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科
星期六晚上,我正在學(xué)校門房看中央電視臺新聞聯(lián)播,突然聽到有人急急地喊開門。
我們這是農(nóng)村學(xué)校,學(xué)生就近上學(xué),平時上課時住校的學(xué)生就不多,雙休日學(xué)生、老師都回家了,偌大一個學(xué)校就我一個人看門護校。這大黑夜的會是誰呢?我猛然想起校長說最近局領(lǐng)導(dǎo)隨時會來校暗查學(xué)校安全情況,要我注意,會不會是暗查的領(lǐng)導(dǎo)呢?我趕緊跑了出去。借著燈光一看,哪里是什么領(lǐng)導(dǎo),原來是一個女的,有點像小趙老師。我一下來了興趣,跑上前去一看,不錯,果然是小趙老師。
小趙老師教音樂的,愛說愛笑,能唱能跳,不僅多才多藝,長得也挺漂亮。苗條的身材,大大的眼睛,似圓不圓的臉蛋,深深淺淺的酒窩,咋看咋惹人愛。學(xué)校老師戲稱她是趙美人,說她出演林黛玉最合適不過。我從不敢正眼看她,經(jīng)常偷偷地瞅她,算是欣賞美人吧。小趙老師倒好,每每路過門房,只要看見我,就會笑著向我打招呼。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盼望小趙老師向我打招呼,又害怕她向我打招呼,所以,平時一看見她走過來,我便縮進房子里偷偷看著她。現(xiàn)在,學(xué)校里一個人沒有,又是夜晚,叫門的人竟然是她。
我不知是激動還是興奮,趕緊跑上前開了門放小趙老師進來。剛踏進大門,她就轉(zhuǎn)身拉上了門,并且急急地說:“鎖上!鎖上!”我于是又“咔嚓”一聲用大鎖將校門鎖上。鎖上門后,不等我開口,小趙老師便急迫地對我說:“走,到你房間去。”門房雖然不大,可還是個套間。外間一張辦公桌上放著一臺電視機,里間支著一張床。我的工作就在這里,白天收發(fā)報紙信件,開門鎖門;晚上看看電視,看守校門,倒也清閑自在。老婆在家里喂喂雞,放放羊,有時也來我這里逛逛。這時小趙老師走進門房,電視也不看,報紙也不翻,徑直往里間跑,進去后鞋子一脫就鉆進了我的被窩。我一下子愣住了:這是怎么回事?這么年輕、這么漂亮、這么美麗的小趙老師,平時我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現(xiàn)在在一個人也沒有的夜晚,她竟然鉆進了我的被窩。我嚇得心突突突直跳,兩條腿也顫顫巍巍地抖。
就在這時又有人叫門拍門了,我嚇得趕緊把小趙老師的紅繡鞋往床底下?lián)芰藫埽掷狭颂组g的門跑了出去。
拍門的是一個小伙子。我問他干什么,他不耐煩地吼著:“開門!開門!”我問他有什么事,他說找趙紅桃。我嚇了一跳,小趙老師就叫趙紅桃。我問他是干什么的,他說是趙紅桃的老公。我更害怕了,趙紅桃現(xiàn)在就在我床上,就在我被窩里鉆著,要是叫這小伙子發(fā)現(xiàn),他非打斷我的腿不可!到這時,我多少有點懷疑小趙老師,她是不是在與老公合演一出打我的戲?可我又覺得小趙老師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他們也沒有理由打我呀!我哆哆嗦嗦地對外面的小伙子說:“你找你媳婦應(yīng)該在你家里找,雙休日學(xué)校里沒人,況且現(xiàn)在又是晚上。”小伙子根本不聽我的,大聲吼著:“你快開門!趙紅桃把我的東西拿著跑了,我要抓住她。你快開門!”我知道學(xué)校給每個老師都分有房子,既辦公,又住宿。我說我沒見小趙老師,門一直鎖著,學(xué)校里就我一個人。小伙子氣得用腳踢門,非要進來不可。沒有辦法,我只好開了鎖放他進來。
