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壽全陽虛型心腎不交辨治經驗初探*

魏平波 劉 平 指導 宋 興 四川省綿竹市人民醫院外 1科(綿竹 618200）

鄭壽全陽虛型心腎不交辨治經驗初探*

魏平波 劉 平△指導 宋 興△四川省綿竹市人民醫院外 1科(綿竹 618200）

目的:旨在闡明清末著名醫家鄭壽全從陽虛論治心腎不交的臨床經驗。方法:以對《醫理真傳》一書相關內容的詮釋闡揚為主,闡明鄭氏對陽虛型心腎不交的獨特見解。結論:鄭氏認為陽虛型心腎不交共有單純君火弱、單純相火弱、中宮不得二火往來熏蒸、上下二火俱不足及上下二火俱不足的危重癥候等 5種情況,治療以“回陽鎮納”、“逆挽益氣”為主,方藥選用白通湯和潛陽丹。

鄭壽全,字欽安,四川邛州(今四川邛崍 ）人,晚清著名醫家,因對陽虛一證的辨識與治療卓有創見而享譽醫林。鄭氏共著有《醫理真傳》、《醫法圓通》、《傷寒恒論》三部著作傳世。而心腎不交,是中醫學中一個重要的證型,歷代以來從陰虛論心腎不交者多,而罕有從陽虛論心腎不交者;即或間有從陽虛論者,也多從理論上闡發,幾乎沒有能從臨床上佐證這種證型存在并給出治法、方藥的。鄭氏在其《醫理真傳》一書中,對陽虛型心腎不交理論闡發透徹、辨治經驗豐富,其學術經驗值得繼承。

1認同傳統的心腎不交理論在五行關系中,鄭壽全著力闡發心、腎的生理病理,并主要用心、腎的生理病理來解釋臨床病變。心、腎或水、火關系是臨床常見的五臟或五行關系,鄭氏既然重視水、火,那么水、火之間的關系同樣是他不能回避的問題,事實上,這也是他重點關注的一組五行關系。傳統理論心腎相交主要是心火、腎水既濟的問題,鄭氏亦從此論,如《醫理真傳?離卦解》中鄭氏論述道:“故子時一陽發動,起真水上交于心,午時一陰初生,降心火下交于腎,一升一降,往來無窮,性命于是乎立[1]。”《醫理真傳?三焦部位說》中“天氣下降于地,由地而入水;水氣上升于地,由地而至于天[1]。”這是從生理而言,是論其常。如心火旺和(或）腎水不足,則不能成既濟之象,即心腎不交,其治療的代表方劑為黃連阿膠湯,鄭氏論此方,亦與前人無不同之處,“蓋心煩者,坎中之精不能上交于心;不得臥者,離中之陰不能下降于腎。方中芩、連、芍藥之苦,直清其熱,又得雞子黃補離中之氣,阿膠以補坎中之精,坎離得補陰陽之氣自調,升、降不乖,而水、火互為其根矣[1]。”這些主要是從陰虛論心腎不交,在這方面鄭氏的觀點與傳統的認識并無區別。

2從陽虛論心腎不交鄭氏認為心腎不交的病理遠非上述所能完全概括的,陽虛也能導致心腎不交,并對此問題進行了詳細的分類闡述。他認為心、腎雙方,心腎相交需經過的中焦脾胃,三個環節只要有一個或一個以上出現問題,心、腎即不能相交,就表現為病理狀態。鄭氏在《醫理真傳?君、相二火解》中列舉如下5種情況存在:①單純君火弱。“即不能統上身之關竅精血,則……諸癥作矣”。②單純相火弱。“即不能統下身之關竅精血,則……諸癥作矣”。③中宮不得二火往來熏蒸。“即不能腐熟水谷,則完谷不化、痰濕痞滿諸癥作矣。”④上下二火俱不足。包括“在上者,有反下趨之癥”和“在下者,有反上騰之病”。⑤上下二火俱不足的危重癥候。鄭氏認為包括“陰氣上騰而真火不與之上騰者”、“陰氣上騰而真陽即與之上騰者”、“陽氣下趨而君火未與之下趨者”、“陽氣下趨而君火即與之下趨者”[1]。同時上騰、同時下趨者為陽脫、陰脫,是陰陽離絕的危重癥候。

