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華士傳奇:燃情歲月里的兄弟情

于才

提起威士忌，人們閃現的第一品牌肯定是芝華士。那金黃色的液體猶如烈焰，燃燒了全世界。從1856年的誕生開始，創始人詹姆斯?芝華士和約翰?芝華士就詮釋了他們男人的錚錚鐵骨。芝華士的誕生，是那句響徹云霄的廣告語“有兄弟就有芝華士”真實的寫照——

葡萄園女孩和她的朋友

1828年春的蘇格蘭高地一片生機勃勃，深藍色的藍鈴花和金黃色的金雀花在風中搖曳。17歲的少女莎拉穿著白色百褶裙，坐在葡萄園里的秋千上，她的表情卻一點也不輕松。旁邊的草地上坐著兩個小伙子，皆低頭不語。

在阿伯丁郡的斯特錫丹地區，莎拉家的葡萄園面積最大，長相俊俏的她被當地村民稱為“葡萄園女孩”。

與莎拉家相鄰的，是芝華士家族的農場，夫婦倆生了十三個孩子，其中八個是男孩。村人們戲稱這些男孩是“芝華士家的牛犢子”，其中老六詹姆斯?芝華士19歲，老八約翰?芝華士17歲，兄弟倆感情甚篤，與莎拉從小就是玩伴。

幾年前，詹姆斯小學畢業，莎拉從家里偷出一瓶紅葡萄酒慶祝，結果三人酩酊大醉，在大樹下酣睡了一天一夜。他們受到了各自父母的責罵，但感情卻更加牢固了。

一天前，莎拉在放學的路上被一個紅鼻子男生欺負，詹姆斯和約翰打折了對方的鼻梁骨。今天上午，他們接到了學校的處分通知：開除學籍。這意味著，兄弟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期正式結束，以后要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了。

“別擔心，”沉默半晌，莎拉安慰道：“不管發生什么，我會一直陪著你們。”幾個月后，莎拉主動退學當了“村姑”。詹姆斯和約翰驚喜地與莎拉互相擊掌，像兄弟一般。

為慶祝團聚，他們來到了郊外的許愿樹下。樹上掛滿旗幟和各種衣物，三人分別許愿，然后從它的右邊繞過。這種儀式后，“神木”就能確保他們夢想成真了?；爻搪飞?，他們談起各自的心愿，莎拉的心愿是將來能發明一種酒，當朋友們在一起共飲時，永遠不會醉倒；約翰大大咧咧地說，我將來要娶你做老婆；莎拉哈哈大笑，詹姆斯愣了片刻，吞吞吐吐沒說出他的愿望。

作為北大西洋島嶼的一部分，蘇格蘭土壤肥沃，泉水清澈見底，粗壯的四排穗的小麥隨處可見，當地人有著悠久的釀酒傳統。1630年，蒸餾法釀酒的技術傳入蘇格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每到收獲的季節，家家戶戶都把混合了水、谷物和酵母的棕黑色麥芽漿及時做成清冽、晶瑩的烈酒——威士忌，當地人稱之為“生命之水”。

1644年，英議會頒布了《國內貨物稅法案》(1541年，英王正式成為愛爾蘭國王)，宣布蒸餾威士忌不再是一項免費的、不受政府管制的活動，“每售出一品脫威士忌，須繳納2先令的稅，出售釀酒設備須繳納5先令的稅?！贝迕駛兊臋嗬粍儕Z了，又適逢糧食短缺，為了增加收入，大家紛紛私釀、私售，這個新興的行業在19世紀達到高潮，成為一種只靠眨眼、點頭就能達成默契的全國性家庭手工業。

在農場的勞作中，詹姆斯和約翰長成高大魁梧的青年。他們很快發現，自己很適合做這一門隱秘的副業。他們將鄉親們自釀的威士忌買來，運到更遠的地方售出；同時將外面小巧精致的壺式蒸餾器買回來銷售，賺取差價。

為了躲開稅務官的稽查，他們派專人帶著空包裹、圓桶走在最前面，負責引起稅務官的注意。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們立即帶著貨物繞道而行。更絕的做法是把威士忌酒藏在空棺材里。莎拉也與他們一起行動，將盛滿威士忌的皮囊綁在身上，藏在有褶皺的寬大裙擺里，輕松帶到目的地。

兄弟倆為人穩重處事公平，在行業內聲名鵲起。到1834年，他們已經擁有了大規模的“矮馬隊”。馬隊沿著前人走私白蘭地和鹽時留下的標記前行，從格蘭威特等盛產威士忌的地區，南下至珀斯、愛丁堡等城市，謹慎地完成出售任務。返程時，兄弟倆的口哨聲和莎拉銀鈴般的笑聲，灑滿了路途。

激情燃燒的歲月里，英俊的約翰與青春洋溢的莎拉成為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國王街13號的兄弟老板

