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摳等車

曲殿凱

老葛頭是全村有名的小氣鬼，鄉親們都叫他葛老摳。

這天，葛老摳進城推銷煙葉，順便給王大學聯系點事兒，吃完午飯打算回家。

飯館門外停了輛夏利車，司機是個年輕女人。他打著飽嗝迎上去：“師傅，跑一趟古陵溝多少錢？”

漂亮的姐探頭打量了他一眼：“莊稼人風里來雨里去掙錢不容易，特惠價50元。”

葛老摳從沒沾過出租車的邊，冷不丁讓這個數嚇了一激靈：乖乖，50塊錢，那可是10斤上等好煙的價錢！城里人心腸也太黑了，攔路打劫還漫天買好，這不是抓鄉巴佬冤大頭嗎？

見他臉上浮起陰云不痛快，的姐隨手遞過一張名片：“上邊有電話號碼，有事用車隨叫隨到。這里是我的站點，過來接頭也挺方便。”

葛老摳扭頭離開后，到電話亭往村里回了個口信，又鉆進農貿市場轉悠了半天，這才四平八穩返回飯館門前小廣場。

遠遠瞧見的姐站在轎車邊看風景，葛老摳亮開嗓門咳了兩聲：“緩緩價，別一杠子把人砸死，少賺點比瞅太陽望云彩強。”

看樣子這個時辰客人少生意冷清，的姐爽爽快快殺了價：“30元送到家門口，權當郊游順便為農民兄弟服務了。”

葛老摳不但不領情，還歪著脖子瞪起了眼睛：“年紀輕輕宰人不眨眼，下手夠狠的。超過20元沒得商量，坐客車才5塊錢。”

的姐拍著車門一臉壞笑：“那你老人家就等到明天上午吧，連住宿帶吃喝估計50元打不住，閑著沒事算算哪頭輕哪頭重。”

樹下有倆老頭在下棋，殺得熱火朝天。葛老摳把的姐晾在一邊，湊過去觀戰支招。

不知不覺太陽下了山，兩個棋迷收兵回府。葛老摳卷好一支關東煙，坐在石桌上吞云吐霧，翹著二郎腿聽著的姐放交通廣播。

天悄悄黑下來，街上的路燈都亮了。葛老摳吃著從家里帶的大煎餅，不慌不忙觀賞夜景。

突然，的姐大步流星奔過來：“大爺，出來一天沒見人影，反正我也沒活，盡義務做好事分文不收，全心全意為農民兄弟服務，請吧!”

做夢也沒想到，葛老摳竟然不緊不慢端起了架子：“老子才不急呢，撞上回村的貨車照樣白坐，熟人一路說話又開心又解悶，還不欠人情。”

的姐嘆口氣轉回了身：“真有意思，深山老林盡出怪物。”

過了片刻，的姐好像等不及了，跑過來好言商量：“求求你了老大爺，立馬搭伴回去，你們古陵溝山深林密怪嚇人的，我出15元錢勞務費。”

葛老摳盯著對方好生奇怪：“城市里又有歌吧又有舞廳，吃飽了撐的到偏僻山溝去過夜生活，累不累呀？”

的姐硬著頭皮道出了實情：“你們村有個王大學來電話，說他媳婦要生孩子，催我火速接人回城送醫院。”

葛老摳這才夾著背兜登上車：“人命關天，給15塊錢我也不好意思計較，這個大忙幫定了。”

的姐恭恭敬敬說了一大串“謝謝”，小轎車一陣風出了城躥進了山野。

葛老摳斜眼瞄著的姐心里憋不住樂：“牙還沒長齊的小妖精，想跟長前后眼的神爺斗，你還嫩著呢！” ■

（責編：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