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
“隨手拍”升級民公益參與度
關注度★★★
由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于建嶸開通的“隨手拍照解救乞討兒童”(下稱“隨手拍”)微博不僅催生了一場各界廣泛參與的打擊誘拐兒童犯罪的社會行動,還引發了兩會打拐的提案熱潮。在今年的兩會上不少代表就“打拐”提案,建議加大拐賣婦女兒童行為的懲罰力度。盡管事情還存在爭議,但“隨手拍”顯然升級了民眾的公益民生參與度,激活了公民的公益意識與監督意識。
在“隨手拍照解救乞討兒童”活動開始不久,就有輿論倡議,可以沿著這一思路,開展其它“隨手拍”活動。果不其然,最近,“隨手拍”正朝著倡議的方向發展——“隨手拍公車私用”、“隨手拍違章”、“隨手拍解救男女青年”,在各地得到不少響應。
分析這些“隨手拍”,從活動性質,可以歸為兩類:一是履行公民的監督權,比如“隨手拍違章”、“隨手拍公車私用”;二是愛心行動,給周圍需要關愛的人,通過網絡傳播、交流的方式,給予一定幫助。
“隨手拍”活動見證了網絡力量的強大,也見證了公民的監督意識以及關愛之心。而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是,公民本來應該擁有的監督權以及監督意識,為何要通過“隨手拍”來“激活”或者“激發”?而這種“激活”和“激發”,又會具有怎樣的持續效應呢?
其實,從每個公民接受的法制教育來看,見到違法犯罪行為,不管自己是否是“當事人”,都有權利,也有責任和意識去進行監督、報警。但是,一直以來,對于街頭的闖紅燈、違章,大家以事不關己的態度,視而不見,于是這類違法事件,頻頻發生。據媒體報道,2009年,在蘭州市某小區門口,一名老人手持磚塊,連砸了30多部闖紅燈的違章車輛。老人聲稱砸車是為了“教訓那些無德司機”,這也引起了圍觀群眾的一致叫好。對于這則新聞,輿論很糾結,普遍為老漢“執法”可能引出的安全問題而擔憂,也指責這是政府部門監管缺位的結果。老百姓執法當然不可取,也沒有執法權,但是卻有監督權,如果大家對周圍的違法行為都保持警惕,及時報警,由警方前來處理,違法行為就不會被縱容。
而對于公車私用、城管粗暴執法等行為,大家也明知這違反法律法規,可是也見怪不怪。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覺得監督起不了多大作用。前些年有一些媒體對一些旅游場所和大學迎新場面的公車進行了曝光,但事后卻不見處理下文,大家于是對這種曝光,失去了當初的興趣。
還有一種情況,則是越來越多的因檢舉、爆料而“惹火燒身”、“因言獲罪”事件,讓大家欲言還休。去年8月,江蘇邳州教育局向該市各中小學下發了一個紅頭文件。文件稱,去年以來邳州已有3名教師因在互聯網上散布不實言論被拘留,廣大教師“要注意形象,不該做的事不要做、不該說的話不亂說”。據稱,當地教育部門此舉是為了“愛護教師”。
近來的集體“隨手拍”,喚醒了大家的監督意識——只要上網,馬上就可以履行公民的監督權,而且,在網絡平臺上,網友們的參與讓公民的權利意識凸顯,除此之外,這種“隨手拍”,也在一定程度得到了政府部門的響應,還有一些地方政府主動發起“隨手拍”,比如深圳的交警部門就啟動“隨手拍,舉報交通違法”等行動,發動市民通過彩信等方式參與進來(南方都市報3月10日)。這種良好的監督氛圍,以及公民行動與公權力的互動,成就了“隨手拍”的壯大。
但是,這種“隨手拍”行動能走多遠,公民的監督權和監督意識,能否長期持續,前景并不明朗。這取決于四方面:一是網絡監督與現實監督的結合,如果大家只注意到“隨手拍”,只在乎把照片上傳到網上的動作,可卻目睹現實中違法行為的發生,沒有實際行動,甚至包括自己,也闖紅燈,這就會消解網絡監督的效果;二是具體的監督效果,就像此前的“隨手拍照解救乞討兒童”,當大家發現解救效果很差時,熱情就可能不在;三是監督行為本身的合法性,需要注意的是,一些公民在進行監督時,以為自己在做“正義”之舉,就不顧被監督者的合法權益,而事實上,就是“違章”、“闖紅燈者”都有自己的隱私權,不能隨意發布、曝光,如果因監督一再發生侵權事件,這樣的活動就難以持久;四是當監督到某些“老虎”身上,是不是就不會再有與公權力的良性互動,而是受到遏制呢?
說到底,“隨手拍”活動只是公民履行參與權、監督權的一種方式,如果有良好的社會環境和制度環境保障公民行使監督權,監督并不是只有這一個出口。為此,但愿“隨手拍”能給公民的監督,創造良好的環境。從這個角度說,“隨手拍”在幫助他人、監督不良社會現象的同時,也是在幫助每個公民自己,維護屬于公民的基本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