為打擊走私者，英政府開始鼓勵告密，并予以重獎，還派來了全副武裝的龍騎兵團，協助稅務官的工作。

1835年夏，由于告密者“點水”， 在一次走私活動中，詹姆斯、約翰和莎拉被稅務官和龍騎兵包圍，盡管事先作了充足準備，但還是被收繳了貨物。在約翰的掩護下，詹姆斯和莎拉僥幸逃脫，約翰被逮捕，等待他的，將是牢獄之災。

為了在判決前救出弟弟，詹姆斯幾經周折，見到了執行此案的稅務官，但稅務官已被拒不認罪的約翰激怒，他對詹姆斯呈上的禮品不屑一顧，聲稱要讓約翰嘗嘗法律的威嚴。詹姆斯憤怒地向稅務官宣戰：“我們以男人的方式解決?！?/p>

幾天后，晚歸的稅務官遭到了詹姆斯劫持。他將稅務官帶到山洞里，與他單挑。手無縛雞之力的稅務官被打得渾身淤傷，哆嗦地說：“約翰已移送法院，將由地方司法官判決。”

當局對詹姆斯發出通緝。他帶著對弟弟的牽掛連夜坐上開往南方的火車，經過幾天幾夜顛簸，來到海港城市阿伯丁。離家前，他將財產都給了父母，以撫養年幼的弟妹們，身上只有兜里的幾先令錢、一本圣經和莎拉的祝福。

到達阿伯丁市北郊，在頓河岸邊，詹姆斯靜默地佇立在聯合大橋橋頭，用敬畏的眼光看著前方熙熙攘攘的大街。

愛德華百貨商店位于國王街13號。1835仲夏的一天，老板愛德華收留了狼狽不堪的詹姆斯。詹姆斯勤快又聰明。他從學徒做起，在這陌生的領域干得非常賣力，也從愛德華身上學到了怎樣做一個彬彬有禮、殷勤周到的商人。

立足后，詹姆斯給莎拉寫信打探約翰的消息，卻沒收到只言片語。半月之后，約翰卻出現在他面前。詹姆斯激動地擁抱著兄弟，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八痉ü俣疾皇呛螟B，得到了好處，就把我釋放了。”約翰悶悶地說。詹姆斯問起莎拉，約翰憤恨地說，“別提她了。”

詹姆斯將約翰介紹到隔壁一家雜貨批發店當伙計，從零開始學做生意。五年后，兄弟倆已經成為阿伯丁零售業的佼佼者。1841年，愛德華意外去世，31歲的詹姆斯作出一個重要決定，他讓約翰辭工過來幫忙，并辦妥了接管該店的必要手續，組建了芝華士公司。他將各地的產品帶到阿伯丁，宣稱“凡是在本國有售的商品，顧客都可以在店內找到”。

詹姆斯分管葡萄酒、烈酒部門。憑著對威士忌的濃厚興趣，他發現，那些經壺式蒸餾器分批精加工的烈酒——高地麥芽威士忌，一直是顧客青睞的對象，它味道醇厚，不像農民用簡陋設備釀造的粗質劣酒，沖喉一飲，頭顱簡直要裂開。

詹姆斯大量購買產于蘇格蘭各地的頂尖麥芽威士忌，儲藏在冰冷、干燥的地窖內。他成立了調酒部，專門負責將各種威士忌以不同比例混合，目的就是為了突顯各家口味之長，淡化各家口味之短。這種新型口味的酒很快引起了消費者的關注，銷量直線上升。

芝華士早期的調和威士忌就是在國王街地窖里制成的，詹姆斯的敏銳嗅覺和味覺在那里得到了磨煉。

第一款威士忌屬于兄弟

1850年，詹姆斯已在阿伯丁娶妻生子，而35歲的約翰卻依然單身。詹姆斯知道他還惦記莎拉，勸他回家鄉去把她接過來，約翰卻欲言又止。

1851年，英國國王喬治四世登基，赦免了一批輕度刑事犯，詹姆斯摘掉了逃犯的帽子，與約翰回到闊別十幾年的家鄉斯特錫丹。他驚訝地看到，莎拉已與一個紅臉的村民結婚，生下兒子，生活過得很艱辛。她完全變了一個人，身材雍腫，舉止粗俗，離當年那個熱情的美少女相差十萬八千里。

見到約翰，莎拉表情冷淡，一句話也沒講。只是和詹姆斯單獨面對時，莎拉才控制不住情緒，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原來，當年詹姆斯逃走后，為了救出約翰，單純的莎拉找到負責的地方司法官。在對方答應釋放約翰后，她也付出了自己的身體。她想，只要讓心愛的人出來，就是要她的命，她也會雙手捧出奉上，何況只是一晚上的犧牲呢？

莎拉太天真了。約翰被釋放后，得知莎拉的行為，血液直沖大腦，狠狠扇了她一記耳光，扔下“一刀兩斷”四個字后，絕決離去。他不知道，這一耳光打得莎拉耳膜穿孔，左耳失去了聽力，也將她的一顆心打成了碎片。幾年后，她收到詹姆斯的家信，那也是通過別人轉給約翰的。在約翰離開家鄉去投奔哥哥后，莎拉回到家鄉嫁人了。

