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喻戶曉的大偵探福爾摩斯,赫赫有名的神探波洛,他們都是小說家妙筆生花塑造出來的人物,而我們今天看到的這個故事,盡管一樣的精彩,一樣的縝密,卻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
1989年英格蘭
一個男人把一張銀行卡插進自動提款機,按下幾個密碼。不一會兒,便拿著一大把現金走了。深夜的街頭十分寂靜,空無一人,他鉆進自己的汽車,揚長而去。沒有人聽到他正得意地自言白語:“這真是完美的犯罪。”
“那真是完美的犯罪。”馬丁·埃文斯搖了搖頭嘆道。他滿臉稚氣,根本不像個警察,就連在這烏煙瘴氣的酒吧里喝酒也顯得很另類。
羅德·維切羅兩肘放在桌子上,望著這位年輕的警探,說:“我也想到過所謂的完美犯罪,我甚至想退休以后寫本關于完美犯罪的書。”
“是嗎?”埃文斯警探道。他很喜歡每天下班后和羅德到這里來聊聊天,羅德是個很有經驗的警探,以前在很多案子上都幫助過他。
“真的?給我講講你的這個案子,也許它能成為我書中很好的素材。”羅德笑道。羅德人高馬大,一雙大手緊握著啤酒杯。
蓄謀已久
馬丁把身子向后仰了仰,說道:“這家伙蓄謀已久了,他先是兩年前在銀行開了一個戶頭,這樣兩年后銀行的人就不會對他的相貌有印象了,然后他給一家寵物食品公司的董事長寫信,聲稱他要在全國超市中向他們的產品下毒,一旦有人買回去給自己的狗吃了,那么這家公司的損失就要數百萬計了,而他只要10萬英鎊。”
“敲詐,這倒是個掙錢的捷徑。”羅德評論道。
“這種寄匿名信勒索的人我們見得多了,像綁匪一樣,他們的計劃中必定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們去取錢的時候。我們可以在鈔票上做好記號。在裝錢的箱子里安裝上跟蹤裝置,然后派便衣把箱子周圍的地區包圍起來。每次綁匪都只能束手就擒,所以這種犯罪在英國早已過時了,他們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馬丁道。
“但是這個自稱給寵物食品下毒的家伙怎么能得逞呢?”羅德問道。
“他讓食品公司把錢存到他兩年前開的那個賬戶里,然后從自動提款機里取錢。他每天取幾百英鎊,全國有九百多臺這樣的提款機,九百多臺!他可以從任何一臺機器上取出現金,隨時隨地都可以,抓住他的機會十分渺茫。”
“食品公司給他錢了?”羅德問道。
“我們建議他們先按他說的做,我們再想辦法抓住他。”馬丁說。
“你們打算先查什么?”
“他取錢的手段,我們可以通過監視提款機抓住他。”馬丁說,“當然他是不會那么蠢的,他在全國取錢,今天在威爾士,明天在蘇格蘭,我們現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失一次手了。”
“不過聽起來他似乎很精明,不會失手的。”羅德聳聳肩道。
“他失過!”馬丁叫道,兩眼放出勝利的光芒,“他變貪婪了,他威脅要往嬰兒食品里放刀片,再要10萬英鎊才罷手。”
“這不算是太貪婪。”羅德說,“那些食品商能賺上百萬英鎊呢,而且這也稱不上是失手。”
“哦,當然是!”馬丁道,“威脅害狗是一碼事,威脅害嬰兒就是另外一碼事了。蘇格蘭警察局和全國的警力都出動了,我們的地區刑偵隊也在努力調查此案,全國的警方都在支持我們。當時我們只有10個人辦寵物食品的案子,現在我們有3000人在辦嬰兒食品案。”
羅德若有所思地呷了口啤酒,說:“我還是不覺得那有什么用。”
“沒用?蘇格蘭警察局刑偵處的弗萊明處長已經下令全面監控這九百多臺提款機,三個人負責一臺,一個在銀行里面負責檢查卡號,兩個在外面隨時準備拘捕,這回他跑不掉了。”
未卜先知
弗萊明處長在辦公室里怒氣沖沖地來回踱著步。“他怎么會知道的?我們出動了三千警力,三人看一臺提款機,肯定能抓住他,可是他好像早已知道了一樣,竟然不用提款機了。”
刑事科的利斯科長在桌上的文件里翻找出一張紙,用手指搜索出了一列數字,說道:“是的,先生。以前他每三周提一次款,可是在我們監視提款機的這幾天里他竟分文未取,他定是認出我們的人了。”
“不會的,我們的人都是專業警察。”處長憤憤地說。
“也許他也是個專業警察。”利斯正說著,電話忽然響起來,他拿起聽筒。一分鐘之后,他放下聽筒,抬起頭來望著處長,說道:“先生,現在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快說說看,利斯。”處長說。
“這家伙從易普斯鎮的一臺提款機上又提款了。”
處長罵了一聲,說:“在我們停止監視的第一天他就出手?這可不太像是巧合,他肯定得到了內部消息。”處長用手理了理灰色的短發,又開始踱起步來。“那么好消息是什么?”他問。
“易普斯鎮的提款機上裝有攝像鏡頭,所以我們可以知道他的相貌了。”處長停下腳步,充滿信心地笑了笑,說:“這是他犯的第一個錯誤,利斯?”
“有可能是,先生,錄像帶已經送到會議室了,您想看看嗎?”
