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小姐的故事
“很久以前,佛羅里達州還是荒蠻之地,那時候只有棕櫚樹和大得可以載著你一起飛的蚊子。一個炎熱的星期四,我坐在圖書館里,把全部的門窗都打開,專心地看一本書。忽然一個影子掠過我的書桌。我連頭都沒抬,真的,抬都沒抬就說:‘要我幫你找你要的書嗎?’沒有人回答我。我想可能是一個怕這些書和怕講話的野人。可是就在那時,我聞到一股很奇怪又非常強烈的氣味。我慢慢往上看,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頭熊——一頭非常大的熊!”
“有多大?”我問。
“我想想看。”芬妮小姐說,“可能有這只狗的三倍大。”
“然后怎么樣了呢?”我問。
“嗯。”芬妮小姐說,“我看著它,它看著我。它用鼻子聞呀聞,好像在考慮有沒有心情吃掉這個萬事通小姐。我坐在那里,心想,想要吃我?門兒都沒有!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所以我慢慢地、很小心地舉起我正在看的那本書。”
“那本書叫什么?”我問。
“《戰爭與和平》,一本很厚的小說。我慢慢地舉起書,仔細地瞄準它,然后用力擲過去,并且大叫‘走開’!你知道后來怎么樣了嗎?”
“不知道。”我回答。
“它真的走了。可是我永遠也忘不掉那天的情景。它把那本書也帶走了。”
“不會吧?”我說。
“真的。”芬妮小姐說,“它銜起了那本書之后才跑掉的。”
“它回來過嗎?”我問。
“沒有,我再也沒見過它。城里的人以前常用這件事取笑我。他們說:‘芬妮小姐,我們今天在樹林里看到你那頭熊了。它正在看那本書,它說那是一本好書,希望能再借一個星期。’真的,他們真的用它來取笑我。”她嘆了一口氣,“我想,目前我可能是當時那批人中唯一還活著的人,也是唯一還記得那頭熊的人。我所有的朋友,所有我年輕時認識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搬走了。”
她又嘆了一口氣。她看起來很傷心,皺著眉頭,顯得更蒼老了。有時候,在新的地方,沒有朋友,沒有媽媽來安慰我,我也會嘆氣。溫迪克埋在前爪里的頭抬了起來,看看我又看看芬妮小姐。它坐直身子,對著芬妮小姐咧嘴傻笑。
“哇!看!”她說,“這只狗在跟我微笑呢。”
“這是它的看家本領。”我說。
“這是很好的本事。”芬妮小姐說,“一項非常好的本事。”她也對溫迪克笑笑。
“我們可以做朋友。”我對芬妮小姐說,“我是說你、我和溫迪克,我們可以一起做朋友。”
芬妮小姐笑得更開心了。“哦,那太好了。”她說,“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