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孔強
20歲以后,我的外痔日益嚴重,經常裸露出來,以至于不敢坐下,只能站著或者躺著。痔瘡,這個看似尋常的疾病讓我飽受折磨,這二三十年來,我先后接受過五次痔瘡手術,卻由于種種原因沒有得到根治。來到俄羅斯定居后,我不得不經歷第六次痔瘡手術。
俄羅斯的肛腸醫院規定,痔瘡手術一律住院兩星期。我仍然按照中國的慣例,要求兩天出院。醫生說什么也不同意。在我的反復要求下,醫生終于答應我可以一星期出院。
入院當天,常規健康檢查、透視、化驗,一項不少。當晚6點,護士前來召喚,到廁所用水灌腸排便。10點,護士又招呼我前去灌腸排便。這一次,基本沒有多少糞便了。凌晨4點,值班護士再次讓我到廁所灌腸排便;8點鐘,第四次灌腸排便。肛腸被洗刷得干干凈凈。難怪俄羅斯人說,痔瘡手術后一星期都不必排大便。
這天上午我接受了手術。進入寬敞的手術間,護士早已準備好。我躺到像婦產科產床一樣的手術床上,向上舉起雙腿,護士用綁帶固定。這時候,麻醉師已經把麻醉藥推向靜脈血管。我很快便失去知覺——在俄羅斯做大小手術都采取全身麻醉,所以患者沒有痛苦。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送回病房將近一個小時了。后來我被告知,這次手術一共給我切掉六個痔:內痔三個,外痔三個,這些痔的情況都是很嚴重的。醫院規定,手術第一天,一律不準吃飯,避免過早排便。一定要到術后5~7天才能排第一次大便。
翌日清晨,所有住院患者排隊換藥。每個人的肛門內,都塞入一條用消炎油質軟膏浸泡的紗布條,以便保護傷口。外邊則用大寬紗布裁剪的一個兜襠布系到腰間。這塊兜襠紗布是每天一換。主治醫生檢查傷口后告訴我,手術做得很成功,今生不會再犯痔瘡了。這么神?我不禁半信半疑。
手術后的第一天晚上,難免有些疼痛。醫生說,根據個體情況,可以口服止痛藥,也可以打止痛針。以后只是每天早晨給肛門換藥。第二天起可以少量進食。但為了可推遲幾天排解第一次大便,開始的一兩天吃東西都吃得很少,一般以雞蛋、牛奶、水果為主。
術后排第一次大便時,一般都比較困難。嚴重者排不出來,仍須用水灌腸,使大便痛快排出。第二次排解大便,就要靠自己努力。這時候才發現,排出的糞便細如拇指。以后排便都是如此。我這才明白俄羅斯的痔瘡手術為何能夠去根。原來,俄羅斯的痔瘡手術規定,無論內痔外痔,切除以后,一律用被切除部位附近的腸衣黏膜縫合,把血管深埋到里邊,也就是把松弛粗大的直腸修理得變細了。兩個星期以內,每天必須給患者肛門更換紗布條,所以無一感染,也極少發生縫合部位脫線的。術后,肛腸一如少年時期,糞便只有手指粗。難怪俄羅斯的痔瘡手術很少會再發。他們這種深埋痔血管的方法,順便把已經變得松弛的直腸、肛門,從內部修復如初。醫院對患者也非常負責,每個患者的病歷檔案都終生保存,復發者免費修復。筆者查問了一下,這個醫院極少有患者回來再做第二次手術的。
中國的痔瘡患者很多,但是很少有哪家醫院能夠像俄羅斯肛腸醫院的醫務人員一樣,不怕臟臭,反復給患者灌腸,沖洗干凈,做得這么徹底的。
現在過去兩年了,我的手術非常成功,肛門閉合良好。以前手術后留下的肛門閉合不好、兜糞的情況被徹底解除,痔瘡果然沒再犯過。