“溺水的人難道不想看到救生圈嗎?快帶我去。”
“無用”的線索
半小時以后,弗萊明處長又是一臉怒容,臉色蒼白,臉上的皺紋好像也變深了。他緊盯著電視屏幕上的畫面,一個人正從提款機上提走大筆現金,高高的個子,身材魁梧,但是他早有防備地戴著一個摩托車頭盔,茶色的擋風玻璃遮住了他的臉。
“這畫面和隱形人沒什么兩樣。”處長道,“他對我們的計劃了如指掌,他好像知道我們什么時候開始監控,現在他好像連我們怎樣監控都知道了。”
“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先生?”利斯問道。
處長疲憊地看了看他,說:“我們放棄,利斯,放棄。”
連續“報道”
“我們只好放棄了。”馬丁在酒吧里說道。羅德凝視著手中的啤酒,看氣泡慢慢地浮到表面,然后消失。“也就是說我寫不成我那本關于完美犯罪的書了?如果這么完美,人人都會去效仿的,警察是不會讓我出版這種書的。”
馬丁沮喪地點點頭,說:“我們可不想再找事了,他現在又催錢了。他的確在嬰兒食品里下了毒,還放了刀片之類的東西。這個雜種,可我們除了按他說的做,卻無能為力。”
“他在食品包裝上不是還做了有毒的說明嗎?”羅德說道,“至少報紙上是這么說的。”
“哼,他倒是放了一個金屬警告牌,可是那牌子都沉到瓶子底了,等到孩子母親發現那牌子時,孩子已經吐血了,真是個惡棍!”馬丁氣憤地說,“還有好多瘋子竟然效仿他,你不知道他們都往食物里放了什么,圖釘、玻璃、保險絲……還有向超市打電話聲稱投了毒,想敲詐一筆錢的。當然這些冒牌貨都被抓住了。”
“他們可不如那家伙聰明。”羅德道。 “你好像很羨慕他。”馬丁憤憤不平地說。
羅德舉起一只大手,說:“我可沒羨慕他,我只不過說那人腦子挺靈。” “是腦子挺歪,伙計,我真希望能把這家伙抓住。”
特警出動
弗萊明處長松了松
領帶,屋子里人太多,很悶熱。他大聲道:“各位請安靜一下。”人們紛紛把目光轉向他。“你們也許有人認識我,我是蘇格蘭警察局的弗萊明處長。我現在負責嬰兒食品敲詐案,你們可能也知道,目前警方尚無重大突破。”
人群出現一陣騷動。“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要從特警處抽調諸位的原因,并不是說我們地區刑偵隊工作不利,而是因為我們懷疑罪犯能夠從我們警方內部直接得到消息。而你們特警處與地方刑偵打交道不多,便于保密。此次行動的代號是‘法眼’,這是絕密。”
處長接著詳細介紹了案情。“還有什么問題嗎?”弗萊明問道。
第二排一位女士舉起手來,問:“我是特警蘇珊·迪格比,請問這次你們想怎樣抓住他?我是說,我們特警處可沒有3000名警察。”
“這我知道,蘇珊,不過現在我們的對手已經放松警惕了,他好像已經知道我們準備放棄的打算了,而這正是我所希望的。他現在認為不必再在全國流竄著提款了,他會待在倫敦。而我們將在10月20號和2l號監視倫敦的主要提款機,希望到時能夠抓到他。”
“可是有什么線索呢?”蘇珊接著問道。弗萊明掃視了一眼屋子里的50雙眼睛。
“一切可以發現的蛛絲馬跡都要追查,諸位都是經驗豐富的特警,常規的刑偵到目前為止尚無建樹,所以我們才決定出動特警。我無法告訴大家具體的線索,但我相信大家的火眼金睛是能夠主動發現線索的。”他把記錄稿整齊地疊好,塞進一只標有“法眼”的文件夾中,“如果沒有問題,特警處的處長會把具體任務告訴諸位,祝大家好運!”
耗盡的運氣
當晚,好運便降臨在弗萊明的身上。倫敦郊區阿科斯的一臺提款機的電纜被一個馬虎的工人割斷了,而這臺提款機正是敲詐者這次選定的提款點,而且提款機上并沒有安排監視人員。
黑綠色的屏幕上顯示:很抱歉,本機發生故障無法使用,最近的提款機位于恩費爾德,我們對給您造成的不便表示歉意。
那人嘆了口氣,走回自己的車里。
當他把車停在恩費爾德的提款機旁時,他的運氣終于耗盡,蘇珊·迪格比和她的一個特警同事當時正坐在街對面的一輛車里,看著他走下車。
蘇珊的直覺讓她感到一陣興奮。“就是他。”她說,“等他取出錢來我們就上去拘捕他。”
兩名特警悄悄走出車外,在一個商店的門口等著那人回到自已的車邊。當他伸手去拉車門的時候,蘇珊猛地沖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
“對不起,先生,我們是警察。”蘇珊向他亮了一下警徽。
“你們想干什么?”那人說道,“我又沒犯法。”
“我們很奇怪,你開汽車為什么要戴摩托車頭盔?”她說。
“怕下雨。”那人邊說邊干笑了一聲,但他的笑聲卡在了喉嚨里。
“我們現在以涉嫌敲詐罪拘捕你。”她說,“請問你的姓名,先生。”那人摘下頭盔,放在車頂上,說:“維切羅,羅德·維切羅。”
“職業?”
“退役…退役警察。”他說。
無法赴約
馬丁·埃文斯一個人在酒吧里呷著啤酒。吧臺老板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問道:“你朋友羅德今晚怎么沒有來?”
“他不會來了。”馬丁回答道,“今晚……我想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了。”
“遇到麻煩了?”
“他認為他找到了完美的犯罪方法。”馬丁說。
“他沒找到嗎?”
“壓根兒沒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