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經濟學家馬寅初出任北京大學校長。三年后,他抱著實事求是的態度,發表了“駭人聽聞”的新人口論。北京大學“奉旨”對馬寅初進行猛烈的炮轟批判。北大校園內,批判攻擊馬寅初的大字報隨處可見。馬寅初呢,每天早上早早起來,抱一個水杯,極其耐心地一張一張、一個字一個字閱讀,閱讀那些鋪天蓋地的大字報。在認真看完這些大字報后,他總是搖搖頭——這么多大字報,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從理論上來駁斥他,有的只是無依無據的謾罵和蠻橫。七十二歲的馬老喃喃自語:“這是我這個當校長的失職啊!我不配當這個校長——培養出來的大學生,竟然在知識和理論上是如此低能和貧乏。”馬老拿來毛筆和墨水,認認真真地在大字報前修改錯別字,而不是憤怒地撕掉這些無中生有的垃圾。
1960年3月31日,馬寅初被免去北大校長的職務。兒子回家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只是漫不經心地“噢”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仿佛這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繼續看書,神態自若。幾近二十年后,1979年9月14日,北大隆重召開大會,給馬寅初平反,恢復其名譽,并對他進行高度評價。此時,馬老已經是九十七歲的老人了,但仍然健康清醒。當兒子回來告訴他這一喜訊時,他心不在焉地“噢”了一聲,不置一詞,照舊閉目養神,心如止水。
作家張麗均說過這樣一段話:“上帝均攤給每個人一杯痛苦,但心的容器卻有能耐把它擴充成兩杯或者減縮成半杯痛苦。”對待突然而降的失聰,貝多芬高喊“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不言放棄,同命運抗爭,奏響命運交響曲;莫扎特曾窘迫到在天寒地凍中不得不摟著妻子,哼著曲子跳舞御寒,但在寒冷中依然去創造音樂史上的奇跡,用僅僅三十六歲的短暫生命譜寫永恒的傳奇樂曲;面對愛妻默勒納利妮·黛維的去世,泰戈爾忍受著痛苦,將這痛徹心扉的悲悵凝成了二十七首詩,結集出版,詩集取名為《追憶》。他說,我不乞求自己的痛苦會靜止,但求我的內心能夠征服它。憑著樂觀積極的心態,泰戈爾成為印度一代詩圣。
泰戈爾的心靈容器是這樣的:“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讓我們記住這句心靈箴言。
(夏花摘自《工商大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