可以看出,鄭壽全在其《君、相二火解》一文中,對陽虛致心腎不交從病理角度劃分為 5類,其中第 4類與第 5類是同一性質的問題,但是心、腎二火俱不足,發展到危重證候,臨床辨別與治療不容有絲毫差錯,所以鄭氏將第 5類情況從第 4類情況中劃分出來,重點論述,以示強調。鄭氏對陽虛型心腎不交從涉及的臟腑到影響相交的途徑,每一因素在形成此病理所起的作用,以及多種因素同時作用所產生的結果,鄭氏要言不煩,一一論述,不僅讓人知其然,更讓人知其所以然。然而就臨床而言,詳細分類僅能示人以規矩而不能示人以方圓,鄭氏以一個臨床家的經驗繼續論述:“若見上脫之機關已露,其脈浮空,若見面赤、身熱、汗出者,此陰氣上騰,而真火亦與之俱騰矣。病至此際,不必延至脫時,而始用回陽,務見機于早,即以回陽鎮納諸方投之,萬不至釀成脫候矣[1]。”作為對照,對“下脫之機關已具”者,則“其脈細微欲絕,二便血下如注,或下利清谷益甚……凡見陽氣下趨諸癥,不必定要見以上病情,而始用逆挽,務審機于先,即以逆挽益氣之法救之,自可免脫癥之禍矣[1]。”首先,鄭氏將上脫、下脫兩種危重癥候對比來論述,讓人容易辨析,不致混淆,學習者在臨床上面對這些情況,即容易把握;其次,鄭氏詳細描述臨床癥狀,讓人可以按圖索驥,則易于診斷。而癥狀描述中首列脈象,說明鄭氏認為此兩種危候重要的鑒別要點在于脈象;其三,對于治療時機的把握,鄭氏強調“務見機于早”、“務審機于先”[1],即指出了危重癥候搶救的時效性;其四,對具體治則,以“回陽鎮納”、“逆挽益氣”[1]兩法分別治之。對于陽虛型心腎不交,鄭氏不僅分類詳細,而且對于危重癥候,鑒別診斷清晰,鑒別要點明確,強調治療的時效性與治法的準確性。因此,鄭氏對陽虛型心腎不交一證,論述透徹而詳細,可以說對中醫學心腎不交病理理論有所發展。

3陽虛型心腎不交的治療經驗鄭氏不僅理論修養深厚,不乏創見,而且是講求實效的臨床家,不尚空談,其著述重視以臨床為依歸。在《醫理真傳?陽虛癥門問答》中,鄭氏即列舉臨床實例證明自己在《君、相二火解》一文中的觀點,如第 7問,“病人耳前后忽腫起,皮色微紅,中含青色……舌上青白胎,兩尺浮大而空[1]”,鄭氏治以白通湯,他對此病用此方的理解是:“白通湯一方,乃回陽之方,亦交水火之方。夫生附子大熱純陽,補先天之火種,佐干姜以溫中焦之土氣,而調和上下,蔥白一物,能引離中之陰,下交于腎,生附子又能起水中之陽,上交于心,陰陽交媾,而水火互根矣[1]。”這樣的病例,即在鄭氏已經闡明其性質后的今天,仍然會有不少醫家一見急性炎癥反應就簡單定性為火熱實證,而妄投寒涼清解之劑。另外,比較典型的,如《醫理真傳?陽虛癥門問答》中第 3問、第 7問、第24問均為陽虛致心腎不交而表現出來的癥候,第 3、7問治以潛陽丹,第 24問治以白通湯。此二方為鄭氏治療陽虛型心腎不交的代表方,體現了其“溫中、收納、回陽、降逆、封固[1]”的治療思想。細細研究《醫理真傳?陽虛癥門問答》中 31問,可以看出鄭氏或溫心陽,或溫腎陽,而中焦是心腎相交的樞紐,按照鄭氏心、腎陽氣不足,則“中宮不得二火之往來熏蒸[1]”,則中焦陽氣衰微,所以鄭氏對三陰病的治療,以“溫中”為首法,是有其道理的。

結語心腎相交在生理關系上理論完備,闡述者頗多。現在一般認為包括:心血腎精同源互化、心神腎精相互為用、君火命火相得益彰、心火腎水相互制約、元氣與心血互助五個方面。然而落實在病理和診斷、治療上,仍是以論陰虛型心腎不交多見,陽虛型心腎不交或僅從陽虛論治,則難免失之粗疏;或醫家不敢識、不敢治,則易成為空談。而鄭氏對陽虛型心腎不交論述有據,闡發詳細,經驗可師可法,能使學習者認證清楚,治療方法明確,實可彌補陽虛型心腎不交理論與臨床脫節的現狀。

[1] 唐步祺.鄭欽安醫書闡釋 [M].四川:四川出版集團,2006:13,28,131,16-17,84,85,116,28,131,16-17,84,85,116.

腎病 /中醫藥療法 陽虛 辨證論治 中醫師 @鄭壽全

R25

A

1000-7369(2011）01-0061-02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課題(編號 06-07JB37）

△四川成都中醫藥大學(成都 610072）

(收稿 2010-08-20;修回 2010-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