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孩子們的“崇低理想”

2010年９月１日，央視二套搞了個全國性的“開學第一課”。看新聞時，自然注意到了孩子們的理想：我想當醫生，為所有的人解除病痛。還有更多崇高的理想。引導這些孩子們理想的前提是，電視里請來了很多名人，這些都是成功的名人，讓成功的名人講述一下為祖國而讀書而拼搏的故事，孩子們自然會有崇高的理想了。

孩子們的理想其實是很容易引導的，我不知道事先做節目時有沒有被引導過，但我認為，這些孩子都是孩中精英，你就是不引導，在那種場合，他也肯定會說出讓大家都滿意的崇高理想，雖然他也不清楚以后的理想是什么。

我曾親耳聽到一位大學生的家長這么說他孩子的理想：幼兒園的時候，理想遠大而崇高，什么都想做，什么都要做；小學的時候也有很偉大而崇高的理想，一定要做對國家有用的人；讀初中時仍然對未來充滿憧憬，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念高中時，談理想的時候就有些實在了，這個不做那個不做；現在讀大學，幾乎沒有理想了。孩子也說，他們同學中能具體說出理想的幾乎是鳳毛麟角。

最近我連續看到幾個關于孩子們的理想，我稱之為“崇低理想”，“崇低”這個詞是仿“崇高”杜撰的。

一個孩子說，理想的念書程序是向他老爸學習，先當官后學文化。這孩子還說，這樣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和學費。因為他老爸的經歷是，當了干部后，一個月學完高中課程；當了科長后，半年就大專畢業；當了處長后，只一年就拿到了本科文憑；當了局長后，又頂起了一個碩士頭銜；現在計劃兩年內戴上博士帽——為了升任廳長。

無疑，這孩子的老爸很強，悟性這樣高和強的人也是很少的，但他畢竟讀出來了。盡管有人說這是真的假文憑，那又有什么關系呢，只要有關部門承認就行了，只要升遷管用就行了。一般的讀書程序大家都可以想得到，從小學到大學，即使再聰明的人，也要花不少的精力。如果是碩士，那更要花些力氣，如果是博士，我這輩子都不敢想。雖然現在一個博導可以帶四十七個博士，但對我這類人來說，還是比登天還要難，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有這樣的感覺。所以，這個孩子的理想，我認為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如果按照這樣的程序，他可以把大量的精力花在玩啊什么的上面，這樣反而有利于孩子創造性思維的培養。拼命地玩，拼命地享受童趣，人家外國小孩不就是這樣的嗎？殊途同歸，結果都是為了孩子的成材嘛。你說，一個人當到了處長廳長，又讀出了碩士博士，多好的事啊，復合型人才，文武兼備，多一些這樣的人，咱們國家不是大有希望嗎？

另一個孩子的理想是： 長大了一定要當慈善家。

這個理想也是很有利于社會和諧的，有利于推動社會進步的。小孩子的小九九打得很好，做慈善的前提是一定要有很多的財富。有個“財富如水觀”是這樣說的：你有一碗水的時候自己喝，你有一桶水的時候一定要分一杯水給別人喝，你有一條河流的時候，那水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大家可以隨意喝。小孩很明白這樣的道理，他不管這水從哪里來，也許這水就像天上的雨水那樣，自己會落下來，而落的還是瓢潑大水，只要有水就行了，有水首先自己不會渴死，然后我還可以施舍給沒有水的人喝。而給人水喝，那種感覺多好啊，拿著一調羹水、一杯水，或者拎著一桶水，或者守著一河水，大喊，要水的人們啊，快來吧，快來吧。水邊上，有許多的媒體，攝像機攝著，照相機拍著，現場直播著。你說“余秋雨詐捐”、“章子怡詐捐”，什么？剛剛聽到“成龍大哥也詐捐”？弄錯了吧？答應慈善為什么又不慈善了呢？不會的，一定是有人搞錯了，要么是賬號不對？

還有個孩子的理想是：“想成為我們班的‘班花’。”這是一個充滿稚氣的小女孩在沈陽某商場的“許愿墻”上寫下的理想。

這個小女孩的志向很具有挑戰性。從小就立志，不管什么志，有志總比沒志好，而且這個志有許多可學的偶像。“班花”，這個班總有五十來個人吧，即使一半女孩，人數也不少了，想想看，在這么多女孩中，自己如果能脫穎而出，那將是一件多么令人興奮的事啊。如果成為“班花”，就有可能成為“校花”，就有可能成為“區花”，就有可能成為“市花”，就有可能成為“省花”，就有可能那一定是很榮耀的事，成“花”后，各種機會絕對接踵而至。最美小姐、最靚小姐、旅游小姐、名模、代言、影視、名流、富豪，這些路就會很暢通。你說，人生最輝煌的是什么呢？不就是想開這樣的“花”嗎？讀書那是非常辛苦的，你不要看那些女孩子成績好，辛苦不說，還容易衰老，好不容易讀成個博士，還不是變成“剩女”，有意思嗎？

前面兩個男孩子的理想，歸結起來說，一是權，一是錢，后面這個女孩子則是利了。小家伙們多實在啊，小小年紀已經看透世界，這個世界不就是由權、錢、利組成的嗎？

或曰，陸春祥，你還是犯了只看現象不看本質的毛病，你認真地想一想，這些孩子的理想是怎么來的？是天上掉下來的嗎？你還說他們是崇低理想，這也是崇高理想嘛。

崇高崇低，我現在沒有功夫思考。現在的問題是，這些孩子的理想到底是怎么來的呢？還有前面講過的，現在的大學生為什么就沒有理想了呢？請讀者一并幫我分析分析吧，我頭疼了，拜托！

(指紋摘自《中國經濟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