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越戰孤兒到德國副總理

陳美慧

越戰孤兒飛利浦·羅斯勒(PhiIippRoesler)出身傳奇，在今年5月中一周內高票接掌自民黨，又從衛生部換到經濟部，再成為德國尉總理。登上德國第二號政治人物的寶座。也是歐洲最大工業國的經濟統帥。在德國現代歷史上，還沒出現過像他這樣火箭般扶搖直上的從政軌跡。而他才38歲，前途不可限量。

曾經他是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越南孤兒，38年后，他先以超高票成功接掌自民黨，接著從吃力不討好的聯邦衛生部換到景氣如洪的經濟部，成為歐洲最大工業國的經濟統帥。在眾人還沒真正意會過來之際，他又搖身一變，成了德國副總理。

飛利浦·羅斯勒是何許人?他憑什么快速竄紅?又為何如此與眾不同?傳奇的亞裔背景，扮演何種角色，讓他成為今天的他?

被德國父母收養的越南男嬰

飛利浦·羅斯勒在1973年——越戰打得火熱之際——出生于越南湄公河畔的蓄臻省，父母下落不明。不知名的男嬰被送往教會孤兒院，和其他的棄嬰勉強活著。9個月后，他被一對來自漢堡的德國夫婦收養，從此有了名字，也有了未來。上世紀70年代的德國，許多知識分子走上街頭抗議越戰，羅斯勒夫婦認為與其街頭抗議，不如以實際行動盡力，因此雖然已有兩個親生女兒，仍決定領養一名越南男孩。

4歲的時候，養父母離異，小飛利浦在養父身邊長大。養父在聯邦部隊當直升機飛行教練，變成單親爸爸后，以照顧飛利浦為前提，放棄升官的機會。小學時代，小飛利浦下課后，總是先到軍官餐廳吃午飯，然后到爸爸的辦公室寫作業，傍晚兩人再一起回家。雖然再次失去母親，但父子感情好得不得了，飛利浦樂觀自信地成長，最大的榜樣一直是身體力行的養父。

飛利浦夠大了后的某一天，父親把他叫到鏡子前，跟他解釋為什么兩人的頭發、皮膚顏色不一樣。但除了身體以外，飛利浦身上沒有一點亞洲的影子。他的母語是德語，文化傳承、思維方式、整個社會化過程、連脾胃都是德國式的，他是百分之百的德國人，成長過程中沒有被排擠、歧視的經驗，長大以后，也不曾出現尋根的念頭：“人在欠缺什么的時候才會去找，我從來沒欠缺過什么，所以從沒有過尋找的動機。”一直到5年前，因為妻子想多知道一下羅斯勒出生的國家，他才第一次踏上越南的土地，去度假。

棄醫從政展露政治天賦

1992年飛利浦-羅斯勒19歲高中畢業后，進入聯邦軍事醫學院習醫，同時加入自由民主黨青年團，開始展露對政治的天份。他的伶俐和勤奮，很快引起黨內大老的激賞，才兩年就被拔擢為青年團主席。羅斯勒常引用某位主治醫生的話說明自己從政的因緣：“手術臺旁的羅斯勒不見得是最好的醫生，但心情最好的一定是他。”意思是旁人很容易受他樂觀進取的態度感染，所以他一頭栽進政治，一心改變社會。

2009年羅斯勒被延攬入下薩克森州政府經營團隊，成為該州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經濟部長兼副州長，這年他才36歲。

才過了大半年，就碰上2009年聯邦大選，基民黨與自民黨勝出，共組聯合政府，羅斯勒以醫生的專業背景奉召人閣，成為聯邦衛生部長，是16位部長中最年輕的，被托付予改革德國健保系統的重責大任。醫療體系慶幸終于盼來了一位同行帶頭改革，但健保革新面對的是財務負擔不斷加重的老化社會，要抵抗的是頑強的大藥廠利益游說團體，還有反對黨甚至政府內部的阻撓，是最吃力不討好的艱巨工程。

被贈《孫子兵法》

樂觀的羅斯勒考慮后，決定接受挑戰，離開同為醫生的嬌妻和不到一歲的雙胞胎女兒，只身前往柏林，平日靠老婆傳影音、照片，在iPhone上分享女兒的成長。他的好友兼副手巴爾(后來繼任成為衛生部長)在他37歲生日時，送他《孫子兵法》，鼓勵他學習政治叢林中的攻守之道。

羅斯勒顯然學得不得要領，他健保革新的主軸是引進單一健保費率，借此降低雇主成本，刺激經濟，這個標準的自民黨經濟理念得不到一心減少國債的財政部背書，低收入戶拿不到補貼，改革計劃等于夭折，媒體的評價：“實驗結束了吧!德國政治能承擔多少理想主義和偉大計劃?”碰得滿頭是釘的羅斯勒萌生去意。

這時，自民黨在地方選舉連連落敗，選民支持度下滑到歷史新低的4％，全面退出德國政治舞臺的危機十分迫切。擔任外交部長的黨主席韋斯特韋勒引咎下臺，羅斯勒以超過95％的高票當選黨主席，隨即展現高明的政治折沖能力，說服堅不讓位的經濟部長布德勒轉任黨團主席，自己入主經濟部，趁景氣復蘇、德國經濟成長空前盛況之大順風，掌舵歐洲最大經濟體，羅斯勒成功攀上個人政治事業的最高點。

能否扭轉自民黨下滑頹勢?

對養育他的德國他充滿感激：“德國給予所有人同樣的機會，一個東德女性可以當上總理，一個越南孤兒當上她的副手，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比德國更可以實現美國夢!”

斯文秀氣、一臉娃娃相的羅斯勒，口頭常冒出“好酷”之類的青少年詞匯，被媒體謔稱為斑比，暗喻其“乳臭未干”，歷練淺薄。從來不曾是重量級政治人物的羅斯勒有本事帶領奄奄一息的自民黨起死回生?他的答案是篤定的：“如果老想著選舉，得失心太重，反而弄巧成拙。好好地做該做的工作，選民看得到的。”

以閃電之勢登上政治高峰，炫眼的光環散盡后，等著考驗新任經濟部長羅斯勒的是穩定歐元、淘汰核能、能源革命、法定退休年齡延遲至67歲等復雜，度不下于健保改革的難題。沒有太多行政實務經驗的羅斯勒能否在經濟舞臺上漂亮得分?德國歷史書上這位亞裔奇才的位置在哪?他的樂觀能否通過現實政治的嚴格驗證，有待未來幾年的實力證明。

(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