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彩業救教育

林友順

馬來西亞14位知名華裔及印度裔企業家不久前聯合行動，以21億馬元的價格，收購博彩公司馬來西亞彩，并以此博彩公司的盈利，資叻華文及印度淡米爾文學較。

華裔企業家設立財團收購博彩公司以資助華文教育的事在市場傳聞已有一段時間，他們是在不久前與馬來西亞彩擁有人阿南達簽署協議后，交易細則始見曝光。阿南達是印度裔企業家，他是馬來西亞富豪排行榜排名第二的富豪，其資產僅次于郭鶴年。除了博彩業，阿南達也擁有馬來西亞唯一收費有線電視、通信公司等。

馬來西亞彩雖然是馬來西亞三大博彩公司中規模最小者，在全馬來西亞設有347家投注站，不過它每年仍然取得上億馬元的盈利。根據2010年公司財報表，該公司取得2.348億馬元的營運盈利。阿南達在去年讓在吉隆坡股票交易所上市的馬來西亞彩私有化，并表明有意脫售博彩公司，有關消息傳出后，即刻吸引眾多買家。

獲得政府祝福

人們無法證實，此次馬來西亞彩脫售給華裔企業家，是否是政府在幕后主導，不過，收購行動及設立公益金資助華文教育，卻是獲得政府的“祝福”，首相納吉布也應允為公益金主持推介禮。14名企業家設立一家名為“教育動力”的公司經營博彩業，這些企業家則是以貸款人的身份，各出資500萬馬元至2.65億馬元的資金參與收購行動，不足的15億馬元資金則獲得4家銀行融資。教育動力將在兩年后開始付還銀行的貸款，并在第八年開始，連本帶息攤還這些企業家的資金。

華裔企業家聯合組織財團收購博彩公司資助華文教育引起眾多猜測，不過一個事實是，馬來西亞華文教育由于未能獲得政府的公平對待，因而常年缺乏資金；根據第10個馬來西亞5年發展計劃，在今年與明年，政府撥給華小、淡米爾文小學及宗教學校只有2.8億馬元，而僅僅是華校就有逾千所。過去甚至曾發生白蟻蛀蝕華小樓板，導致教師墜亡的事件。為了修補破爛的課室、擴建校園以容納排隊等著報讀的孩子，華人社會常年都為華文小學、改制華文國民中學及華文獨立中學(獨中)籌款，一般估計華人社團(簡稱華社)捐獻給華文教育的款項每年高達逾億馬元，華文教育籌款也因而被形容為華社的第二個稅收局。然而，捐助華文教育者大部分是普羅大眾與鄉團組織。上市公司雖然每年賺取豐碩的收益，卻對捐助華文教育興趣缺缺。此次華裔企業家集體行動仍屬罕見。

參與收購行動的完美集團董事長古潤金表示，這項投資所賺取的盈利，90％將捐助華校，他希望政府不會因此而減少對華校的撥款。

“賭博養校”爭議很大

而馬來西亞華人社團對于華裔企業家以“賭博養校”的行動意見嚴重分歧。教育部副部長魏家祥表示“樂見其成”；他指出，在其他國家，除了政府協助推廣教育，如果有私人界參與，那將是如虎添翼，這可以協助華校在未來得到更多的資助。他表示，博彩業存在馬來西亞已久，社會不會因此而鼓吹賭博風氣。高等教育部副部長何國忠則認為，馬來西亞教育領域具本身的特色，除了政府，民間也出錢出力辦教育。他說：“若不是民間的力量，馬來西亞華文教育也不會有今天的面貌。”他形容華裔企業家以“賭博養校”是一個良好的社會教育機制，往后多一個協助發展教育事業的機構。華文教育領導機構教總主席王超群表示，參與收購博彩公司的華裔企業家部分曾出任華校董事或領導，他們了解華校困境，這筆公益金將可以資助常年缺乏經費的中小學。

然而，馬來西亞執政黨國陣青年團幕僚長符策勤則認為，財團不應把賭博合理化及正義化，這會誤導新生代。以為賭博是在做善事。他說，如果讓新生代知道他們所享有的教育基金是來自博彩業，這將會導致他們日后認為買彩票并不是陋習，而是為教育貢獻一份力。在野黨行動黨秘書長林冠英認為，教育原本是政府的責任，現在卻由一批華商代勞，這是本末倒置的做法。

此次華商的行動也讓人回想起執政黨馬華公會在上世紀40年代創立初期，也曾發動以售賣福利彩票協助華社的行動。當時英國殖民政府為了對抗馬共，把鄉村地區的華人盡數趕入變相的集中營——新村，馬華以福利彩票集資，為新村內的華人提供金錢與基本的生活援助。人們因此擔心，此次華商的行動是否將最終導致政府把華文教育的資助責任轉移給華社。

吉蘭丹中華獨中校長吳健成表示，華社過去是因為不得已，不能撼動執政黨的地位，才需要進行籌款活動協助缺乏經費的華文教育；他說，現在局勢已經改變，政府必須改變不公平的政策，而不是利用華商掩蓋政策的不公，持續不公平的政策。他說，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原則很重要，華商以賭養校表面上看來是好事，長遠來說卻對華文教育發展不利。

不能根本解決教育歧視

以紀念華文教育斗士林連玉而成立的林連玉基金主席杜干煥認為，華商收購馬來西亞彩以資助學校的做法，雖然短期內有助于解決燃眉之急，可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制度化的不平等資源分配。他強調，問題的出路不是社會公益基金，而是政府制定教育平等法，確保所有學生享有平等教育資源，一勞永逸糾正制度性的歧視。將政府原本應當承擔的責任，自行扛在華人社會的肩膀，這種現象固然精神可嘉，也有幾分無奈，因為始終沒有回到問題的根源和癥結，即是要求制定和推行公平合理的政策。

除了博彩業，目前啤酒公司也與華文教育掛勾，主動為華小辦活動籌款。華文教育必須依賴博彩與啤酒業來籌募經費，這是馬來西亞華文教育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