莎拉哽咽著撲在詹姆斯懷里訴說著，時光仿佛回到多年前，夏日的葡萄園，三個青澀少年，相親相愛，情同手足。詹姆斯既心疼又氣憤，流下了男人的淚水。

得知事情的真相，約翰也驚呆了。他沒料到自己的沖動之舉，竟釀下如此嚴重的后果，不僅失去了莎拉，還毀了她一生。他愧疚萬分，想向莎拉負荊請罪，但忤悔已不能讓莎拉變回從前。

詹姆斯不甘心，他想幫助莎拉，也想找回當年三人行的感覺。在他的極力主張下，約翰把公司交給雇員打理，兄弟倆從阿伯丁移師偏僻的家鄉，創建“芝華士”威士忌酒廠。

約翰真誠地請她來公司當銷售部經理，莎拉得知他這么多年一直單身，內心深處對自己的牽掛后，終于答應來公司工作。豐厚的報酬，也緩解了莎拉家庭的饑荒危機。

于是，斯特錫丹的人們發現了一個奇特的場景，多年前的三位形影不離的少年仿佛又回來了，只是歲月增添了他們的年齡。他們不干走私了，建廠房買設備，開了去政府部門領取許可證釀酒的先河——這是詹姆斯的決定，政府剛剛頒布新法案，減輕稅賦，引導釀酒商通過合法渠道從事生產。在詹姆斯看來，這是威士忌產業發揚光大的大好時機。

芝華士兄弟對釀酒業合法化所持的樂觀態度并不為同行所接受，一些本地走私分子被激怒，他們將詹姆斯和約翰視為背叛者、政府的共謀，威脅和報復的氣氛如春雨前的低沉陰云，籠罩著他們。

兄弟倆各自配了手槍，發誓要不惜一切代價守衛自己的信仰和地盤。他們每晚輪流守衛酒廠，莎拉對兄弟倆調侃說：“以前，我的愿望是要生產一種喝不醉的酒。現在正是為夢想付出的時候?！?/p>

為了將生產出的威士忌南運至珀斯和鄧迪，三人重操舊業，一次次往返于荒蕪而又危機四伏的峽谷和山坡。秋季的一個黑夜，三人開車經過一條由走私者占據的道路時，被二十多個走私者攔下，車胎被擊穿，暴徒們圍住了車子。約翰和莎拉坐在后排，一名暴徒舉槍對準約翰時，莎拉用身子撲過去護住了他，“砰”，槍響了，子彈從莎拉的后背射入，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暴徒們一哄而散。

莎拉再也沒有醒來。她用生命保護了芝華士兄弟兩人?，F實如此殘酷，詹姆斯和約翰肝腸寸斷，抱頭痛哭，詹姆斯口中喃喃說：“你知道當年我許愿樹下的心愿嗎？我希望莎拉能愛上我?！奔s翰哽咽著說：“莎拉是我們永遠的‘兄弟！”

1855年，一件有關威士忌的重大事件出現了，那就是柱式蒸餾器的出現和連續蒸餾法的運用，這讓芝華士兄弟生產新型谷物類威士忌的夢想得以實現。他們利用家鄉充足的大豆、玉米、黑麥等谷物做基料，通過加熱、煮沸和冷卻，大批基料被轉化為精心提煉的酒液。沒有哪個人能抗拒這如雨露一般清澈的酒液，鮮花、綠草的清新瞬間撲面而來，嬌羞地撩撥著你的欲望，讓你迫不及待地又一次嘬飲……

1856年，芝華士兄弟終于釀出了夢想中的谷物類威士忌，放在橡木桶中貯藏三年后，它破“繭”而出，與酒窯里年份更久的麥芽威士忌混和，加上朗姆酒的勾兌，成為王牌的三重調和型威士忌——芝華士Royal Glen Dee。這是芝華士推出的第一款威士忌，而Glen Dee正是莎拉的昵稱。

隨著這款威士忌的熱銷，芝華士的名字開始深入人心。當年，英國皇室指定它為皇室飲品供應商。一個青睞于芝華士的全新貴族消費階層出現了，奠定了芝華士成為世界知名佳釀的品質與威望。

芝華士兄弟分別于1882年、1896年去世。此后一百多年間，芝華士一代代調酒師，始終有將威士忌窖藏在商店地下酒窖的傳統，偶爾原酒的產地、質量稍有變動，但由他們傳承的調和配方，保證了芝華士的品質始終如一，并不斷創新：1952年英王陛下逝世，芝華士推出皇家禮炮21年。

現今，“生命之水”行銷全球，年銷售量達4700萬瓶。每一秒鐘不到，就有一瓶芝華士在世界某個角落被打開分享。它被品客們譽為萬能寶貝，“它使人才智敏銳、保持年輕、它能驅毒養生……還可以帶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