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芳芳

樹
大家都叫我“樹”。
讀大學的時候,我交過五個女朋友。那時,我特別喜歡一個女孩,但一直鼓不起勇氣去追她。她沒有美麗的臉蛋、苗條的身材或出眾的魅力,只是個非常普通的女孩,但她的一切我都很喜歡。我喜歡她的純真、坦誠、智慧和柔弱。沒有追求她的原因很簡單:我覺得這樣普通的女孩不適合我。我也害怕我們在一起后,所有的感覺都會消失。我還擔心閑言碎語會傷害到她。
我覺得如果她真的是我的真命天女,到最后還是會屬于我的,我大可不必為她犧牲所有東西。三年里,她看著我追求其他女孩,什么話也沒說。她是個很好的演員,而我是個苛刻的導演。一次,我和第二任女友接吻的時候,碰巧被她撞上了。她十分尷尬,但還是笑著說:“她接起吻來一定很棒!”然后跑開了。第二天,她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但我不想知道她為什么哭。那天足球訓練結束后,我回去拿些東西,看到她在教室里哭了一個多小時。我的第四任女友不喜歡她。有一次,她們發生了口角。我知道以她的個性是不會挑起事端的,但是,我還是站在了女友的那邊。我大聲呵斥她,不顧她的感受,然后和我的女友離開了。第二天,她若無其事地與我說說笑笑。我知道她受傷了,但她卻不知道我內心深處也一樣疼痛。
與第五任女友分手后,我鼓起勇氣約她出來。我將分手的事告訴了她,也談了我對她的感覺。不幸的是,她也有事要告訴我——她戀愛了。我知道他是誰。全校都在談論著他對她的追求。我沒有流露出內心的痛苦,只是笑著祝福她。一回到家,我就變得無法呼吸,眼淚嘩地流下來,人幾乎要崩潰了。為忽略自己的人而流淚的她,我又見過多少次?
畢業時,我在手機上看到這樣一條短信:“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求,或是因為樹沒有挽留她。”
葉子
大家都叫我“葉子”。
讀大學的頭三年里,我跟一個家伙走得很近。但當他有了第一任女友時,我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妒忌,心里無比酸楚。不過他們在一起只有兩個月。得知他們分手,我心里竊喜不已。但一個月后,他又跟另一個女孩好上了。
我喜歡他,我也知道他喜歡我,但他為什么不追我?既然他愛我,為什么就不能主動些呢?每次他有了新的女朋友,我的心就會痛。過了一段時間,我開始懷疑這只是我的一相情愿。可要是他不愛我,他怎么對我那么好呢?好得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程度。我了解他的喜好、習慣,卻永遠捉摸不透他對我的感覺,總不能指望我一個女孩去問他吧。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在他身邊,希望有一天他會愛上我。因此,我一直在等他。有時,我會想要不要再等下去。三年了,我一直徘徊在這進退兩難的困境里。
第三年年末,一個學弟開始追我,每天都在追求我。他就像清涼而柔和的風,試圖吹落樹上的一片葉子。最后我明白,自己想把心里小小的位置留給這風。我知道這風將帶葉子到一片更好的土地。終于,葉子離開了樹,但樹只是笑著,并沒有挽留。
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求,或是因為樹沒有挽留。
風
大家都叫我“風”。
因為我喜歡上了一個叫“葉子”的女生,由于她對“樹”十分依賴,我必須是一陣強風,才能將她吹走。第一次遇見她,是在轉來這所新學校的一個月后。我注意到有個嬌小的女生在看學長們和我踢球。在歐洲超級聯賽期間,她總是一個人或是和她的朋友坐在那里,看著他。當他與其他女孩交談時,她眼中總流露出一絲嫉妒。當他與之四目相對,她眼神中會浮現出笑意。觀察她,成了我的習慣,就像她喜歡看著他。
有一天,她沒有出現,我感到若有所失,我無法解釋這種不安的感覺。學長也不在那里。我跑到他們的教室,躲在外面,看到學長在斥責她。學長離開后,她哭了起來。第二天,我發現她還是在那里看著他。我走過去,對她微笑,拿出一張字條遞給了她。她感到很吃驚,看著我,笑了笑,收下了。第三天,她出現在我面前,遞給我張字條就離開了。
上面寫著:“葉子的心太沉,風無法將她吹走。”
“其實并不是葉子的心太沉,而是葉子根本不想離開樹。”我這樣回復她。漸漸地,她開始找我說話,接受我的禮物,接我的電話。我知道她愛的人不是我,但我相信只要堅持不懈,總有一天,她會愛上我的。四個月里,我向她表白了不下二十次,每次她都轉移話題。但我從未放棄。一旦決定追她,我就會用盡一切辦法贏得她的芳心。我記不清向她表白了多少次,盡管知道她會說“不”,但我仍抱有一線希望。
有一次在電話里我沒有聽到她的任何回應,就問她:“你正在干什么?你為什么不理我?”她說:“我正在點頭。”“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在點頭啊。”她大聲答道。我掛掉電話,快速換上衣服,搭出租車匆匆地奔去她家,按了門鈴。她一打開門,我就緊緊地將她抱住了。
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求,或是因為樹沒有挽留……
(周楠摘自《文學報·手機小說報》2011年1月17日,張 駿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