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方果子和瓜哥又在地鐵站見面了。 他們上車以后,瓜哥忽然指了指座位上的兩個女孩,對方果子說:“你看。” 這兩個女孩長得不算特別,只是她們的胸前都佩戴著一個徽章,上面有四個字——“我要減肥”。 瓜哥問方果子:“這是什么意思?昨天我看見有個女的戴著徽章,徽章上畫一個大肚子里的小孩,還有一行字,‘謝謝您幫助我媽媽’。我知道這是為了提醒大家給孕婦讓座。可是這兩個人戴的徽章好奇怪,她們減不減肥跟別人有什么關系?” 方果子想了想,回答道“她們的徽章跟孕婦的徽章作用不一樣。她們是想讓大家來監督她們減肥。戴這種徽章需要勇氣呢,一個人的勇氣不夠,所以兩個人一起戴。” 瓜哥仔細打量這兩個女孩的身材,疑惑地說:“其實她倆不算胖……” “那么,”方果子笑道,“也許戴這徽章就為了吸引大家注意她們,告訴大家——其實我并不胖。不過,既然她們打出了減肥的旗號,我們就幫幫她們吧。” 方果子便走到兩個女孩面前。 他說:“請你們站起來。” 兩個女孩一愣:“為什么?” “把位子讓給我們兩個坐。” 兩個女孩氣憤起來,其中一個反問道:“你們是老人嗎?” 方果子說:“不是。” 另一個女孩問:“你們是孕婦嗎?” “當然不是,”瓜哥說,“如果是的話我們就戴孕婦徽章了。” “那么,”第一個女孩又問,“你們有病嗎?” 不等方果子和瓜哥回答,第二個女孩搶著說“他們肯定有病,不然怎么會說出這種精神錯亂的話!” 方果子說:“你們不是要減肥嗎?是坐著容易長肉,還是站著容易長肉?” 兩個女孩想了想,氣焰不那么囂張了。 “坐著容易長肉,”她們承認,“老坐著就成了沙發土豆了。” 于是輪到這邊的男孩氣焰囂張了,方果子說“我們幫了你們,卻得到這樣的回報。有一句老話怎么說的?什么什么,不識好人心。”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第一個女孩抱歉地說。 她倆乖乖地站起,把座位讓給兩個“呂洞賓”。 方果子坐下后,又繼續向女孩們獻計:“站著比坐著強,但像你們這樣輕飄飄地站著也不會有很好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 “你們的書包太輕了。” 兩個女孩便要將方果子和瓜哥的書包也一起背上。 這時列車到站,辦果子停止捉弄女孩們,因為他看見一對盲人老夫婦上了車,他趕緊拉起瓜哥為盲人讓出座位。 他們在剛上車的乘客中又發現了別的徽章。 一個中學生的徽章上寫著:I just speakin English, 瓜哥問方果子:“你看得懂這外國字嗎?” 方果子說“當然看得懂,意思是‘我只說英語’。” 瓜哥不解:“他不是中國人嗎?” “他這是逼著自己提高英語水平。” “我不信他一句中國話都不說。” “那我們來試試他。” 方果子就向那中學生湊過去:“請問幾點了?” 中學生掏出手機看了看,機屏上顯示著7點01分。 他回答方果子:“It is one past sevennow。” 瓜哥接著問:“你到哪站下?” 中學生仍然用英語回答。 列車忽然減速,臨時停車,方果子便趁著慣性踩了中學生一腳。 中學生痛叫:“哎喲我的媽!” 方果子提醒他:“你不能說‘我的媽’,應該說‘My mother’。” 中學生一邊摸著痛腳,一邊說著“謝謝”。 “你不能說‘謝謝’,”方果子再次提醒,“應該說‘Thank you’。” 這時瓜哥又看到一個戴徽章的人,這是個外國人,徽章上卻寫著中國字——“幫我學中文”。 瓜哥就對外國人說:“你知道中國話里最難說的是仆么?” 外國人搖頭:“不知道。” “中國話里最難說的是繞口令。” “繞……口令?” “我米教你說段繞口令。