幸好小伙子一進門就往教師住的二樓跑了,我也跟了上去。小伙子跑上樓拿鑰匙打開了門,里邊空空蕩蕩。小伙子又撩起垂下來的床單在床底下看了看,也沒有人。“媽的!跑到哪兒去了?”小伙子氣得罵罵咧咧地走下樓來。下樓后,小伙子沒有走,卻鉆進了我的門房,我急忙跟了進來。我故意問他:“你看見小趙老師跑到學(xué)校來了?”他沒有吭氣,卻盯著我的房間看。我又問:“到底有啥事,你這么急急火火的?”他偏著頭兇狠地說:“他媽的!她拿走了我的錢,要跟我離婚。”小伙子說著不住地瞅著套間的門。我害怕得汗都下來了,小伙子奇怪地望著我:“你怎么啦?”我說:“我聽說你們鬧離婚心里挺難受的。”小伙子瞅了我一眼,問我難受什么?我直言不諱地說:“小趙老師挺漂亮的,學(xué)校老師都叫她趙美人哩。你們兩個挺般配的,離了讓人難受。”不料小伙子咧著嘴擠出幾絲怪怪的笑說:“你這個老家伙是不是也看上趙紅桃了?你是不是把她藏在里間了?”小伙子說著就要往里走。我忙上前攔住:“我老婆有病,我老婆在里邊。”小伙子陰陽怪氣地說:“你老婆?我倒要親眼看看是你老婆,還是我老婆!”小伙子說著一把推開了套間的門。完了,我挨打的時候到了,我嚇得要死。然而,我和小伙子看到床邊地上放著的是我老婆的粗布方口鞋,床上側(cè)身朝里躺著的也是我老婆。小伙子這才尷尬地退了出來,我也抹了一把汗。“他媽的!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小伙子咬著牙兇狠地罵著轉(zhuǎn)身走了。小伙子走后,我趕緊用大鎖鎖上了門。原來小趙老師怕她老公闖進里間找人,把我老婆的鞋子放在床前,又拿過我老婆的衣服穿在身上,還拿我老婆的帽子扣在她頭上,乍一看真是個十足的鄉(xiāng)下婦女。
小伙子走后,小趙老師從房子里走了出來,連聲向我說“謝謝”。我問小趙老師:“你們兩口子今晚演的是什么戲?你拿人家錢了沒有?拿了多少?”小趙老師這才說,她老公是他們單位的出納員,不久前與外邊一個女子好上了。前天兩人商量好帶上公款逃跑,昨天80萬元現(xiàn)金也已經(jīng)提出來了。她拿到了他們攜款出逃的證據(jù),刻不容緩,她要去檢察院舉報。小趙老師說著急急火火就要走,我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小趙老師不知所以,有些警惕地望著我:“你想干什么?”我一邊拉著她不讓她走,一邊笑著說:“你不能就這樣走。”我說著把小趙老師一直拉進了套間里。小趙老師氣得咬牙說:“我一直把你當(dāng)好人,可你、你想干什么?”我笑著說:“你不能就這么走,你要化妝。”說著,我把老婆的衣服、鞋子、帽子全拿給她。小趙老師一看,原來是這樣,誤會了。她便麻利地套上了我老婆的衣服,穿上了我老婆的鞋子,戴上了我老婆的帽子。穿戴好后,還轉(zhuǎn)了轉(zhuǎn)身,讓我看了看。我說很像很像,一般人不細心看是看不出來的。
小趙老師要走了,臨走她招手讓我過來。我以為她有啥事要交代,便走到了她的跟前。小趙老師只說了聲“謝謝”,然后趁我不備,在我的臉頰上“叭”地吻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走了。我愣了一會兒,醒過神來后看到小趙老師走出十幾米了,我又喊著:“等等!”小趙老師轉(zhuǎn)過身來,有些疑惑地望著我,大概以為是我還要她吻。我跑上前去堅定地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咱倆一塊兒去,我給你做伴兒。” ■(責(zé)編: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