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立達
誰是農村土地的真正主人?
武漢大學的一位著名經濟學者說:農民對土地不擁有所有權,因為農民的使用權是無償得來的,所以集體可以很容易地主張自己的所有權,那就是有權無償地把土地收回。這種說法在國內目前具有很強的代表性,但其實質卻是錯誤的,它混淆了農村土地所有權、管理權和役使權、收益權,直接和黨的方針、國家政策和現行法規相對立。弄清農村土地權屬狀況,在當今圈地浪潮方興未艾、毀田毀林甚至強拆農民房屋現象時有發生的情況下,具有非常強的現實意義。對農村土地認識模糊的人,非常需要真正厘清中國農村土地產權關系。
農民被分到土地是黨的綱領與革命的結果
不同國家農民得到土地的方式差異巨大。其它國家的農民通過圈地、繼承、墾荒還是購買得到土地,對中國并沒有很大的借鑒意義。因為今天的中國由通過土地革命奪取政權的中國共產黨執政,中國奉行的是公有制為主的經濟制度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分配制度。
如果我們歷史地看問題,會很清楚地看到,在第一次土地革命、第二次土地革命和解放后的中國,農民的土地所有權是農民用生命(參加紅軍、解放軍,支前)和財產(包括他們的糧食)支持共產黨奪取政權,由共產黨政權回報給農民的。先有共產黨政權對無地少地農民“打土豪分田地”、“耕者有其田”的承諾,后面才有大批農民入伍和支持革命的行動,農民的土地所有權來自于雙方的“契約”,并實際上付出了巨大代價,而非無償得來!在更高的理論層面看,中國共產黨立黨之初就一直主張消滅剝削和壓迫,在農村均分土地是黨的革命綱領得到落實的表現,只要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地位和綱領不變,中國共產黨對農民分田到戶并承認農民“耕者有其田”的做法就不會改變。
由此,我們不難認定,農民通過分配得到的土地是屬于他自己的,具備了執政黨和國家認可的私有性質,這一點已經不容質疑,并擁有“契約”的保護。
集體管理和集體共有不影響農民的土地所有權
前文提到的“契約”已經決定,農村土地使用權和所有權在本質上屬于農民。但由于分田到戶的幾年之后,由于農村人口狀況的變化,也由于單干導致農業生產力難以提高,作為執政黨的共產黨以國家名義號召農民組織起來,把土地集中到一起耕作管理,從互助組到合作社,就形成了農村土地合作社(人民公社是其最高形式)集體管理使用的狀況,即使后來提出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口號,也沒有宣布過取消農民對分配的到土地的所有權。集體是什么?集體就是個體的集合體,集體一旦被解散,集體所有的全部權利和財物還會重新回到個體的手上,改革開放之初全國解散農村生產隊,生產隊的糧食、化肥、農具、牲畜和土地一起被農民平分,就是最好的解答。把土地和其它集體財物分回去給全體村民以后的村,多數只剩下公共事務的管理功能,也就是“行政村”的概念,它不再是集體,而是相當于居委會的基層社會自治組織。
今天屢見不鮮的強占農民土地的事件,歸根結底是當事方不肯承認農民的土地所有權,而經過歷史演變,很多農民也模糊了自己對土地擁有的所有權,這是歷史的悲哀,而絕非歷史的進步,在這個過程中,作為執政黨的共產黨和國家政權并未剝奪過農民的土地所有權和對土地的使用權。
農民的土地所有權一再得到黨和國家確認
黨和國家承認農村土地歸農民所有,還可以通過具有法律效力的實證來確認。
國家征地費用的計算方式體現了農民的地權:耕地占用費+青苗費+附屬物賠償費+勞動力安置費。這個公式的第一項就是土地所有權的權益費,最后一項卻是土地作為農民社保的社保補償費。如果土地不屬于農民而屬于國家的話,以政府名義使用土地就無需向農民征地,更無須支付地價款。
國家通過承認財產的方式確認農民對土地的所有權:十七屆三中全會決議,以黨的最高文件的形式提出全面支持農民進行土地流轉,并正式承認土地流轉收入是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土地如果不是農民的財產,轉讓土地的主體資格就不可能存在,更加不會把流轉土地的收入稱為“財產性收入”。
國家通過允許農民保留一部分土地不加入集體的方式,承認農民對土地的財產性所有權和支配權:稍有歷史常識的人都應該記得一個概念——“自留地”。自留地的概念就是不把自己所有的全部土地都放到集體當中去,而是留下一小部分自己所有的土地,由自己單獨耕種,不受集體干預。
從歷史的角度,同樣可以很容易地證明中國農村土地所有權屬于農民。
1947年中國共產黨頒布《土地法大綱》,宣布實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贏得廣大新解放區農民的擁護,革命隊伍迅速壯大,少地和無地的貧困農民分到了土地,并一直獨立耕種到建國之后合作化開始。在這次土改中,在全國范圍為所有農戶以國家名義頒發了沒有截止時間期限的《土地證》,迄今為止,沒有任何法律法規或者通知宣布過這張《土地證》作廢,時至今日,很多農民家里仍然能夠找到被妥善保管的《土地證》。
1952年起各地陸續實行農村生產經營集體化,從互助組開始,到初級合作社、中級合作社、高級合作社、人民公社(級別不同,對應的是農民上交集體的生產資料范圍不同和分配方式不同),走的是前蘇聯集體農莊的發展道路,土地的使用權第一次和所有權相對分離,使用權被個體農民讓渡到集體手上,這一時期,農民對土地所有權的最有力表現是,全國各地都為農民保有了“自留地”、“自留山”、“自留畜”等,同意農民自留,就是相當于認同了農民對土地的所有權。
1979年實行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是“包產到戶”,又叫第二次土改,土地從集體耕作狀態轉變到家庭耕作狀態,農民從集體承包土地,是按人頭來行使對土地的役使權、經營權,與土地所有權無關,而土地的管理權仍然保留在集體當中。
2008年的十七屆三中全會提出全面支持農民進行土地流轉,并承認流轉收入是農民的財產性收入,這被國內外學者稱為黨的第三次土改。農民實際上收回了對土地的完整控制權,并被執政黨和國家再度公開承認了農民對土地的財產性所有權。
侵犯農民的土地所有權是自釀惡果
最后結論:農民擁有不可辯駁的土地所有權,是農村土地的真正和唯一的主人。無論是為了國家大型工程還是為了加速城市化進程,或者是地方政府、企事業單位任何目的的需要,都應以合理的價格,通過公平的方式,充分尊重和及時兌現對農民的征地補償,任何借口的擠占、挪用及補償款拖欠都只會引發和擴大社會矛盾,甚至帶來難以收拾的惡果,全國熱議經久不息的溫州樂清錢云會事件就是明證。
責任編輯/張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