這小丑根本用不著說話就妙趣橫生。他在孩子們面前表演著他們想看的啞劇。一會兒裝小豬，一會兒裝鱷魚，一會兒裝跳舞的熊。他的表演是那樣扣人心弦！

5．突然，這個年邁的著名小丑緊張起來。他發(fā)現(xiàn)一個頭上扎著紅蝴蝶結(jié)的小姑娘。

6．小姑娘和她的父母坐在第一排。坐在她身旁的父母也在笑，只有這個小姑娘不笑。在327個孩子中，只有她一個人不笑。

7．年邁的小丑想：親愛的，讓我來試試，看能不能把你也逗笑！于是他又專為這個坐在第一排的小姑娘賣力地表演起來。

8．然而……小姑娘仍然毫無笑意。她瞪著滾圓而呆滯的眼睛看著小丑，連嘴角都沒有動一下。她真是個迷人的小姑娘，只是她一點也不笑。

9．年邁的小丑正在模仿兔子，他突然感到一陣不知所措的悲戚和束手無策的恐懼。

10．小姑娘友好地回答：“不，我很喜歡。”“那么，”小丑問，“其他的孩子都在笑，你為什么不笑呢？”

11．“請您原諒，”她回答，“我不是想使您難過，但我確實不覺得您可笑。因為我看不見您。我是瞎子。”

12．小姑娘沉默而友好地坐在小丑對面。小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13．過了一會兒，小丑像要作出重大決定似的，鞠了一個躬，說道：“聽著，愛麗卡，我向你提一個建議。如果你的父母方便的話，明天下午我到你家里去。”

14．“到我家里？”愛麗卡激動地問。“是的。我將表演給你看，同意嗎？”愛麗卡高興得直點頭。

15．當夜大雪紛飛，第二天仍然下個不停。艾麗卡總在不停地問：“你們認為他會來嗎？他真的會來嗎？”“當然，”母親說，“他親口答應(yīng)的。”

16．年邁的小丑準時到達，他牽著愛麗卡的手，把她安頓在圣誕樹前的沙發(fā)上，自己在她的面前跪下。

17．“摸摸我的臉，”他說，“還有脖子，接著是肩膀，然后還有手臂和腿。這是第一步。你必須準確地知道我是什么樣子。”

18．“那好，我們開始吧！”小丑說，“但是請不要讓手離開我。你要不停地摸著我，這樣你才能知道我在干什么。”

19．于是年邁的小丑開始表演。“現(xiàn)在小熊在跳舞。”當他模仿熊跳舞時，愛麗卡細嫩的小手撫摩著他，但是她的面容仍然呆滯不變。

20．雖然這是小丑畢生最困難的表演，但是他一點也不畏縮。他又開始學(xué)鱷魚，學(xué)小豬。漸漸地，愛麗卡的手指從他的臉上滑到了肩上，呼吸急促起來，嘴巴也張開了。

21．仿佛愛麗卡用她的小手看到了其他孩子用眼睛看到的東西。她在小丑裝小豬的時候哧哧地笑起來，笑得短促而輕柔。

22．“現(xiàn)在是兔子。”小丑說，同時開始表演他的拿手好戲。愛麗卡大笑起來，聲音越來越響。她高興得喘不過氣來。

23．年邁的小丑又裝了一遍兔子，一遍又一遍。愛麗卡還是沒個夠。她的父母面面相覷，愛麗卡還從來沒有這么快活過。

24．她細小的手指仍在跪在她面前的老人臉上摸來摸去。突然，愛麗卡吃了一驚。她發(fā)現(xiàn)這個偉大的小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