你學會了繞口令,再學別的中國話就容易多了。” 外同人好高興,連忙學著電影里的中國古人抱拳作揖道:“我太太訓謝你了!” 瓜哥不明白:“你太太為什么要謝謝我?” 外國人解釋“我本來想說‘我太謝謝你了’,再加一個‘太’,表示我謝你謝得更厲害。” 眾乘客無不大笑。 瓜哥開始教繞口令,這兩句繞口令他練了很久才練熟了。 “門上吊刀,刀倒吊著。”他一口氣說了三遍。 輪到外國人說了。 外國人一遍都沒說利索,顯得笨嘴拙舌的。 眾乘客再次大笑。 外國人急了,他問瓜哥“是不是中國人都會說繞口今?” 中國人并不都會說繞口令的,但瓜哥很愛國的,怎么能當著外國人的面滅自己的威風呢? 于是瓜哥斬釘截鐵地回答外國人:“是的,是這樣的!” “好。”外國人就來考中國人。 他先找了一個老太太:“您來說這繞口令吧。” 老太太說:“什么動刀動槍的,我說不好。” 瓜哥說:“老太太沒有牙齒,沒法說繞口令。” 外國人又對戴著減肥徽章的兩個女孩說:“你們有牙齒,你們說吧。” 但兩個女孩也說得磕磕絆絆。 外國人接著再考方果子。 方果子不但把“門上吊刀”說得很溜,還說了“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和“打南邊來了個腰里別喇叭的啞巴”,總算為中國人爭了一口氣。 另一個戴徽章的是個年輕的盲人,他的徽章上寫著“為殘疾人募捐”。 這個盲人什么話都沒說,但大家看了他的徽章都紛紛解囊。 連那外國人都捐了錢。 瓜哥對方果子嘀咕:“這是什么錢?” “不像美元。”方果子說,“不管是什么錢,總算世界人民的一點心意吧。” 他倆很遺憾身i二沒錢,無法共襄善舉。 瓜哥發誓道“我以后有了錢,遇見募捐的外國盲人也一定不會小氣的。” “那你要去外國才有這樣的機會。”方果子借此激勵瓜哥,“你必須要好好學習,尤其要好好學習外語。” 這時那青年卣人站起身來,顯然他要在下一站下車了。 他伸出那根紅白卣杖,乘客們紛紛讓開。 剛才被方果子和瓜哥照顧的那對盲人老夫婦一直靜坐在車廂另一角,這時盲人大爺也站了起來,他向著青年盲人迎了上去。 老盲人的盲杖擋住了青年盲人的盲杖。 青年盲人有些失色,他將盲杖輕輕移開,打算繞開障礙。 但老盲人的肓杖再次準確地封住青年盲人的突圍方向。 兩根盲杖的前端快速交鋒,倏爾止息。 老盲人向前一步,在青年盲人耳邊悄語了幾句。 青年盲人頓時神情沮喪。他掏出昕有的募捐所得交給老盲人,然后快步走出開啟的車門。 車門又關上,列車繼續前行。 老盲人將那些錢遞到方果子手里,說“還給大家吧。” 方果子愕然:“為什么?” 老盲人說“他還沒得到殘協的授權,所以不能為殘疾人募捐。” 外國人不懂:“怎么回事,穿鞋還要授權?” 方果子一邊將那張外國鈔票還給外圍人,一邊解釋:“不是‘穿鞋’,是殘協。殘協是殘疾人的組織。” 方果子、瓜哥跟那對盲人夫婦同站下車。 直到這時,盲大爺才說出真相。 “那小子不是盲人,是個騙子。”大爺說,“我悄悄警告了他,他自知別想從我的棍下逃走,才交出了騙來的錢。” “您為什么只是悄悄警告,不當眾戳穿他?”方果子不解。 大爺說:“如果車廂里都是中國人,別說大聲揭露,我還想讓他吃我幾棍呢。” 瓜哥直點頭:“對啊對啊,不能讓他丟了中國人的臉。”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方果子又問,“您怎么知道他不是真盲人?” 大爺指著耳朵說:“靠聽覺。盲人點動盲杖為了探路,不是亂點的。我從他的棍子敲在地上的聲音就聽出來,他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